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從容赴死渾不怕

秦三娘剛至溪邊,便遠遠看見萬玉倩和沈弈秋倆人在踱來踱去,他們似乎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秦三娘心中隱隱不安,但事已至此,退無可退。於是乎她深吸了一口氣,從容走了過去。萬玉倩見是秦三娘,冷冷道,“你終於來了,還以為你想當縮頭烏龜,不敢來了呢!”

秦三娘道,“我秦氏一門的人各個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無人會當縮頭烏龜。”說罷,從懷中取出兩粒解藥,朝萬沈二人拋去。秦三娘動作十分幹淨利索,速度又疾又快,這萬沈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牢牢接住了那兩粒解藥。吞服下去後,萬玉倩當即變了臉色,嘴角微微上揚,有些狡猾,有些得意,有些不懷好意。

“師兄,這毒也解了,接下來就到算賬的時候了!”

沈弈秋道,“師妹說的在理。”說罷,望向秦三娘接著道,“你殺了我師兄以及三名漠山派弟子,今天要你血債血償,納命來吧!”

秦三娘早就料到二人會有此舉動,倒也十分鎮定,懶懶道,“我就知道你們得到解藥後會立即翻臉不認人。”

萬玉倩不屑道,“知道還敢送上門來?你覺得你是我們二人的對手嗎?”

秦三娘淡然道,“我既然過來找你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人是我殺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今天就是來償命的,你們隨時可以取我的性命。”

秦三娘這般從容冷靜、無所畏懼,一時間讓萬沈二人無話可說。萬玉倩見過許多貪生怕死的人,但對於不怕死的她一向都十分敬佩。於是道,“你果真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待會兒會讓你死的痛快些。”

秦三娘拱手道,“我有一個請求,還望你們能答應?”

沈弈秋心中猜到了幾分,於是道,“是關於那兩個年輕人吧!”

秦三娘道,“那兩個年輕人是無辜的,還望二位高抬貴手,放過他們。”

萬玉倩思慮了片刻,準備說“好”,但被沈弈秋搶先一步。隻見他神情詭異,似乎在琢磨什麽心思。

沈弈秋道,“聽聞你們秦氏一門的《秦氏刀法》名揚天下,不知能否借來讓我拜讀一番?”

秦三娘當即臉色驟變,她沒想到沈弈秋竟然是這樣一個貪得無厭的人,在一切談妥之際,臨時變卦,打起了《秦氏刀法》的主意。她心中對沈弈秋無比厭惡,但還是強忍著心中的不滿,冷冷道,“可能要讓沈大俠失望了,《秦氏刀法》向來都是口授,並沒有編纂成冊。”

沈弈秋仍舊不依不饒,咄咄逼人。

“無妨,你就是活刀譜,你隻需將刀法裏的精髓講出來便可。”

秦三娘心中的怒氣越來越盛,她第一次見識到原來一個人可以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再看看一旁的萬玉倩,顯然她對沈弈秋的做法是有異議的,但她也不好駁了自己師兄的麵兒,隻好選擇沉默。

秦三娘“哼”了一聲,繼續冷冷道,“說來慚愧,我師父並未將《秦氏刀法》傳授給我,真正得到我師父真傳的人是我的大師兄秦念,如若沈大俠想拜讀一番,煩請回大漠後,親自上天河宮找我師兄借去吧!”

沈弈秋終於按耐不住了,破口大罵道,“秦三娘,你少在那給我裝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師父最器重的人就是你,識相的就趕緊將《秦氏刀法》交出來,要不然那兩個年輕人的小命可就難說了。”

秦三娘冷笑了一聲,決定來個將計就計,朗聲道,“實話告訴你吧!剛才你們吃的隻是一半的解藥,至於另外一半解藥,我原本想七天之後再給你們的,但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

萬玉倩信以為真,質問道,“原來我還敬重你是個頂天立地的人,沒想到竟然也會使詐!”

秦三娘威脅道,“現在就算你們殺了我也拿不到解藥。”

沈弈秋終於忍不住出手了。隻見他突然一掌擊向秦三娘,想要立即至她於死地。秦三娘靈活一閃,後退三步,沈弈秋又出第二掌。這一掌是一個虛招,目的並非要攻擊秦三娘,而是借此封了她的穴道。

就在這時,夏昭雲和上官朔月趕了過來,見秦三娘一動不動站在溪邊,而沈弈秋正拿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夏昭雲當即喝道,“你們放開秦前輩!”

沈弈秋道,“把剩下的解藥拿出來,如果你們敢耍什麽花招,我現在就殺了秦三娘。”

上官朔月“嗬嗬”笑了兩聲,當即道,“你們先把人放了,我們再給解藥。”

萬玉倩道,“你們這些人言而無信,我不會再相信你們說的話,不給解藥,秦三娘現在就得死。”

夏昭雲有些焦慮,眼看著那劍正一點一點靠近秦三娘的脖子。眼前的現狀並非武力可以取勝,連秦三娘都不是萬沈二人的對手,更何況是夏昭雲和上官朔月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秦三娘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還是想拚盡最後一點能力保住二人的性命,於是朗聲提醒道,“不要給他們解藥,你們快走不要管我。”話音剛落,隻見一陣鮮紅濺入了溪水中,周遭的溪水瞬間被染成了紅色。

