第十一章：你為什麽要在拒絕我之後，又表現出這麽傷心難過的樣子
良辰微微側過頭望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
沉寂。
空氣仿佛被抽幹了，似乎連心髒跳動的聲音都消失了……
“蘇良辰，那我呢？在你的心裏，我算什麽？”半晌，洛黎風輕笑起來，重傷的他竟然硬生生地坐了起來，側過頭，朝著她憤怒地咆哮，“如果是這樣，那你又何必再來看我？隻是為了再來嘲諷我一次嗎？來看看我這個受了傷的笨蛋到底有多蠢嗎？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要在拒絕我之後，又表現出這麽傷心難過的樣子？”
透過他單薄的襯衫，良辰驚恐地看到他身上纏著的紗布多處都沁出鮮紅的血漬，她蒼白的臉上再也無法維持微笑，慌亂地上前，想要讓他躺下，卻被他狠狠地推開了！
“回答我！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到底我在你心裏算什麽？”
憤怒的咆哮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良辰怔住了，眼眸中的水光不斷地蔓延，可是她此時什麽都不能說，許多的話藏在心底，像一個個頑皮的小精靈般想要從她的口中跳出，但她一句也不能說。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當洛黎風幾乎要失去耐心時，良辰終於開口了。
她直視他的目光，坦然而平靜地說：“因為愧疚，因為我覺得你可憐。如果因為我而讓你失去生命，那麽我會一輩子都無法安寧。所以，不要企圖用這樣的方法讓我留在你身邊，那會讓我覺得你更加可憐。”
“愧疚？覺得我可憐？”
洛黎風突然大笑起來，全身的傷口似乎都撕裂般疼痛起來，痛得他幾乎想要立刻死去！胸腔裏的空氣也瞬間被抽光，隻剩下一陣又一陣灼熱的疼痛，血腥的氣息彌漫開來，可是他無法製止那樣的痛楚，眼眸漸漸失去焦距。
他用最後一絲神智克製著那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慢慢地鬆開了緊握著她的手……
“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良辰死死地咬著唇瓣，不讓眼淚流下來，站在旁邊躊躇掙紮，任由那無邊無際的絕望將她的靈魂吞噬。
用盡最後的力氣，洛黎風大聲地咆哮道——
“滾——”
透明的玻璃窗似乎因為他的吼聲微微地一顫。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肆無忌憚地刺穿所有的偽裝。
良辰緩緩地閉上眼睛，唇瓣動了動，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再見……”
像是訣別一般，她緊捂著唇奪門而出。
而她的身後，那個帥氣俊美的少年蜷縮成一團，漆黑的睫毛染上無數水鑽般璀璨的光芒，刺目的血漬沿著他的傷口湧出，可是他像毫無知覺一樣，死死地抓住雪白的被單，任由一滴滴眼淚從眼裏滑落……
兩個月後。
挪威。
這是一個像畫一樣美麗的國家，處於歐洲最北端，位居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西部和北部，三麵環海，北臨北冰洋，西通大西洋，南臨北海，隻有東麵和瑞典為鄰。
剛抵達這個北歐最神秘的國度，它雄偉潔淨的自然景觀頓時給良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整個人仿佛都被美麗的自然擁抱著。這個國家最美麗的地方是一條條深入高山的峽灣。挪威的峽灣，天地連成一片，給人帶來的不僅是視覺衝擊，更準確地說是心靈的震撼。
可最讓良辰驚喜的是，在這個地方可以看到美麗的極光。
當整個世界被冰雪覆蓋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那美麗的極光在一片銀白世界的盡頭綻放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彩……
她已經離開洛黎風兩個月了。
她抬起頭，看著聖潔莊嚴的教堂，默默地祈禱著他的身體早日康複，早日將她造成的傷害遺忘。
“這裏的冬天，真的可以看到極光嗎？”
良辰輕輕地睜開了眼睛，雖然已經聽程瑾然提過很多次，可是她的心依舊充滿了向往和難以置信的感覺。
程瑾然默默地點頭。
他看著教堂前虔誠許願的良辰，心裏湧起一陣哀傷。
這段時間以來，良辰從來不曾提及過洛黎風，但是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良辰從未忘記他。那條洛黎風親手送她的“極光”項鏈，她一直戴在脖子上。多少次他看到她撫摩著那條項鏈默默出神，或許，也是因為這條項鏈，所以她才格外渴望看到挪威的極光。
良辰快樂地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對著程瑾然微笑。可是她的眼神有些渙散。陽光輕盈地在她的眉梢跳躍，她看起來似乎比正常的女孩子還要健康，隻有肌膚泛出的蒼白讓人能看出幾分不尋常：“好希望那時候，我還可以看到……”
“你一定可以！”不等她繼續說下去，程瑾然立刻打斷她的話。
可是事實上，他比誰都清楚，良辰的情況越來越差了，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有時候近在眼前的東西，她也要摸索一陣才能拿到。
“瑾然哥哥，我喜歡這個城市。”她微笑著，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再清楚一些。
環視著聖潔的教堂內外擁簇的鮮花，雖然沒有熟悉中的香氣，可她還是喜歡這裏。因為，在這個城市可以看到極光。
這樣，她至少可以假裝，他的氣息還留在她的身旁，他們從不曾分離……
