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追根求源怪症謎
中秋佳節將至，這也意味著十七年一次的黟山論劍即將來臨，武林中人關注的十七劍也要易主。比起其餘門派的興致空前，禦風山莊卻顯得格外冷清。常靖雲對此次黟山之行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就連自己的幾位徒弟問起，他也隻是前描淡寫地搪塞過去。
從武學造詣上來說，夢還譚已經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即使沒有十七劍在手，江湖上也沒人能打敗她。常靖雲深知此道理，所以此次去黟山隻不過是赴約罷了，對奪劍沒有絲毫興趣。
一日，禦風山莊弟子來報，說是霧隱山附近的嘉興鎮出現怪症，許多人莫名感染不治風寒，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鎮上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治身亡。常靖雲聽聞此訊，決定親自下山前往嘉興鎮一探究竟，臨走前又囑咐大弟子翟月打理好禦風山莊所有的事宜。翟月今年十二歲，是常靖雲的大弟子，對於禦風山莊的未來，常靖雲也在他身上寄予厚望。
常靖雲下山後，夏昭雲自是依依不舍，雖然常靖雲待他不錯，但這幾位師兄卻態度冷漠。
常靖雲離開的第二天，翟月就開始吩咐他做一些粗活，打掃院子、洗衣服、洗碗，這些粗活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著實有些為難。但夏昭雲深知自己在禦風山莊的處境，在常靖雲回來之前他得忍，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也是他爺爺臨終前教給他的道理。
剛到嘉興鎮，整條大街上彌漫著一種死寂沉沉的氛圍，往來人煙稀少，平日裏繁華的市集一下子倍感蕭條。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常靖雲眼中，此人正是華彩衣。
常靖雲見到華彩衣，既意外又欣喜，忙走上前去寒暄道，“華姑娘，好久不見！”
華彩衣見是常靖雲，頗感意外，忙道，“常莊主怎會出現在這裏？”
常靖雲道，“聽聞這嘉興鎮有怪症出現，特來查看，不知華姑娘來此處所為何事？”
華彩衣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為了此事而來。本來此次我師父也一並同行的，但他近日身體不適，便由我一人獨自前來了。”
“原來如此，不知華姑娘對此事可有眉目？”
華彩衣搖頭道，“暫時還不知，所以現在打算先前往患者家中看看情況。”
“如果不嫌棄，可否讓在下也幫忙？”
“那就有勞莊主了。”
於是，兩人來到一農戶家，剛到門口就聽到屋子裏傳來源源不斷的咳嗽聲，常靖雲和華彩衣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
“你們是什麽人？”老婆婆質問道。
華彩衣道，“我是大夫，前來給病人看病的。”
那老婆婆突然慌張起來，焦急道，“不要看病，我們看不起病，你們走吧！”說完欲關門。但給常靖雲攔了下來，常靖雲解釋道，“婆婆，我們隻想給生病的病人看病而已，不會收婆婆銀子的。”
那老婆婆半信半疑，質問道，“你們真的免費看診嗎？”
華彩衣道，“婆婆放心！絕對不收您的銀子，請放心！”
老婆婆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讓兩人進了屋。一邊往裏走一邊歎氣道，“你們縱使想收我的銀子，我也拿不出來啊！為了給我家老頭看病，家裏早就揭不開鍋了。可誰知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苦不堪言。吃了江湖郎中開的藥，病情沒有一點起色。”
華彩衣同情老婆婆的遭遇，進屋前，給了常靖雲和老婆婆一人一條白色絲帕，並道，“用這個蒙住口鼻，以防感染。”
