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轉道金陵寄相思
十日後,夏昭雲和葉泠君達到了太原。一番舟車勞頓後,馬車在葉府門口停了下來,夏昭雲和葉泠君剛下馬車,便見到肖青和葉冕早已在此久候多時。葉泠君一見兩人,大喜,蹦到肖青和葉冕身旁,撒嬌地叫了聲“爹爹媽媽”。
看著此情此景,夏昭雲難免有些觸景生情,不禁鼻頭一酸。曾經他也可以在父母身旁撒嬌,承歡膝下,如今一切都是泡影,連回憶也所剩無幾。
葉勉見夏昭雲孤零零一人站著,忙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感謝你送小女回來,快快進去歇息吧!”
在葉勉的指引下,一行人進入了葉府。葉府已經恢複了昔日的樣貌,不過卻沒有之前那般奢華。四人進入大廳落座,府上的下人立即上前看茶,一切行動都井井有條,這讓夏昭雲稍微有些不大適應。
葉勉盯著夏昭雲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像自己的一位故人,於是道,“夏兄弟今年多大了?”
夏昭雲答道,“今年十八。”
“已經十八了。不瞞你說,你與我的一位老朋友長得極為相似。”
夏昭雲楞了一下,因為他知道葉勉說的人是誰,於是回應道,“葉伯伯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叫薛遠?”
葉勉大驚,忙質問道,“你如何曉得?莫非你是……”
夏昭雲冷靜地點了點頭,接著道,“不瞞葉伯伯、肖師叔,薛遠是我的父親,我是他的兒子薛絮。”
不止葉勉大驚,肖青也未曾想過夏昭雲的真實身份。她忙走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回過頭對葉勉道,“眉宇之間像極了薛堡主。”
葉勉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想到老朋友一家慘死,我這些年都因未能幫上忙而耿耿於懷,好在薛大哥的兒子還活著,也算是老天保佑。”
肖青問道,“這件事你師父知道嗎?”
夏昭雲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打算這次回去後再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肖青點了點頭,接著道,“他是你師父,你理應告訴他。”說罷,又輕輕摸了摸夏昭雲的頭,眼神裏充滿了憐愛與關心。
看著眼前的肖青,夏昭雲有些感動,上一次見到這種眼神還是十年前,華彩衣也是這麽對他的。既然確認了葉家與薛家的關係,夏昭雲突然覺得沒那麽孤單了,於是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葉伯伯,你知道當初殺害薛家人的凶手是誰嗎?”
葉勉歎了口氣,搖頭道,“那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一夜之間整個薛家堡化作一片火海。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此事的。遺憾的是,我隻是個生意人,不大參與江湖上的事,悲劇發生後,我連收拾殘局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對不起薛大哥啊!”
葉勉的回答讓夏昭雲有些失望,不過也在意料之內。肖青見夏昭雲神情落寞,忙安慰道,“不要喪氣!善惡終有報,殺害你家人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就這樣,夏昭雲在葉府小住了三日。葉勉與肖青十分熱情,多次勸他再小住幾日,但夏昭雲還是婉言謝絕了。
離開太遠後,夏昭雲計劃直接回霧隱山。但到了江蘇境內時,他突然想起上官朔月來,心道,“此番順路,去金陵看看她也好。”於是便往金陵城方向而去。
這是夏昭雲第一次來到金陵,果然如書上所記載的那樣,朱雀橋邊,烏衣巷口,感月吟風多少往事。走了半日,一家名為“玉琴客棧”的店吸引了他的目光。這客棧名不禁讓夏昭雲想起了李白的那首《白鷺洲寄楊江寧》,最後兩句是“因聲玉琴裏,**漾寄君愁。”於是,他當即決定今晚在這家客棧落腳。
放好包袱物品後,他便向店小二打聽道,“店家,你可知道金陵城的上官府在哪?”
那店小二熱情一笑,答道,“當然知道啦!這上官府可是我們金陵的大戶,就在城西拐角處。”
“多謝店家!”
