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曲風雷引
這次是第七弦少商,音色高亢清亮,講的是純剛之路。
白骨衣領會了琴意,雙刀再不做任何變化,雙手握緊雪怒長刀,樸素至極的砍了下來。
在刀鋒即將觸到葉寒蟬的肩膀時,葉寒蟬才砍出平淡無奇的一刀。
但是因為快,這一刀反而後發先至,在白骨衣即將傷到葉寒蟬時,葉寒蟬的刀已經將他擊飛出去。
白骨衣的戰甲上有些機括掉落下來,他強撐著地再次站起,黑緞布下,有血自他的嘴角流出然後滴落,他的身體開始有些搖搖欲墜,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如何?還要再戰麽?”
葉寒蟬眼裏露出欣賞的目光。
“我隻是看上去有些慘,如果單論刀法的話,我已經有勝你的把握了……木頭!”
步足惜應了一聲。
“你要看清這場決鬥,記得有哪些地方是我刀法之外無法做到的,然後將這些改造在我的戰甲上!”
步足惜點點頭,繼續彈琴。
《風雷引》安定心神的前奏結束,節奏突然一變,曲子真正的殺伐之音隨著步足惜指尖的挑抹勾剔,漫天襲來。
白骨衣大喝一聲,衝向葉寒蟬的刀,在戰了兩三回合之後,又被擊飛出來。
他站起,大喝,繼續衝了過去,這次戰了四五回合,再被擊飛出來。
他又站起,又大喝,又衝了過去,又被擊飛。如此反複反複,根本毫無觀賞性可言,隻是站起被砍倒,又站起又被砍倒。
這樣枯燥的戰鬥不知道進行了多久,葉寒蟬也不知道把白骨衣打飛出去了多少次,有時候落在東南,有時候落在西北,總之每一次的方向都不一樣,但每一次他都會很快站起,又很快的開始進攻。
如果不是那身堅固的鎧甲,他的身體早就經脈盡斷了,但饒是如此,也快要抵不住葉寒蟬的洶湧刀意,每次白骨衣被擊落,都會有一些機括從戰甲上掉出,散落在四周,似乎再下一刀,白骨衣沒有散架之前,他的戰甲反而先要散架一般。
越打下去,葉寒蟬越發覺有些地方不對勁。
白骨衣從一開始隻能抵擋住葉寒蟬一招,到現在這一次交手,他已經足足擋下了葉寒蟬三十多招還未失敗。
他一直在學習戰鬥,在適應戰鬥。
他們的戰鬥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此時的夜涼河畔,除了場間兩柄刀之間的風暴之外,場外的風雨,終於來了。
先是從長街東側湧過來一群吊兒郎當的巡街衙役,一路罵罵咧咧的跟著好事的群眾趕來,領頭的衙役還沒說話,等待的快要睡著的劈裏啪啦卻來了精神,一隻手提著兔子布偶,一隻手火力全開,四五顆霹靂珠連環射在街口的排擋招牌上,一陣陣轟鳴的火光拔地而起,聲勢浩大的震懾住了這群衙役。
領頭衙役剛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訓話,當即就被炸成了黑木炭,他吐出了嘴裏的碎木屑,一臉委屈的問道:“什麽情況?這是什麽情況?”
長街的西側,一隊倉促蒙麵的家奴拎著下馬棍趕來,好巧不巧,正麵對上了正在彈琴的步足惜。
這群家奴都是公子黨的人,平時在各自府內也是見過各種世麵,他們倒比那些巡街衙役有經驗,沒有悶頭往前衝,一眾人馬在街口就停了下來,派出一個鬼頭鬼腦的家奴探查情況,看狗爺交代的那個白發惡人還在不在。
探子家奴看到眼前不遠處盤坐的步足惜,根本沒有放在眼裏,他一路小跑的奔向河岸,卻不料白骨衣把他叫住。
“你要想活命,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了!”
“臭小子,不削你兩下,你還不知道這街是誰罩著的吧?”
家奴探子罵罵咧咧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腳踹向步足惜。
步足惜躲也未躲,指尖的琴音絲毫沒有中斷。
家奴的一腳踹在半空卻突然分崩離析,血肉裂開,碎落一地。
家奴抱著自己的殘肢疼的大叫,另一隻腳在地上顛了幾顛,一不留神,被凸起的青石板絆住,身子就砸倒在地。
“不要傷人性命!”
白骨衣奮戰之中仍然有空勸阻步足惜。
步足惜十分不滿的歎氣一聲:“你跟人決鬥就專心決鬥,操那麽多心幹嘛?”
說完他扯緊一段琴弦,猛地繃緊,本來要倒在地上的人似乎瞬間被人操控起來,逆轉著身子站直,僵硬的同手同腳的走回原地。
其餘家奴的表情越來越驚奇,看得卻是探子家奴的身後。
那個探子家奴剛剛要倒身時,他寬大的粗布外衫從身上滑落,然後在空中一瞬頓滯,似乎有密集的銀光起落,那件外衫便被利落無聲的切割成上百片布料碎片,像無數瀕死的蝴蝶萎然飄落地麵。
家奴頭子一邊驚懼的看著碎落在地的衣服,一邊上前扶住探子家奴,卻被對方突然一耳光扇在臉上。
“你要死啊?連我都敢打?”
“魏管家,不是我要打,我手不聽使喚了!”
魏管家很生氣的抓住對方的手,才發覺有股力量正牽引著探子家奴的一舉一動,直到步足惜將手按在弦上,魏管家才感受到家奴體內有股力氣瞬間被抽空一般,無力的倒了下來。
頭領扶住這個不濟事的家奴,從他身後的步足惜喝問道。
“你這彈琴的賊人,仗得是哪家的勢力?”
“鏡鑒司玄武一門,緝拿殺手葉寒蟬,閑雜人等,速速回避!”
步足惜扔過去一麵銅牌,上麵刻著鏡月烈花徽記,正是鏡鑒司獨有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