進屋後，隻見一個老頭子躺在**，骨瘦如柴，依舊咳嗽個不停。華彩衣慢慢靠近床邊，給老人把脈。片刻之後有了結果，忙道，“老爺爺現在脈象混亂，而且高燒不退，又有炎症，目前需要將這些病症依依祛除才是。常莊主，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常靖雲道，“叫我常莊主太見外了，叫我常大哥吧！有什麽我可以幫上忙的？”
華彩衣臉微微一紅，羞澀道，“常大哥，我的藥箱裏有一些中藥，已經分好類，麻煩你將桂枝、白芍、生薑、大棗和甘草放在一起熬藥。”
常靖雲記著華彩衣的話，開始熬藥。而華彩衣則去到廚房，仔細檢查了一下廚房裏的食材，確定無毒之後，準備熬粥。她拿著水桶到外邊的井裏打水，但是發現井裏一滴水都沒有。於是問道，“婆婆，為何井裏沒水？你們平時生活用水都是從哪裏來的呀？”
老婆婆道，“姑娘，最近幾個月，嘉興鎮大旱，好幾個月沒有下雨了，井都枯了。我們平時要跑到三裏之外的千秋湖裏取水。本來還剩一點的，剛才被那個小夥子拿去熬藥了。”
華彩衣覺得很奇怪，這個鎮上的人莫名其妙感染怪病，難道與那千秋湖裏的水有關。於是進屋，將自己的想法說與了常靖雲聽。常靖雲也覺得華彩衣的猜測有道理，暫且將熬到一半的藥擱置，接著道，“竟然是猜測，還是要到湖邊去看看。現在天色還早，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出發吧！”
大約半個時辰後，常靖雲和華彩衣終於到達了老婆婆口中所說的千秋湖。天朗氣清，陽光照在湖麵上波光粼粼，微風拂麵，四周的景色十分宜人。
華彩衣道，“原來婆婆她們生活的飲用水就是從這兒來的！”
常靖雲回過神來，當即道，“這湖水看著挺正常的呀！”說完，覺得有些口渴，於是雙手捧起湖水打算喝一口，但立即被華彩衣攔了下來。
華彩衣道，“常大哥先不要喝，你看這千秋湖的水是不是特別清澈？”
常靖雲放眼望去，果真如此。
華彩衣又道，“這就是這水奇怪的地方，清澈見底，而且連一條魚都沒有。”
常靖雲道，“水至清則無魚，這不是很正常嗎？”
華彩衣沒有理會常靖雲的話，而是一直沿著千秋湖邊往上遊方向走去。常靖雲緊隨其後，並好奇道，“華姑娘是覺得這水的源頭有問題？”
華彩衣點了點頭，接著道，“目前我也隻是猜測，所以想證實一下。”
兩人沿著湖邊走了許久，這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常靖雲提議先暫時休息一會兒。片刻之後，一個小火堆熊熊燃燒起來。
華彩衣從包袱裏取出一些幹糧來，遞給常靖雲道，“常大哥，不嫌棄的話，請用！”
常靖雲雙手接過，倒了句“多謝”便吃了起來。越吃越覺得美味，於是問道，“這餅可是桃花酥？”
華彩衣點頭道，“正是，可是味道有什麽不對嗎？”
常靖雲搖頭道，“不是！是非常好吃！小時候師父常做給我吃，後來他老人家仙逝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桃花酥了，沒想到今日因緣巧合，能吃到華姑娘做的桃花酥，真是幸運。”
華彩衣道，“這桃花酥的做法其實是我師父教給我的，我隻不過學了點皮毛而已。”
常靖雲接著道，“你幾歲入的扇花穀？”
“我四歲拜入扇花穀門下，五歲開始學醫，到今年為止已經整整十七年了，常大哥你呢？”
“我十歲入禦風山莊，十二歲才開始習武，今年也差不多十七個年頭了。”
華彩衣笑道，“看來我們都與這十七有緣啊！”
雖然這是一句無心的話，但讓常靖雲不自覺地想起了十七”劍來，諸葛勿遺願，壯大禦風山莊，避免被暮劍山莊吞沒。而暮劍山莊這些年來並沒有放棄合並六大山莊的想法，隻是一直不得誌罷了。常靖雲沉默了許久，再看華彩衣時，她已經躺在草堆上睡著了。常靖雲仔細注視著她的臉，眉清目秀，皮膚雪白，長長的睫毛，楚楚動人。那一刻，常靖雲的內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揪住一般，而這種感受，就和上次在扇花穀的庭院裏見到她時一模一樣，難道自己喜歡上這位姑娘了？常靖雲思慮著。
夜間，霧氣漸漸重了起來，常靖雲脫掉了自己的外衣蓋在華彩衣身上，自己則凝神打坐，一直到天亮。
晨光微露，火堆的柴火已經燃燒殆盡。華彩衣微微睜開眼，見已經是早晨了，而常靖雲的外套卻蓋在了自己身上。她輕輕喚了一聲“常大哥”，常靖雲才漸漸睜開眼，寒暄道，“華姑娘早上好！”
“常大哥早上好！”
常靖雲道，“咱們是繼續沿著千秋湖邊往上遊走嗎？”
華彩衣點頭道，“目前我也不清楚這湖的源頭在何處，但是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咱們都不能放棄。”
