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騎牆者
聲音漸息，聽完林逸的講敘，蘇格深深吸口氣，“我知道超腦人的世界有很多殘酷醜陋的事，但這件還是震驚到我了。她不是人類，她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婆。”
林逸點點頭，“我曾試圖去理解她，後來發現她天生就是個隻為自己考慮的人。我從她身上可以看到一些母體的影子，為了生存和強大可以不擇手段。”
“厲任怎麽樣了？”
“短時間內無法恢複，除非像你一樣有自愈的能力。”
“所以你專程在這等我，抓了我去向她邀功？”
“蘇格，我尊重你，尊重是友誼的前提。我並不想為她服務，但我已經被她控製。”
“友誼？”蘇格笑道：“千萬別因為我保過你一次就認為我們是朋友了。你也不是什麽好鳥。你說你逃就逃了，隱姓埋名好好生活不行嗎？非要又卷進來？”
林逸苦笑，“如果這次能活下來，我會考慮你的意見。”
蘇格曲指一彈，雷劍在手，“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麽做到短時間內能力大幅提升的？”
林逸道：“還記得你怎麽擁有雷王的嗎？”
蘇格恍然大悟，“你移植了一個超腦？是誰的？”
“厲嘯天。厲任的父親。”林逸道：“任紫薇保留著他的水晶頭骨，好像冥冥中某種指引，她發現我與厲嘯天的水晶頭骨能夠契合，盡管我不是超腦人。”
“她居然會信任你？”
“或許因為我向她承諾重振白山會，或許她已無人可用，或許她覺得我是白山會少有的明白人。”林逸歎了口氣，“上帝武裝從來沒逃脫母體的掌控，白山會意圖用恐龍變異的方法來區分普通人與超腦人，卻不知這項技術根本就是屬於母體的。她隻是利用上帝武裝的研發能力來完善這項技術才有意泄露給他們，這其中有兩個關鍵人物，一個凱文，一個古靈。這讓任紫薇很光火，她覺得自己被排除在新宿主之外，我想這大概就是她反叛母體的契機。”
“古靈在哪？”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某種意義上講，任紫薇、古靈和我有相似之處，都希望在母體的新宿主計劃中得到些東西，任紫薇無疑是其中野心最大的，但古靈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相信他不久會出現。”
“那你呢？”
“我本隻想做個好奴才。”林逸苦澀地笑了笑，“蘇格，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以為看好你的隻有小二嗎？母體更看好你，不然她不會給我單獨的命令讓你同她談判。如果你不是那麽倔強，我的位置本該是屬於你的，而且你會得到更多的好處。”
“什麽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母體在一萬年以前就製定了新宿主計劃，這個計劃有兩條線。她相信在人體與恐龍的軀體間進行超腦切換可以催使新大腦快速進化，但她屢試屢敗。反倒是懸圃無意在九竅訓練法中找到一個方法，這個人就是厲嘯天。當然，厲嘯天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擁有了母體最想要的技術，於是任紫薇被母體派去滲透、勾引和竊取。另一條線是將恐龍變異技術假借屠龍勇士凱文之手泄露給上帝武裝，讓上帝武裝這幫土包子以為掌握了打敗母體的技術，拚命去研究，最後母體來坐收漁利。”
林逸略帶嘲諷地道：“應該說兩條線都是成功的，但母體沒想到任紫薇會背叛，也沒想到上帝武裝曆時七百多年連根毛都沒研究出來，還一心搞他們的大清洗計劃。反倒是第二生命無心插柳，在你與恐龍的切換過程中無意中讓你擁有了新大腦……”
“你撒謊！”蘇格打斷他，“你和我說母體要談判時我根本還沒接觸恐龍蛋。”
“不要低估了母體，也許她沒有柳素衣一樣的預言能力，但作為全球大腦的統治者，她同樣擁有某種超直覺，她能預感到你在其中將扮演重要角色，所以母體支持我拉攏你的作法。不過未來畢竟有著神秘莫測的一麵，她並不明確該具體對你做什麽，或者說在她數億年的生涯裏，她習慣了等待機會，等待事情發展到她想要的某個節點時再做決定。就像一個耐心的釣魚者，等待著魚兒自己上鉤。”
蘇格心中一凜，“這個節點到了嗎？”
“我不知道，誰也不清楚母體理想中的狀態是什麽樣子，我現在仍是任紫薇的手下。”
蘇格大笑，“說了這麽多你就是個騎牆派，誰強你就跟誰。”