離開客棧後,夏昭雲即刻往城西上官府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便到了。望著“上官府”三個字,他終於明白了店小二口中所說的大戶,果真是奢華無比。但他尋思著該如何見到上官朔月,貿然進去肯定不行。正當糾結之際,突然有人從府內走了出來。
夏昭雲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上官朔月,激動之餘,夏昭雲朗聲喚了句“朔月”。上官朔月遠遠就望見了他,又喜又驚,小步奔到夏昭雲身邊,激動道,“昭雲哥哥,你終於來看我啦!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夏昭雲見她笑顏如花,心裏剛開始的膽怯已經煙消雲散,忙道,“好久不見你了,你比之前又好看了。”
上官朔月臉一紅,羞澀道,“昭雲哥哥,這麽久不見,那你有沒有想我啊?”
夏昭雲癡癡地點了點頭,上官朔月更加羞澀了,得意道,“昭雲哥哥,這次你來金陵就是為了看我嗎?”
夏昭雲道,“是啊!我回去之後,和我師父說了這件事,他不反對我們來往。又逢這次出遠門辦事,回程的時候就想過來看看你。”
上官朔月突然神情不悅,嘟著小嘴道,“原來你隻是順道過來看我的,不是專門來看我的。”
夏昭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其實我回去的路線離金陵還是很遠的,但是我為了見你,就繞了遠路。”
聽了這話,上官朔月臉上立即笑開了花。這前後情緒變化如此之大,讓夏昭雲有些疑惑,心道,“女孩子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不過在來金陵之前,他已經準備了一番話要跟上官朔月說,那就是自己所屬的門派一事。當初為了不惹上必要的麻煩,夏昭雲故意掩蓋了自己的門派出身,隨意編造了一個青木派,如今到了說出真相的時候了。
於是乎,他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朔月,我有一些話要告訴你。”
上官朔月眨著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道,“什麽話?”
“咱們借一步說話吧!”
兩人來到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在確定周圍無人偷聽後,夏昭雲才開始說出實情。上官朔月疑惑道,“昭雲哥哥,有什麽事情非要弄得如此隆重啊?”
夏昭雲道,“我之前說過我是青木派的,我師父叫雲起,你還記得嗎?”
“記得!有什麽問題嗎?”
夏昭雲頓了頓,又道,“其實,這話是騙你的!”
上官朔月有些詫異,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青木派的,你師父也不叫雲起?”
夏昭雲點了點頭,此刻他不敢看上官朔月的眼睛。不過上官朔月並沒有生氣,反而大度道,“昭雲哥哥,沒關係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騙我的。就算你故意騙我,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怪你。”
那一瞬間,夏昭雲不禁心生愧疚,在愧疚之餘,心裏還有一絲絲感動。沒想到上官朔月是如此善解人意之人,整個人頓時寬慰了許多,心裏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上官朔月微笑道,“我喜歡的是昭雲哥哥你這個人,跟你是哪門哪派沒有關係。”
夏昭雲不禁輕輕握著上官朔月的手,柔聲道,“謝謝你相信我。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我是禦風山莊的弟子,我師父是常靖雲。”
話音剛落,上官朔月的笑容突然在那一刻僵住了。她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夏昭雲,許久之後,嘴裏才迸出一句話來,“你是禦風山莊的人?”
夏昭雲覺得上官朔月的反應有些奇怪,便問道,“可是有什麽問題嗎?”
上官朔月愣了一會兒,才道,“沒…沒什麽!略有耳聞。”
夏昭雲“哦”了一聲,又道,“原來江湖上還是有禦風山莊的名號的!”
這句話讓上官朔月有些詫異,便問道,“為何這麽說?”
“我師父平時都深居簡出,很少下山,也很少見他與江湖中人往來。所以我一直覺得禦風山莊就是江湖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派。”
上官朔月疑惑道,“你師父沒跟你講過禦風山莊的來曆嗎?”
夏昭雲點頭道,“講過。”
“那你對暮劍山莊要合並六大山莊有什麽看法?”
上官朔月這個問題問的有點突兀,但他認為對方隻是隨口一問,於是自己也隨口一答。
“此舉不得人心,不會成功。從我自己的立場來看,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見上官朔月對江湖事似乎了解頗多,夏昭雲又反問道,“為何你對六大山莊的事情了解這麽多?”
上官朔月笑道,“我也是聽我爹講的。不說這些了,昭雲哥哥,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夏昭雲看了看外邊的天,夜幕降臨,忙道,“現在外邊天色已黑,還是明日再去罷!”
上官朔月道,“此話差矣,在這金陵城內,白天沒什麽意思,晚上才好玩。你跟我來,我帶你到秦淮河上泛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