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田獵風雲四

隊伍都是車馬騎兵,晌午時分到了田獵離宮,先行趕到的禁衛軍已經布置妥當,而迎接皇帝的則是衛尉寺和祀部虞曹的官員。

一陣山呼萬歲之後,祀部虞曹開始了田獵祭天儀式。

“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為幹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

祭文很短卻是祖製,許多無數年,無數諸侯國君都需遵守的鐵律。

高孝瓘低聲與二哥耳語道:“無事而不田,不是有戰事麽?為何還要田獵?”

高孝珩低聲回道:“前年不是一樣麽,別說了,田獵不田獵還不是借口麽,難道四弟不願意出來玩樂?”

還未等高孝瓘回答,儀式已經舉行完畢,皇帝高洋振臂一呼:“兒郎們,拿上爾等的弓箭,隨朕一起接受上天的恩賜吧。”

“是!”一陣海浪般的呼聲四起,眾人紛紛上馬。

“我恨田獵,自早上起就不得吃東西,不獵到獵物就得餓著。打仗也不是這麽來,也得先給人填飽肚子啊。”高孝瓘牢騷滿腹。

“四弟,這是為了讓人知道,這食物來之不易。”高孝珩嬉笑著解釋。

“二哥,弟弟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你猜三哥有沒有偷帶食物?”高孝瓘此言一出,二人瞧了一眼高孝琬一齊偷笑。

“你們兩個,大的沒大的樣,小的也沒小的樣,走了,駕……”高孝琬鄙夷的笑著,一抖韁繩縱馬而出。

“走……”二人相視一笑緊隨其後,三兄弟帶著四個侍衛,互相調侃著絕塵而去。

“駕……駕……”

駕馭聲此起彼伏,地麵如同鼓麵一般雷動,隊伍如同一麵折扇的扇骨一般,數千騎往西北奔去,留下漫天飛舞的草屑和飛揚的沙塵。

高湛身邊的十名護衛突然轉折,向著僅有七騎的高孝瓘一行跟了過去。

臨時離宮以西都是稍有起伏的丘陵,還有數條溪流縱橫交錯,稍近些的地方野兔野雉極多,再遠一些獐子野豬麂子無數。想填飽肚子一點也不難,隻要射技精湛即可,但每人隻有箭壺中攜帶的三十支箭矢。當然,沒了箭矢可以拿刀砍,至於能不能砍到獵物就難說了。

一刻鍾後,在這片廣袤的丘陵地帶,隻能遠遠的聽見馬蹄聲,而不能看見其他人。

兩刻鍾後,三千多人已經各自分開,聽不見其他隊伍的聲音,更難得看見其他人。

馬蹄聲驚起一些野雉,肥碩的野雉根本無法高飛,高孝瓘飛快的張弛弓弦,一隻羽箭飛射而出,野雉應聲而落。

四名隨扈立刻有一人撥轉馬頭,揀獵物的正是高孝珩的隨扈白澤,臨近被射中的獵物時,側身彎腰一把抓住羽箭,將掉落的野雉一把抄起,用繩子緊緊的栓住掛在馬鞍上。

“四弟好箭法,這次輪到我了,二哥別跟弟弟們搶,論騎射打鬥你們倆都比我強。”

“王,後麵有尾巴!”白澤靠近高孝珩,悄聲嘀咕一句。

高孝珩聞言往後看了一眼,卻什麽也沒看到,但他知道白澤肯定是感覺到了什麽,這個侍衛可是當年跟隨父親的兵卒,一身的本事可不小。若非白澤教導有方,文弱書生一般的高孝珩也不會文武雙全。

“確定一下是不是針對我等。”

高孝珩低聲下達命令,白澤點頭表示明白,與另一個侍衛一同慢了下來。

他停在原地等候,而另一名侍衛則策馬鑽入近處的樹林,倆人一明一暗互為策應。

幾分鍾之後,身後十騎追了過來,遠遠的看見身著皂袍皮甲的白澤,他們調轉方向向著正西而去。

白澤眉頭緊皺,向著樹林裏點點頭,二人一齊追趕高孝珩一行。

“回來了,可問道了什麽?”

“未打照麵,十人都是侍衛裝扮,應該是某個王府的隨扈,也可能是混進來的奸細。”

高孝珩一愣,勒住馬頭停下認真的問道:“噢?細細說來。”

見大家都停了下來一齊望著自己,白澤低聲說道:“若是勳貴的隨扈,必定跟著自己的主子,但他們卻沒有。他們看見了末將所以才調轉馬頭往西而去,末將所選擇的岔口那條是進山之路,若是再見到他們,足以證明是盯上了咱們。”

高孝瓘說道:“這裏不是四通八達麽?他們完全不用進山而繞到任何地方。”

高孝珩皺眉問道:“確定沒有看見他們的主人?能帶這麽多隨扈進來,身份恐怕不低。”

大家看了一眼高孝瓘,其實已經不言而喻,十有八九是長廣王府的人,跟著就是來對這位四弟不利。

除了尷尬的笑笑,高孝瓘不知道能說什麽。

‘狗東西高湛,沒完沒了了是吧?是他娘的我爹欺負過你啊,還是我把你怎麽過了?欺負人上癮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就等著接招吧。’

眼中厲色一閃而逝,那一刻一股殺意縈繞著高孝瓘。大家看著背負雙手的他,那股氣息很堅決也很霸道。

高孝珩問道:“白澤,你確定他們還會迂回過來麽?”

白澤不確定的回答:“末將知道前方有處窪地,三麵丘陵且樹木茂密,一麵的淺灘是過河的必經之路,那裏設伏是最好的地點,若是他們針對我等,那麽現在他們必定會繞到那裏。也或許他們另有目的或任務,此行就是為了進山。”

高孝琬有些著急:“難道就此一條進山的道路?他們偏偏要跟在我們的身後進山?”

“確實不止一條,末將也無法揣測他們的用意,末將以為,諸位還是即刻返回離宮營地的好,待末將查到這十人是哪一府的隨扈再做打算。”

白澤的建議有些掃興,高孝珩也同意就此折返,畢竟剛才幾人一通亂射,野雉野兔還是獵到了五隻,更讓高孝琬開心的是,他和隨扈一起射中了一隻麂子。

七人帶著獵物往回趕路,高孝瓘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道:“自從我們田獵開始,那隻獵鷹就再未出現,祭祀的時候還見它在盤旋過。”

白澤說道:“三位公子,末將覺得那些旅賁衛,今日緊張的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