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離山

“上帝武裝表示厲任的行為是個人行為,與組織無關。”

“放他娘的屁!鉟毒彈是上帝武裝的獨門殺器,一年才產一顆,厲任一下就用了兩顆,敢說他們沒有支持?”

“米歇爾提供了原料單和上帝武裝的武器庫數據,我們鑒定後確實沒有做假,上帝武裝確實沒提供鉟毒彈給厲任。”

“什麽……”

“都別吵了!”在第二生命的吳為、方立翔以及統帥小二的三方遠程通訊會議中,小二終於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上帝武裝不會這麽不知輕重,上帝武裝並不是唯一能製造鉟毒彈的組織。”

“可是統帥,上帝武裝很明顯知道我們與懸圃的合作計劃,對於自己被排除在‘懸腦法’研究之外,他們生氣是完全有理由的。”

方立翔反對道:“上帝武裝一直專注於大清洗計劃,我並不認為他們有多關注‘懸腦法’。再說,第二生命與懸圃同屬東方組織,就算不通知他們也是無可厚非。”

“可懸圃最早的合作對象恰恰是上帝武裝。”

眼看吳為與方立翔又要吵起來,小二聲音變得威嚴,“有人肯閉嘴嗎?”

方立翔與吳為同時噤聲,小二道:“最壞的事情也有好的一麵,就讓這次事件對懸圃敲個警鍾,讓他們明白自己的不足。這件事,我們不必再介入,由懸圃自行處理吧。”

方立翔與吳為同時應道:“是。”

“多派人手,追查林逸的下落。”

方立翔不解,“這與該事件有關係嗎?”

小二默不作聲,方立翔隻覺天威難測,應道:“立即執行。”

此刻懸圃之上一片愁雲慘霧,雖說沒死人但大麵積中毒,最可怕的是連同掌門在內的高層長老都全部倒下,而對方僅隻來了一名刺客。

唯一幸運的是中彈的掌門沒死,憑借強大的抗力和雄厚的真氣,他活了下來。

“我一直知道懸圃需要改革,但還是晚了一步。”經過治療,掌門雲熾待傷勢稍好就召集眾人下了罪己詔。

“情報、安防、綜合反應、單兵戰術等方麵我們都存在極大漏洞,連對方怎麽混進來的都不清楚,如果不是蘇格的存在,我懸圃麵臨的是全軍覆沒的情況。為什麽會這樣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做出深刻檢討。固步自封,虛驕自大,我們最大的敵人恰恰是我們自己!”

雲熾在罵完自己後毫不猶豫把各大長老同樣罵個狗血淋頭,在這一次高層會議中,吳為和蘇格並沒參與,但他們很快知道了結果,懸圃做出了最關鍵的決定,守舊勢力被一掃而空,會議上確立了兩大方針,一為“改革”二為“開放”。

“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吳為對蘇格評價這次懸圃高層會議的結果時道:“雲熾在會議上同意與第二生命進行深度交流,全麵開放邊塞,不再進行嚴格的進出限製。並同意給你一個授權,簡而言之,你可以帶你想帶的人進山。”

蘇格問:“厲任有線索嗎?”

“正在追查,另外統帥確認了厲任的鉟毒彈並非來自上帝武裝,他很可能得到第三方勢力的支持。估計極可能是白山會。”

“白山會不是已經……”

“會長一天沒死就不能說他們完蛋了,上帝武裝與白山會交戰期曾多次使用鉟毒彈,以他們的技術力量,掌握這門技術也並不出奇。”

“證據呢?”

“沒有直接證據,但上帝武裝正嚐試與元正和厲任聯係,可是失聯了,有理由相信在這一段時間內出現重大變故,而且厲任本就是個我行我素我的人,為了報仇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包括與昔日的敵人合作。”

蘇格歎道:“我還以為在懸圃能過幾天清靜日子,看來也是做白日夢了。”

“確實,如果厲任能混進來,就不能排除懸圃的地址已被母體掌握的可能。”

“那我還是走吧。”蘇格道:“這麽久了,我有點想我的隊友們了,我想回夜行俠小隊。”

“這是你的自由,反正懸腦法的訓練暫時被擱置了,你可以自由活動,記得隨時待命就行。”

“好。”

蘇格當天便收拾行裝,打算第二天離開懸圃,到了傍晚,他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卻是妙可兒站在外麵。

妙可兒站在門外擺弄著衣角,看著蘇格神情扭捏,想叫他又不知叫什麽好。

“可兒?”

“聽說你要走了?”

“是啊,懸腦法訓練被暫停,我也該回小隊看看了。”

“我……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你不是說懸圃是你家嗎?”

“可現在,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她樣子好像快哭出來,“我們是拜過堂的,你不會剛成親就要休我吧?”