那一刻夏昭雲整個人驚住了,目光中滿是憤怒與無力,他親眼看見秦三娘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無動於衷,什麽都沒做。上官朔月看著眼前的一幕也驚呆了,萬玉倩與沈弈秋二人慢慢逼近,而夏昭雲和上官朔月二人完全沒有了還手的餘地。

緊要關頭,突然間,從林子裏傳來一個“嘶吼”的聲音。萬玉倩往林子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頭花斑老虎出現在不遠處,萬沈二人見此情景立刻收了劍迅速逃跑。而夏昭雲還在望著秦三娘的屍體發呆,好在上官朔月清醒了過來,立即拉著夏昭雲準備逃走,但夏昭雲卻遲遲不肯離去。眼看那老虎步步逼近,如果再不逃走,一定會成為那老虎的食物。

無奈之餘,上官朔月隻得扇了夏昭雲一個耳光,怒道,“你快給我醒醒,前輩死了我也很傷心,如果你不想前輩的遺體成為老虎的晚飯,就趕快離開這裏。”這一刻,夏昭雲突然反應了過來,望著上官朔月道,“你說得對!我要將前輩的遺體帶走。”說罷,他立即抱起秦三娘的屍體,和上官朔月二人沿著溪邊邁進,直到遠離了樹林,這才鬆了一口氣。

離開樹林後,兩人來到一片光禿禿的草地上。夏昭雲放下秦三娘的遺體,眼裏淚光閃爍,悄悄抹著眼淚。上官朔月見他如此傷心,突然內心有些觸動,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生離死別的場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

夏昭雲在秦三娘的遺體旁哭了半天,然後才將她的屍體埋掉,之後又為她立了一座碑,碑上寫著“恩師秦三娘之墓”。見夏昭雲抹去眼角的淚水,上官朔月才敢上前跟他說話。

“你之前一直不肯拜前輩為師,如今她去了,你打算認她這個師父了嗎?”

夏昭雲歎氣道,“前輩說的對!我就是一個迂腐之人,滿口仁義道德,其實什麽都不懂,不懂前輩一片良苦用心。”

上官朔月道,“前輩將《秦氏刀法》的心法口訣傳授給了我,而招式傳授給了你,如此一來,這門武功絕學也不算失傳。所以咱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個深穀,要不然前輩的心血就白費了。”

夏昭雲看著眼前的上官朔月,目光明亮,如燦爛的陽光一般,讓他覺得很溫暖。這樣簡單的眼神交匯,讓他瞬間有了信心,激動道,“你說得對!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裏。雖然前路漫漫,我們一邊要編織出藤梯,一邊還要防著漠北雙俠,但再艱難也一定要完成前輩的心願。”

上官朔月激動地握著夏昭雲的手,微微一笑,當即道,“夏大哥,你終於振作起來了!為了前輩的心願,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裏。”

那天夜晚,夏昭雲和上官朔月二人悄悄回到山洞,打算去拿前幾天編織好的部分藤梯,可剛到山洞口,卻發現萬玉倩和沈弈秋二人在裏邊說話。

萬玉倩道,“師兄,這藤梯是個好東西,咱們隻要多編一些,一定可以離開這鬼地方。”

沈弈秋道,“確實,也多虧那些人想得出來。而且這山洞環境不錯,外邊天這麽冷,裏麵卻很暖和。”

萬玉倩道,“是啊!在編好藤梯之前,咱們就先住在這裏了。”

聽到這,夏昭雲和上官朔月意識到山洞是回不去了,隻得另覓容身之所。二人尋覓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之時,才找到一個新的山洞。這個山洞比起原先的山洞環境更加宜人,因為這山洞裏還有水,如此一來,就不用跑到外邊的小溪裏取水了。高興之餘,二人立即將山洞收拾了一番,然後夏昭雲出去拾了些柴火,又在小溪裏抓了兩條魚。

待他回到山洞後,裏麵已經是一番新的麵貌。上官朔月將山洞裏打掃得一塵不染,見夏昭雲回來,又立即開始幫忙生火烤魚。

填飽肚子後,外邊的天已經明亮,上官朔月有些困,便睡了過去。夏昭雲也沒閑著,而是出去找了一些藤條,開始編織藤梯。

不知睡了多久,上官朔月朦朦朧朧中醒了過來,火堆還在熊熊燃燒著,而夏昭雲正在獨自一人編織藤梯。她伸了伸懶腰也起身幫忙,這時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夏昭雲,隻見他麵露倦容,這才突然記起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沒有休息過,內心有些過意不去,忙道,“夏大哥,你先去睡一會兒吧!這藤梯我來編。”

夏昭雲瞧了上官朔月一眼,打了個哈欠,當即道,“也好!我先休息一會兒,半個時辰後你叫我。”

上官朔月點了點頭。然而半個時辰後,上官朔月並沒有叫醒他,大約過了三個時辰,夏昭雲才自動蘇醒。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隻好問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你怎麽沒有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那麽香,不忍心叫醒你呀!”

夏昭雲知道是對方關心自己,心裏暗暗高興著。他也沒閑著,當即道,“我出去摘點野果子,你等我回來。”

上官朔月“嗯”了一聲,目送夏昭雲離開。突然她覺得這樣的氛圍有些奇怪,感覺像小兩口,不禁臉一紅,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