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冷若霜

白落不敢在靈藥山脈深處逗留,一路上警惕地隱蔽身形,快速回到了主山峰的山腰處。此時已經接近黃昏,落日的餘暉照耀著東麵白色的閣樓,映出一地的金黃。那座閣樓晚上會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似乎有靈氣波動,和各種靈獸的叫聲。雖然慕老命令禁止白落靠近,但白落還是會對那裏產生好奇。

“喂,你在這裏幹嘛?”白落背著藥簍,身後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慕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白落身後,俏臉被夕陽映照,似乎沒有了之前的冰冷,給白落的居然是一種可愛俏皮的感覺。白落看到後,身上不由自主起了雞皮疙瘩,強烈的別扭升上心頭。

“看見本姑奶奶居然不拜?膽子不小啊你!”慕雪生氣道。

白落這才反應過來,朝慕雪一抱拳:“拜見慕師姐。”

“看你小子識相!這個給你,半個月時間,幫我把這上麵的東西煉出來!聽到沒有?”慕雪甩給白落一玉簡,打量了白落幾分,繼續道:“你這小子跟著慕風那老頭都一個月多了,居然還隻有凝氣一層?太差勁了,這個拿去,突破了凝氣二層再說!”

慕雪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瓶丹藥,看也不看直接甩給白落。白落慌張地接過,一入手就感覺瓶中靈氣十足,想必這丹藥價值不菲。

修煉者之中並非沒有丹藥輔助提升修為,這種讓人能夠突破的丹藥叫做“化神丹”。但這種丹藥一來價值不菲,二來會在體內產生抗性和藥毒,頻繁使用可能會導致靜脈受損。故而沒有多少人用得起或者頻繁使用。

但是讓凝氣一層圓滿順利突破凝氣二層的化神丹價值並非很高,等白落到達凝氣五層也能煉出來,但到了那時已經對他沒有什麽作用了。

而他也不好意思向慕老開口,既然慕老沒有提起那應該是希望他能夠自己突破,這就是白落明明知道有這種丹藥存在卻沒有試圖獲得的原因。

慕雪看白落接過了兩樣東西,很欣慰地拍了拍白落的肩膀,說:“姑奶奶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記得,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白落一頭霧水,但是又不敢多問。隻能點點頭:“白落定當全力以赴,不負慕雪師姐所托。”

慕雪好像顯得很開心,拉著白落多說了一些話,白落心裏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因為這個慕雪給他的感覺很是怪異,但他也不敢懷疑什麽,待到慕雪離開後,他連忙打開慕雪給他的玉簡,裏麵卻隻是一張丹方。

“一元駐顏丹成丹之法:取珍島之草一株,味珍果肉半兩……以地火微製,待其凝結成丹,配以凝神秘露,浸泡三個時辰,再以極寒之水養之,取出以地火幹燥即可成丹,服用者保十年容顏不易。”

“這駐顏丹是什麽?我在師父給我的煉丹手記中並未看到過。”白落心思一沉,倒也沒有再去想慕雪行為怪異之事,回到自己的閣樓後,先是研究了一番這個駐顏丹,然後根據藥材的不同,決定駐顏丹成分的配比。

至於牽引地火之術,白落在這一個月內已經熟練無比,若不是修為限製,恐怕會更加得心應手。

白落深知自己資質不如他人,隻能以勤奮的修煉彌補。他每日隻睡三個時辰,其餘時間一門心思紮進修煉與煉丹之中,加上山腰處清淨,否則以他的資質,一個月到達凝氣一層圓滿恐怕也難。

山腰處,東麵那座白色的閣樓門口,慕雪正愜意走進閣樓,樣子像是完成了什麽事情,心裏感到很滿意似的。此時,從她身後傳來一聲蒼老又渾厚的聲音:“若霜,那小子你看如何?”

慕雪回頭,見來者是慕風老爺子,便俏皮道:“爺爺,是您啊!我看那小子給我當手下挺不錯的。”

慕老苦笑一聲,說:“若霜,行了,你裝我孫女還裝上癮了?趕緊跟我說說你對那小子的看法。”

“哼,老東西,你就是太死板,當年才會錯過我這等大美女,我可告訴你,你要是現在想追我,晚咯!”慕雪哼了一聲,右手在自己腦袋上一按,似乎有什麽靈氣湧動,她的頭發開始泛起白色的光,沒幾分鍾居然變成了一個白色頭發的少女,但眼神中的老態卻是無法掩蓋的,與其外表格格不入。

慕風微微一笑:“這樣的冷若霜才好看嘛。”

冷若霜臉色一紅,冷哼一聲:“你不是問我那小子如何嗎?我這就告訴你!”

冷若霜手一翻轉,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座小小的琉璃塔,在夕陽的光照射下,散發出七彩的光芒,映在白色的閣樓的牆上,讓單調的白被渲染出別樣的色澤。

地平線上的太陽注視著這座小小的塔,不知是陽光還是什麽,塔開始迸發出紅色的流光。流光時而變成藍色,時而變成金色,也有時候變成綠色和暗黃,看起來就像是五彩的琉璃仙寶一般。

“五行俱全,但相生相克,命中注定仙路不平坦。以他原本的資質,能夠超越風葉宗任何一人,但是元陽已無,資質被人破壞大半,陽氣虧損過多,導致體弱多病,資質自然也大大下降,可現在火行靈根似乎有複原的征兆,應該是你之前給他服用的丹藥緣故。”冷若霜收起之前的愜意,神色略有凝重道。

“居然是五行俱全,我之前隻以為是元陽喪失,導致火行靈根受損,雖擁有絕佳資質但是發揮不出來,如果長期接觸地火,再加上我給他服用的丹藥,可能會喚起他體內參與的火行之力,如鳳凰般,涅槃重生!”

“老東西,你這輩子都沒收過徒弟,比這小子資質好的人多了去了,為何就偏偏收了他?”

慕老驀然一頓,微微一歎:“千年之前,老祖宗曾留下一句話:四葉焚,風雲震,千年宗門,成敗一人。”

“那又如何?”冷若霜問道。

“老祖宗說,千年後我們會有一場大劫。這離千年之期越近,我的心就越開始不安。所以我才會想要收一個徒弟,讓我這輩子所研究的絕學和法寶都傳下去……”

慕老聲音有些發抖,但還是繼續道:“若霜,如果我有什麽不測,你趕緊離開風葉宗吧,莫被連累。”

冷若霜怒道:“你這老東西淨會說些瞎話,你放一百個心,你要是死了,我肯定留在這裏敲鑼打鼓慶祝!”

慕老笑了,摸了摸冷若霜的發梢,沒有接話。

冷若霜有些微怒,但卻看到慕老的略有昏黃的雙眼,她在從中竟然看到了悲涼之色,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慕老還是衝她微笑,冷若霜心裏一顫,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有說不出來,隻能看著慕老緩緩轉身。

她看著慕老逐漸遠去的背影,看著他被夕陽拉出的蒼老的影子,忽然流了淚。

“千年大劫,千年大劫,真就這番不可避免麽?!”

閣樓的門忽地關了,隻留下白色閣樓的影子,照在山林上,拉出了一條影子,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