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穿梅指

隨後幾日,呂思遠又傳授了洛無名幾套簡單的掌法。洛無名再不敢怠慢,每日均是將這些功夫反複習練,直到腰酸背痛,渾身乏力才肯休息。

如此一來,每日變得充實起來,洛無名心病一除,心情也變得大好。呂思遠見洛無名整日呆在院中練功,再不出門也頗為不妥,於是又將洛無名趕了出去。

洛無名領著大黃出了門,嘴裏還不住嘟囔著,什麽勞逸結合,怕是師傅天天見這我也心煩罷了。

數日未見墨染衣,心中也有些想念,於是一人一狗朝著後山走去。大黃一踏足後山之中,這其中的野兔,野雞便遭了秧。洛無名一心隻想朝著棲鳳池而去,而大黃卻左顧右盼耍起賴來。

後山之中野味頗多,洛無名雖然年幼,但是從小就常去山中打獵。也算是其中能手。如今多了大黃這個幫手更是如魚得水。不多時,大黃不知從哪裏鑽出來,搖著尾巴,嘴上叼來一隻山雞。連續多日,每天都是清茶淡飯,洛無名見到這美味也不禁流出口水。

轉身取回了一些作料,又將這山雞拔毛洗淨,來到後山一僻靜之處,點上一堆火,將這美味在火上烤熟。大黃也是淡定之極,一聲不吭,趴在洛無名身邊,眯著眼睛,對著不斷傳出的香氣也是無動於衷。

洛無名也是納悶,這狗平時饞嘴,今天卻是一反常態。莫非生了病了。誰知他剛將烤熟的山雞拿了起來,大黃瞬間睜開了雙眼,對著那烤雞射出光芒。

洛無名正打算將這烤雞分成兩半,跟大黃分了享用。忽然想起墨染衣,前幾日見她每日隻是吃些水果青菜,難免有些寡淡。幾日朝夕相處她對自己也算不錯,自己若是吃這獨食卻是有些不夠仗義。

想到這裏,洛無名拿起烤雞便起身朝後山走去。誰知剛走一步,就聽大黃在身後一陣狂吠。洛無名也懶得理會,繼續朝前走了幾步,大黃哪肯善罷甘休,呲牙便要向洛無名腿上咬去。洛無名哈哈笑著,舉起烤雞就向後山跑去。

墨染衣如平日一樣,坐在石案之前草地之上。隻聽得一陣笑聲夾雜著狗叫之聲遠遠傳來,抬頭看去,隻見一少年手裏不知舉著什麽,後麵一隻黃狗緊追不舍。正朝這邊跑來。

轉眼之間,洛無名已經跑到了墨染衣身邊,氣喘籲籲說道:“師姐,快來嚐嚐,剛烤好的,還熱乎著呢。”說罷便撕下一隻雞腿遞給墨染衣。

墨染衣看到身後大黃追來,俯下身去,用手撫摸著大黃的頭,那狗兒霎時間也老實了少許。看著洛無名遞過來的雞腿,墨染衣輕笑一聲說道:“小師弟有心了,我平日吃這些青菜早已習慣了。我修煉的功夫清心至上,所以很少吃些酒肉。”

話剛說完,洛無名已經將那雞腿遞到墨染衣嘴邊,卻是不肯放下。墨染衣苦笑一聲,心想小師弟是一番好意,自己卻也不便拂了他的一番心意。於是便接過那雞腿。

墨染衣將那雞腿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下。淺嚐一口,卻覺那肉入口鮮嫩無比著實好吃。不知不覺便鬼使神差地將那雞腿吃了下去。

吃完之後,也不知為何又朝著洛無名看去,不受控製的竟然想再吃一塊。隻見身邊早已是一片狼藉。一人一狗已經將那剩下的吃的一幹二淨,隻殘留了一堆骨頭。墨染衣忽覺心頭砰砰直跳,一張俏臉也帶上一層粉色,卻是未被察覺。

吃完之後,墨染衣又坐回石案處作畫,心情卻是難以像平日一樣平靜。

洛無名將剩下的骨頭收拾了一下,卷起褲腿,便朝著那棲鳳池走去,口中還說道:“幾日沒來了,也不知道這抓魚的手段生疏了沒有。”

墨染衣站起身來叫住洛無名,又取出小筆,讓洛無名伸出雙指。這次與之前不同,手上一鬆,小筆垂落,卻被洛無名二指牢牢抓住。洛無名滿臉驚喜地看著墨染衣,接著就連續試了幾次,每次均能穩穩接住小筆。

墨染衣淡淡說道:“不用那樣去抓魚了。今日教你些別的法子。”