“那我們就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你要努力把身體養好，隻要你願意，我會在這裏一直陪著你。”程瑾然看著她臉上明亮的笑容，感覺自己也快樂了一些。
她仰起秀氣的臉，朝教堂外看去，外麵一片明媚的陽光，讓她的心情豁然開朗。
見她想要往外麵走，程瑾然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一走出來，陽光瞬間灑滿了她的臉。
澄澈的天空一片蔚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清新得仿佛被過濾了一般，令人不知不覺心情舒暢。
挪威的小鎮到處都是花園和一排排建築。每次出來散步的時候，漫步在街道之間感受生活的氣息，停下來坐在路邊的石凳上小憩，看著路上悠閑的行人，每個人臉上都落滿陽光，讓她覺得生命也因此而明媚燦爛起來。
湛藍的天空、微黃的枝丫，人們如同置身於畫中。
她喜歡這樣的美景，若是……
若是，他也在，就好了。
她停下腳步，仰頭朝程瑾然輕笑：“瑾然哥哥，謝謝你，要不是你一直陪著我，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和我還說謝謝嗎？”
程瑾然的眼底溢出一絲哀傷，他輕輕地揉亂她美麗的長發，歎了口氣。
這樣的良辰，他是看在眼裏，疼在心中。他隻想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但她總是與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讓他覺得分明就在她的身旁，卻總是靠近不了她。
也許，真的再也回不到小時候了，再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背著她在廣場上奔跑。
“良辰，明天我可能會很忙，就沒辦法再陪你出來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和師父研究良辰的病情，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今天他是抽空陪著良辰出來的，因為他實在不想看到良辰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
他希望她快樂。
可是，那份快樂，好像不是他陪在她的身旁就能夠給予的。在她的生命裏，他雖然沒有遲到，卻注定隻能成為一個配角……
曾經他是那麽的不甘心。
可是現在，再不甘心，也隻能接受。
“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你該吃藥了。”他拿出一件外套，輕輕地披在良辰的身上，在她耳旁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吧，否則師父要著急了。”
“今天我們好像去了好多地方，我看到了挪威的峽穀海灣，還看到了聖潔莊嚴的教堂，聽說，這裏的人們結婚都要去教堂。那時，新娘會穿著雪一樣潔白的婚紗，挽著新郎的手，緩緩走向他們的幸福……”良辰微笑著，似乎陷入了一個美麗的童話之中。
程瑾然看著她的樣子，心酸不已。如果可以，他多麽想讓她成為他的新娘，他願意付出一切，給她世間最珍貴的幸福！
可是……
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發絲，歎道：“良辰，你會成為最美的新娘，你的病可以治好的。”
良辰仰著臉笑了起來，頑皮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可愛無比：“剛才在教堂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自己成為新娘的樣子，真的很漂亮呢！所以就算以後再也沒機會走進那裏，我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唯一遺憾的是，她的身邊，沒有他……
隻是後麵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見程瑾然久久地盯著她，她急忙站起來，笑道：“好吧，我們回家！小麗應該做好晚飯了，我都餓了呢！說起來，爸爸為我找的這個看護真的很不錯呢，不但照顧我無微不至，還做得一手好菜，想起來就流口水！”
“小麗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可惜不會說話，師父說，等以後有機會，會好好給她看看病。”程瑾然笑了笑，看著有些疲憊的良辰，突然開口道，“來，我背你。”
說著，他在她麵前蹲下身。
良辰看著他，略一猶豫，便燦爛地笑起來，最終還是趴到了他的背上。
就像小時候那樣，他背著她，慢慢地走回家。
時光仿佛倒退了一樣，他們回到了單純而快樂的世界。
兩個小孩子一前一後地追逐打鬧，等到玩累了，小男孩兒背著小女孩兒，沿著小路慢慢地走回家。小男孩兒回過頭，看著抓著一根長長的狗尾巴草唱著歌的女孩，笑容染滿了她的眼角眉梢。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重疊的背影上，美得如同一幅金色的畫……
就像現在。
程瑾然的心慢慢地變得清明起來，他感受著背上的溫暖，突然感覺到，他似乎好久沒有看到過良辰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良辰。”
“嗯？”
“如果真的很想他，我馬上就把他找來怎麽樣？”
良辰趴在他的背上，聽到他這樣說時，微微地笑了一下。那個人，她應該再也見不到了吧？如果真的還有見麵的機會，說不定她的雙眼早已看不見東西了。
就像現在這樣。
明明天空明朗清澈，可是她的眼前時常會覺得朦朧模糊，如同彌漫著一層霧氣……
“不用了。他，或許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哼著歌。