“沒錯，我隻是在等待母體的命令。”
蘇格提起大劍，“我對這些傷腦筋的事沒興趣，今天厲任我必須帶走，你要麽讓開，要麽我把你打個屁股開花。”
“好，我也想看看你現在有多強。”林逸攤開手掌，“提醒一句，厲嘯天的水平不亞於當年的雷王，有43%，而且是全麵覺醒，你雖然有97%的超腦，但發揮程度是多少？25？26？”
蘇格長吸一口氣，“如果說我在戰鬥中學到了什麽，那就是，力量從來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劈啪！”一道電光，雷劍上電光四射，蘇格大劍揮出，挾雷霆之勢劈向林逸，當劍到林逸身邊，他瞬間反應，反射波彈出，雷劍劈在上麵，嗡的一聲，震得四麵冰牆裂縫。
“好熟練的反射波。”蘇格道：“看不出來你是個格鬥新手。”
“過獎，也不算新手。”林逸笑道：“我一直有研究超腦戰術。”
“拿出你的本事吧！”蘇格暴退一步，再次一劍斬來，其實是聲東擊西，天旋指躲過他的反射波正麵，從後方薄弱處進擊，林逸不防，他身後反射波要弱，被擊得一個蹌踉，但很快穩住身形，以攻代守，強行與蘇格對拚，再借機後閃。
“你在懸圃果然學了些好東西。”林逸讚道。
“還不止呢。”蘇格將大劍一拋，劍在空中猛旋幾個圈子，一掌擊在反射波上，林逸以強勁的能量反擊，但出手便被他的籠手製住，一引一帶，強大的力量打偏，一拳把牆上打個大洞。
“籠手？”林逸吃驚地道。
“你也認識。”
“厲嘯天的戰術中有記載，但好像大大地發展了。比他那個時代強得多。”
“與時俱進吧。”蘇格再次與他格鬥，兩人開始拳腳相加，在洞內大戰起來。
雖然蘇格超腦程度高得多，但他發揮目前隻到25%左右，反觀林逸雖然隻有43%，但卻是全麵發揮，論理力量遠超於他。但蘇格在懸圃學的戰術大顯身手，每到關鍵時刻便以混元之勁閃避進攻，有時還能借力用力帶偏對方攻勢。
但時間一久，蘇格感覺壓力越來越大，林逸在實戰經驗上欠缺，但他聰明絕頂，邊格鬥邊熟練，而且他在擁有超腦力量前有過詳細的研究，並不外行，進步快速。
砰的一聲，在蘇格一次用巧力試圖擋開他的進攻時，居然被林逸抗住了，借力用力沒能生效。林逸嘿嘿一笑，“別忘了，這可是厲嘯天的功法，他是懸圃的宗師級人物。”
“這麽快就升級了。”蘇格暴退一步讚道：“看來很快你就能全麵掌握厲嘯天的超腦能力。”
“遺憾的是我還沒發現他的超能力是什麽，我想是因為我沒有全麵打通九竅吧。”
“試試新的懸圃功法，畢竟幾千年了，他們有很多進步。”
“謝謝指點。另外我覺得你也可以試試古九竅功法中的一些竅門，可以讓你在格鬥中連通九竅，實現力量的盡快成長。”
“我也察覺了，實際上剛才與你的功法互相喂招，我的超腦力量發揮越來越純熟，好像逼近27%了。”
“恭喜，看來這一架沒白打。”
兩人說一會，就打一會，根本不像在作生死鬥，倒像是兩師兄弟在互相喂招，彼此練習提升，雙方都沒盡全力，這一打就打了足足兩個小時，蘇格發現不管是心得還是超腦力量本身，在這個過程中都不斷進步，而且還有許多新體會可以幫助以後的練習。
兩小時以後，他終於覺得不對頭，收手道：“你在拖時間？”
“我說了，我隻是在等。”
“任紫薇沒盯著你嗎？她該知道我來了。”
“她忙著呢，她還想試試能不能用她自己的方法讓厲任恢複。”
蘇格麵色一沉，“那你何苦阻攔我？既然你不是忠心對她，何不離開？”
林逸攤手，“她在我身體裏植入某種生物炸彈，我走不了。但我也不想和你作生死鬥，隻能做做樣子。”
蘇格有點哭笑不得，“林逸，你也曾忠心過哪怕一次嗎？”
“有必要嗎？都是為了生存，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不要脫離強者，但也別太近。凡事留著餘地，就像你，我也不肯定有朝一日你會成為最強者，現在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蘇格怒了，“我沒時間和你耽擱，再不讓開，我要下狠手了。”
“別急。”林逸道：“我樣子也做得差不多了，我想到一個方法能解除我的炸彈，不過要你幫忙。”
“我還不夠了解你嗎？你休想我上當。”
“你不會拒絕的。”林逸指指大腦，“你對懸圃功法這麽了解，讓我燃起了希望，聽說懸圃有種功法可以讓人進入假死狀態，這種狀態下可以解除炸彈，欺騙性很高。好像叫‘死息’，對不對？”
“死息？我不會啊……”蘇格話音一落，猛地想起來，“我明白為什麽他們要我帶上妙可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