常靖雲看著華彩衣，眼神堅定，不懼萬難，不禁讓他對眼前的這位女子刮目相看。於是乎，兩人再一次整裝出發，又走了大約一個時辰，見前方有一個酒招子，兩人才進去歇息片刻。這時一個老頭從屋子裏走出來，給兩人沏了一壺茶，又上了幾盤小菜，道了聲“客官慢用”，便進去了。
此情此景，讓常靖雲想起了第一次見華彩衣時的場景，她喬裝成一個醜姑娘，在明月山腳下開了個酒招子，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華彩衣看著常靖雲麵帶微笑，覺得很奇怪，好奇道，“常大哥在笑什麽？”
常靖雲回過神來，說道，“沒事！吃吧！”就在說出這句話之際，他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大對勁，既然是似曾相識的場景，會不會也是個圈套呢？她看了一眼華彩衣，她已經喝了好幾口茶了。華彩衣見常靖雲直直看著自己，臉上有些不自在，忙問道，“常大哥，我臉上可是有什麽東西嗎？”
常靖雲搖頭道，“沒有，我總覺得這酒招子很奇怪。”
華彩衣明白了常靖雲的意思，拿起包袱準備起身，突然她覺得頭部一陣眩暈，身子也欲往下倒，華彩衣這才反應過來，忙道，“這茶裏有毒！”瞬間便不省人事了。常靖雲抱住華彩衣，欲要離開，可惜為時已晚，兩人已經被一夥黑衣人團團圍住。
常靖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其中一人道，“你們管了不該管的閑事，該死！”
常靖雲覺得此話有不少隱情，便試探道，“不知道是觸犯了哪路神仙，還請言明！”
那人又道，“你無須知道，納命來吧！”說罷，這夥黑衣人蜂擁而上，齊刷刷十把大刀朝常靖雲揮去，常靖雲右手抱著昏迷的華彩衣，縱身一躍，兩人朝空中飛去，常靖雲左足在十把大刀拚成的刀尖上輕輕一點，那些黑衣人見一刀落空，於是收回刀，始終將兩人包圍在圈內。此時他們行動的步子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已經看不清單個人的身影，就像一堵流動的牆。常靖雲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大妙，需要想辦法突圍。這時《風行八式》的招數一一在他腦海中閃過，一招“縱風止燎”當即出現在心頭，他將手中長劍直插入地麵，然後將昏迷的華彩衣放靠在長劍處。“縱風止燎”是一招虛招，看似在助長敵方聲勢，實則在消磨敵方整體實力。
他朝黑衣人相反的方向邁開步子，繞圈疾行，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就形成以華彩衣為中心的兩個流動的圓環。此招見效極快，須臾之間，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不出片刻已經停止疾走，就在此時，常靖雲找準時機，淩空躍起，以連環腿法在每一個黑衣人腹部重重踢了一腳，而那十個黑衣人瞬間往外彈開，無一幸免。
這些黑衣人遭此重創，仍不甘心，打算卷土重來。常靖雲心知此番敵眾我寡，再加上昏迷的華彩衣，目前隻能勉強打個平手。於是在對方快要蓄勢待發之際，抱起華彩衣，邁開大步，向湖中疾行。而那幫黑衣人也奮力追趕，待常靖雲行到一處水流湍急之地，那些黑衣人突然停了下來。常靖雲往前瞧去，此處是一個瀑布，再往前走，兩人都會掉下去。而那些黑衣人雖然停止了追擊，但也未曾離開，他們想要逼常靖雲投降。常靖雲心知，如果這次投降了，必定凶多吉少，而且還會連累華彩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常靖雲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寧願冒死一搏，也不要成為那幫人的刀下亡魂。於是乎，他抱著華彩衣縱身一躍。
此處瀑布聲極大，兩人掉入水潭的聲音早已被這瀑布聲所掩蓋。這時，一個黑衣人道，“咱們走別的路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決不能讓那兩人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