“可兒,你也知道這場婚姻是有政治目的的,並不是我們的主觀意願。”

“我不是這麽想的。”妙可兒終於流下淚來,“我隻是想跟著你,哪怕像從前一樣隻做個小丫頭我也願意。”

蘇格心中一顫,看著她的神情,突然醒悟她對自己的一片深情,看著她嬌媚可人的樣子,他忍不住輕撫她的秀發,像個大哥哥一樣,“可兒,你現在是一派之主,還是副掌門……”

“都是虛的。”她哭道:“都是為了讓我能配得上你,我不想要這樣,就算沒了我,丁門也一樣運轉,我現在才知道,在師父眼裏,我隻是個普通的弟子。”

蘇格明白了她的心路曆程,在這場政治聯姻中,她又何嚐不是經曆過掙紮與困惑?她輕輕地靠近她,“少爺……我不在乎你怎麽想,我隻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遇到對我最好的人。以後我就是你的小丫頭,你隻要不趕我走,就算打我罵我都好,但千萬別不要我。”

她掩麵哭泣,蘇格想了想道:“你進來坐一會,我去去就回。”

他徑直趕往何筆的住所,一進竹樓看到何筆在思索著什麽。

“師父。”

何筆收回眼神,“聽吳為說你要走了?”

“是的,我想回隊裏看看,這是專程來和師父辭行的。不過我想,要不了多久又會回來。”

“也可能是我去見你。”

“哦?”

何筆拿出一道掌門手令,“掌門決定由我帶隊,就諸多事宜前往第二生命做訪問和深度交流。說白了,咱不能老拿自己當回事了,得好好給人家當當學生。”

蘇格大喜,“好事啊,您要是肯來,我一定好好招待。”

“放心,怕我吃不窮你?”何筆笑了笑,又正色道:“你和厲任交手結果如何?”

“本來沒打過,後來有雷劍的加持,和他勉強打個平手。”

“你覺得他能耐如何?”

“劍術登峰造極,此外他對懸圃的功法好像十分熟悉,連籠手和天旋指都知道。恕我直言,我覺得懸圃的底細好像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這個自然,不然他沒那麽容易混進來。”何筆喃喃道:“厲嘯天,果然是老子英雄兒好漢啊。”

“師父,厲任的母親任紫薇真的是母體的人嗎?”

何筆點點頭,“這事雖然年代久遠,但一直是懸圃的一樁大事,我的祖師爺當年和厲嘯天是同一師門,所以對這事知之甚詳。其實說起來這事當年處理得的確草率,如果手段溫和一點,未嚐不能將任紫薇收為懸圃中人,可是……唉……”

“我聽說厲任這人,要麽不做,一做做絕,看來他是和懸圃徹底杠上了。”

“如今懸圃甲乙丙丁四大宗派其實都源自一門,換句話說,他非把懸圃殺得雞犬不留不可。如今當務之急,並不是找到厲任,而是找到元正,看看他的支持到底是從哪來的。”

蘇格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盡管吩咐。”

“你已經幫了大忙了,這次不是你厲任差點就得手了。”

“我倒覺得厲任是個挺有武士精神的人。”蘇格回想他任由自己拿到雷劍,加上他技藝過人,生出點惺惺相惜之感,“沒準也有回旋的餘地。”

“你下山的話也幫著留意一下吧。”何筆說完從書桌下取出一個匣子,“這是你的,別忘了帶走。”

蘇格打開一看,正是雷劍,他本要客氣幾句,何筆已打斷了他,“別婆婆媽媽的,你敢說你不想要?”

蘇格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持劍在手,正在想怎麽收納時,何筆道:“傻小子,雷劍不是這麽拿的。”他指點了蘇格幾句,是一套運氣之法,十分簡單,一學就會,蘇格學會後發現與雷劍的力量呼應更為強烈,而且隻要氣息一收,雷劍居然化作一道無形罡氣收入掌心,在掌心上留下一道十字印跡,再一運氣,劍就彈了出來,方便之極。

“這可太好了。”蘇格大喜道:“簡直是件神器啊。”

何筆道:“雷劍固然強大,但厲任的火劍也不容小視,都是上古神兵,遇到他你可千萬不能大意。”

“誰敢在厲任麵前大意?師父,火劍又是什麽來曆?”

“隻知道它們都是上古時期一位大鑄師的作品,後來雷劍被雷王所得,火劍卻不知所蹤,沒想到被厲嘯天得了去。另外還聽說,如果雷火二劍合並,還有不可思議的威力,但怎麽合並,方法早就失傳了。”

蘇格點點頭,道:“師父,還有一事,關於可兒……”

他沒說完何筆就道:“帶她走吧。”

“師父,你知道我……”

“傻小子,你別老往兒女情長那方麵想。你要知道,你雖然底子打好了,但懸圃的功法還有很多不熟的地方,妙可兒對懸圃技藝理論無所不精,你知道帶著她有多大好處嗎?懸圃四大宗派那些蠢才,以為她不能打就沒用了,你難道和他們一樣蠢?”

蘇格頓悟:“謝師父,我明白了。”

第二天蘇格與妙可兒拜別懸圃各長老,在楊琦的引路下離山,楊琦以飛劍引路,將他們送至來時的地點,拱手道別。

妙可兒能與蘇格同行,高興得簡直全身都要笑出來,但初次離山,不免惴惴不安,問道:“你是要回夜行俠小隊嗎?”

“是的。”

“你的同伴們是怎麽樣的?”

“放心,他們個個都是好樣的。”

“他們好相處嗎?”

“都好相處。”蘇格說完又想起了麗莎,心道:“除了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