過了好久，她才輕輕地開口：“瑾然哥哥，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就是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如果你是我的親哥哥該多好！”
“傻瓜。”
淡淡的苦澀將心底的疼痛掩蓋，程瑾然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回頭看著良辰輕笑。
隻要她開心就夠了，不是嗎？
這一生，她最後的時間是他陪著度過的。
應該滿足了，不是嗎……
回到挪威的家中時，小麗立刻迎了出來。
她小心地扶著良辰回房間。
這個不會說話的女孩是蘇爸爸從國內帶來的，長著一張可愛的臉蛋，而且把事情都做得很好。每次看到她，良辰都想起安可可的笑容，自從離開了紫藤學院，就很少跟可可聯係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晚飯的時間還沒有到，良辰回到屋裏之後，就拿出本子開始寫日記。
她想將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其實在她的心底還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如果她的手術不成功，或許在很多年後，洛黎風會看到這本日記，那樣，他心裏的遺憾和對她的恨意或者會少一點。每一次想到洛黎風的心裏剩下的隻有對她的恨意的時候，她的心就痛得不能呼吸。
白色的日記本帶著一股隱約的花香。
她的指尖輕輕地在脖頸的“極光”項鏈上摸索了片刻，唇畔不由自主地泛出笑容。
風，你還好嗎？
如果我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在那個沒有你的世界裏，再也尋找不到屬於你的氣息，那個時候，我該怎麽辦？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使嗎？
以前，我是不相信的，可是現在我好希望看到的那些童話都成為現實。
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在另一個國度永遠地守護著你，看著你的一舉一動，看著你燦爛的笑容，那樣，我的心裏一定會很快樂很開心。
所以，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嗎？
為了我，好好地，快樂幸福地活下去。
良久。
良辰感覺眼前一片昏暗，日記本上的字她已經看不真切。
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寫不了日記了。
她握著胸前的“極光”項鏈，心裏漸漸有了暖意。
臥室的門虛掩著。
門口，程瑾然默默地站立，看著屋裏幾乎將臉貼在本子上的良辰，心裏湧起一陣痛楚。
他知道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盡管她每次裝得很輕鬆，似乎一點事都沒有，可是他和師父都知道，她的病情已經嚴重惡化，如果再不進行手術，她可能會完全失明，頭痛的症狀也會越來越頻繁，直至死亡。
在門口站立了半晌，程瑾然調整好心情，努力讓自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敲了敲門：“良辰，該吃飯了。”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良辰飛快地合上日記本，從書桌前站起來，慌亂地想要藏起它，可是因為視線猛然變得模糊，一不小心帶歪了椅子，腳一崴就往地上摔去。
“小心——”
程瑾然一驚，飛快地衝上去，良辰倒在他的懷裏。
懷中的人單薄得似乎比一片花瓣還要輕盈，程瑾然的心一陣劇痛，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暖暖的清香，像是帶著劇毒的罌粟般讓他突然有些難以克製心中的哀傷。
“我，我沒事……”
良辰急忙站起來將他推開，有些緊張地看著麵前一片模糊的人影，她很努力，可還是看不真切他的臉。
可程瑾然隻是動作輕柔地放開她，對著她微笑：“晚飯做好了，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可要多吃一點！有幾個菜可是我和師父親手做的。”
良辰摸索到身後的床，立刻坐到**，背對著他小心地將日記本藏到枕頭下，衝他故作可愛地眨眨眼睛，用歡快的語氣說：“真的嗎？你和爸爸竟然會做飯？肯定沒小麗做得好吃！”
“喂，良辰，你這樣說很不給我麵子哦，你嚐嚐就知道了！”
“嗯，那我們走吧。”
良辰從床邊站起來，笑著想往前走，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拉住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掙開，讓程瑾然扶著她小心地往樓下走去。
她知道，最近他們很少有時間照顧她，因為他們都忙著為她準備手術的事情，為了增加手術成功的幾率，他們幾乎廢寢忘食，可是程瑾然依舊抽出時間陪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她想，如果時間真的快到了，那麽隻希望在她還有能力的時候，讓他們所有人都能開心一點……
吃完晚飯，天已經黑了。
那天晚上，良辰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她似乎看到自己穿上了潔白的婚紗，雪白的婚紗覆蓋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像一個天使一樣美麗動人。就在白天的那個教堂裏，她終於成為了一位美麗的新娘，而她的身邊是一身白衣的少年。
可是，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良辰的雙眼已完全看不清東西了。