要知道前幾日,墨染衣讓洛無名徒手抓魚,其實根本無法抓到。用這法子隻是為了訓練洛無名集中注意力和反應能力,如此反複將手插入水中,對抗水中阻力,倒也頗有成效。

洛無名一臉不解看著墨染衣。墨染衣將洛無名將前幾日拿來的那個竹簍取來置於水中。竹簍外栓了一根細麻繩。又在岸邊取了一些碎石子拿在手中。

二人站在岸邊,不多時,那竹簍附近遊來一隻銀背火鯉。隻見墨染衣右臂輕伸,啪地一聲,彈出一顆石子,猶如箭矢一般射入水中。那魚兒受到石子驚嚇,迅如閃電般遊開,卻是離那竹簍遠了些。

洛無名似乎也看出些墨染衣的用意,隻見墨染衣麵色平靜,依然站立於岸邊。又過了片刻,那魚兒再次遊近。墨染衣石子也再度射出。就這樣反複射了幾次,終於一次石子射出,魚兒朝那竹簍閃躲過去,墨染衣瞅準時機,手中突然石子連發,將那魚兒四周退路封死。隻在電光火石隻見,也來不及看清,那魚兒便閃進了竹簍之中。

洛無名尚未來得及反應,墨染衣左手輕提,那竹簍便飛出水麵,落在草地之上。洛無名生平第一次看到這等怪異的抓魚方法,著實倍覺新奇。急忙跑過去拿起竹簍,隻見一條閃著銀光的火鯉,正在竹簍中不斷上下翻騰拍打。

洛無名滿臉興奮,跑到墨染衣身邊笑道:“師姐真是厲害,可是不知這是何種功夫,居然能使石子有如此威力,卻還準確之至,師姐不如教教我吧。”

墨染衣淡淡一笑說道:“這功夫叫做穿梅指,據說是當年祖師在一片梅花樹下飲酒,百無聊賴之際,在地上尋了些石子,朝著梅花花叢中彈去。當時那梅花開的繁盛,每發一石,均能擊落幾片梅花。祖師好奇之心大起,於是找尋梅花從中的縫隙,將石子射出。就這樣連續射了三日,到最後隨意射出,石子均能從花叢縫隙中穿過,不落一片花瓣。便有了這穿梅指。”

接著又說道:“這指法追求精準,力道卻是有限,對習武之人難以有太大傷害,卻是一門隔空打穴的功夫。若是讓你學了去。這一壇的銀背火鯉怕是要絕種了。”

洛無名鼻孔衝著天,一臉神氣十足地朝著酒坊走去,身後大黃也是不斷搖頭擺尾,頗有些小狗得誌的神態。

來到酒坊門口,洛無名一把推門進去,正見到那趙三金正坐在一張躺椅之上。洛無名走近兩步說道:“趙管事,你我之前的約定可還算數?”說罷,將手中竹簍一拋。

趙三金還未來得及反應,順手便接過竹簍。朝裏看去登時驚得目瞪口呆。急忙站起身來,朝洛無名結結巴巴地問道:“小兄弟,你這魚哪裏弄的?”說罷,又急忙騰出一個空酒缸,注滿了水,將那銀背火鯉放於缸中。

洛無名說道:“你且別管這是哪裏弄來,我隻問你,之前說好的約定還作數麽?”

趙三金連忙答道:“作數,作數,自然作數,明日便將這酒館交給小兄弟便是。隻是這魚不說明個來曆我可是萬萬不敢收下。”

洛無名不解問道:“為何不敢收?”

趙三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其實掌門早有規定,不許弟子去那池中捕捉這魚。之前長安城中曾有貴人出千兩黃金購買此魚,掌門也是怕因此惹出事端。”

洛無名聽罷心中惱怒,憤憤說道:“你這管事心腸也忒壞了,明知如此卻還誆我去捉。”趙三金隻是在旁訕訕賠笑,卻不答話。洛無名接著又將捉魚的始末說了一遍。

說完隻見趙三金麵露喜色,小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怕。這掌門一向頗為看中這墨仙子,雖然隻是師徒,卻是視如己出,區區幾條魚算得了什麽。”

說完又補充道:“這墨仙子平日從不與旁人接觸,你這小子卻有本事,竟然能……”說罷,又對洛無名使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眼色。

洛無名說:“既然如此,那魚就放這了,我明日便過來酒坊。”

趙三金一把拉住洛無名說道:“小兄弟且慢,這等好東西,我可不敢一個人享用。不如我備些好酒,今晚我們一同……”

洛無名心知這趙管事奸猾,這樣做便是想拉自己下水,於是想想說道:“也好,既然這樣,不如將這魚分成三份。你我一分,明日我給墨師姐一分,剩下一分留著孝敬師傅。”

趙三金連忙點頭應是說道:“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同時心裏也踏實起來。

洛無名在屋中坐下,大黃卻是頭一次來,悠哉地四處轉來轉去。突然趙三金一把將大黃抓起來,看了看說道:“這小母狗卻是不錯,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話音未落,隻聽啊喲一聲,趙三金的手臂已經被大黃狠狠地咬了一口,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