這幾天，家裏常常除了她和小麗，再也沒有其他人。爸爸和瑾然哥哥為了她手術的事情很少有時間回家，盡管他們沒有說，可是良辰知道，這次的手術很棘手，如果失敗了，她不但會永遠失明，而且可能再也不會醒來了。
離做手術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小麗對良辰的照顧無微不至，她總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雖然小麗不會說話，不過，這對於良辰來說反而更好，因為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把心事說給她聽。
徐徐的風從遠處吹來，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清香，仿佛是青草的香氣，和林川市的花香的味道很不一樣。
“沒想到在我失明之前能來這裏看到那麽多美麗的景色，隻是，我可能永遠也看不到挪威美麗的冬天了……”
她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坐下。
這張藤椅是程瑾然親自去買的，程瑾然告訴她，坐在這裏正好麵對著家鄉的方向，傍晚可以感受到夕陽灑在身上的溫暖……
“我心裏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能看到挪威的極光。因為曾經有一個人告訴我，我就像一道美麗的極光照亮了他的生命，所以我很想看看極光是什麽樣子的，那樣的光芒，會不會像他眼睛裏的光芒一樣，那麽明亮耀眼！”
她緩緩地站起來，將頭轉向程瑾然說過的方向，在那個方向，有她的家鄉，有林川市，還有她曾生活、學習過短短幾個月的紫藤學院。
不知道紫藤學院裏的花是不是已經全都凋謝了？
而那個如同精靈一般俊美的少年，此刻會不會正像她一樣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中，如同她思念他一樣深深地思念著她……
不會了吧！
她那麽狠心地傷害了他，他再也不可能喜歡她了，在他的心裏，對她的感覺，恐怕除了濃濃的恨意，隻剩下厭惡……
林川市。
這裏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到處都盛開著鮮花了。
紫藤學院的研究室裏，一個修長筆挺的身影正在不停地忙碌著。
他的背影給人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可是等走近了才發現，這個少年麵容憔悴，五官精致如同雕刻，肌膚卻略顯蒼白。
他渾身都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憂傷。
冷漠漆黑的瞳孔中不帶一絲情緒，似乎整個人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淡淡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影在地板上投出美麗的剪影。
這個人正是洛黎風。
自從那次在醫院跟良辰分開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一直到出院，她也再沒有去看過他。等他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她已經輟學了，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醫學院的程瑾然……
看來，她對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從頭到尾，他充當的都隻是一個好笑的傻瓜！
從那時開始，他不再跟任何人說話，也不再跟任何人交流，終日沉默，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學業上，每天不停地研究各種經濟案例，學習各種有關金融的知識，不讓自己有半點空閑的時間。
因為，隻要空下來，良辰的身影和聲音就會鑽進他的腦子裏，如同千萬隻螞蟻一樣啃噬著他的大腦，並且無孔不入，讓他痛苦得幾乎失去理智。他拚命地想要忘記，良辰的笑臉卻在他的腦海中越發清晰，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洛擎天看著孫子越來越消沉的樣子，心裏著急，卻沒有絲毫辦法。雖然他在心裏為黎風和良辰的愛情感動，但是又不能對他說出真相。每次想要告訴他的時候，又覺得不想讓良辰的苦心白費，隻能搖搖頭轉身離開。
算起來，良辰那孩子也該到了做手術的日子了。
如果告訴他真相，卻要讓他麵臨良辰失明甚至死亡的現實，那麽，還不如讓他就這樣以為是良辰背棄了他，心裏哪怕是恨，也比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要好得多。
現在能做的，隻有多多關心他。
其他的，隻有靠他自己慢慢從痛苦裏走出來……
洛黎風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從那種痛苦裏走出來。
或許，還需要多一點時間，再多一點點，他就能讓自己不再去想她，那時候，他就好好地陪著爺爺，完成爺爺對他的期望，再也不讓他傷心難過，為自己擔心……
正在這時，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拿出手機，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閃爍，不由得渾身一震，臉色一片慘白，嘴唇微微顫抖。他久久地看著那個跳動的名字，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猶豫了好久，他修長的手指終於按下了綠色的通話鍵——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