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手表的線索
另一邊,康子文帶蓓蓓已經回到了家。這個房子的格局並不大,當時他和小娟一起選房子的時候,小娟說過,家裏無須太寬敞,這樣家裏才溫馨,才會讓人覺得溫暖。
可自從家裏少了一個人之後,這個家總顯得空****的。無論他在家裏擺放多少東西,都填補不了心裏的空缺。
打開燈之後,客廳的水晶燈映在地板上閃閃發亮,整潔的環境讓人覺得很舒服。一股茉莉花的味道撲麵而來。家裏被收拾得井井有條,陽台上擺放著小娟生前最喜歡的茉莉花,長得正好。
蓓蓓站在門口換鞋。一邊將鞋子擺整齊,她一邊對康子文說道:“爸爸,倩思阿姨一定是喜歡你。我看出來了。”
康子文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這小丫頭,別亂說。”
“可是……”蓓蓓揚起小臉看著康子文,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嚴肅來:“如果你找倩思阿姨當我的後媽,我是不反對的哦。”
“嘖!”康子文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佯裝生氣道:“小孩子不要亂說。這麽小就懂情情愛愛了,長大還得了?”
蓓蓓衝他吐吐舌頭,嬉笑著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康子文將外衣掛在門側的衣架上,才坐到沙發上。忙碌了一天,他也覺得有些累了,鬆軟的沙發讓他有片刻的放鬆。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抬眼,就看到茶幾上一幅蓓蓓的畫。畫裏麵是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小孩。那個女人穿著白色裙子。
這畫的應該是倩思吧。她平常最喜歡穿就是白長裙。而且,這畫中的人物跟倩思一樣留著海藻般的長發。
而畫中的那個男人,應該是他,卻板著一本正經的臉。見狀,康子文有些想笑。在女兒的心目中,他有這麽古板嗎?
凝視著這幅畫許久,他漸漸陷入了沉思。
還記得小娟去世後,蓓蓓明顯不像從前那樣愛說話了,也不再跟他講學校裏發生的事情,總是一臉倔強的樣子,甚至有時候還滿臉是傷地回家。這讓他十分擔心,後來多虧了倩思一直在陪著她,甚至還每天像其他家長一樣接送。蓓蓓才慢慢地又開始活潑起來。
他又突然想起了蓓蓓在學校裏和同學打架的事情,心裏難免酸澀。他雖然想要盡力地彌補女兒,但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他這個父親,一點不盡責吧。
而對於倩思……康子文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更不能貿然做出回應。他知道,這樣傷害的,不止是一個人。
第二天,屋外是滾滾而來的熱氣,熾熱的陽光繞著層層疊疊的建築在外麵肆虐,窗戶外的空調排風扇發著“撲嗒撲嗒”的聲響。
此時,Z組的辦公室內,組員們正在翻查資料。每個人的桌麵上都拜訪著一疊陳年舊案。這些懸案由於線索極少,以正常的刑偵手段已很難破案,所以,Z組的工作就是要從中找出蛛絲馬跡,再結合BC技術,務求找出真正的凶手。隻不過,這Z組的工作十分神秘,外界無從得知。對此,警局裏早有非議。隻不過,Z組一向是特立獨行,根本懶理外界的風言風語。
就在這時候,陳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腳步匆忙,但一臉興奮,看起來心情很好,手裏還拿著一個檔案袋。他邊走邊笑著說:“剛才A組楊組長把出租車爆炸案的資料交給我了。”
“哇!”康子文對此很是驚訝:“真的假的啊,那個鐵麵無私的楊誌豪居然鬆口把資料交給你?組長,你是怎麽做到的啊?”
陳程奸詐一笑。因為畢竟書麵資料更加便於調查,所以他威脅楊誌豪,要是不給他完整的文本資料,他就在小劉跟前說他的壞話,徹底斷了他們的姻緣。這楊誌豪跟小劉剛開始發展,最怕別人攪局,隻好屈從在他的**威之下。
不過這種卑鄙的手段他是不會跟自己的手下透露的。怎麽說他也要保持領導的形象。他隻是神秘兮兮地歎道:“這得歸咎於愛情的力量。”
愛……愛情的力量?陳組長和楊組長?康子文這三人對視一眼,心裏一陣哆嗦。
哎喲媽呀……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真相?
“組長,真看不出來,你為了工作真是太拚了!”
這種獻身精神,康子文實在是敬佩。
“老陳。你牛逼!”顧程浩也豎起了大拇指。
隻有劉風朔痛苦地皺著臉,苦兮兮:“師父……我可是新來的,Z組的規矩我也不懂,以後不用做這種犧牲吧?”
“這我可說不準。”康子文也無可奉告。
隻有陳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不解:“你們說什麽呢?什麽亂七八糟的啊。別鬧了,這資料裏麵有A組調查的最新結果。都過來看看。”
於是,所有人包括肖賾那幾個都圍了過來。至於顧程浩,他本來不屬於刑事科,對破案也不感興趣,但好奇心作祟,他也抱著雙臂作旁觀狀。
那麽,A組的調查資料有什麽新發現嗎?
從資料上看,經過A組調查,在爆炸案發生的那段時間裏,汪文廣正在公司開會,所以並沒有作案時間。這份證據十分確鑿,因為當時開會的人都可以做證明。而且,藍天集團的監控也可作為佐證。
難道凶手不是他?
不止這樣。A組還調查到,裝有炸彈的手提箱是死者李帆攜帶的。換言之,這是一起自殺事件。
在這麽確鑿的證據麵前,這個案子似乎可以結案了。
隻不過,康子文眉頭蹙得更深了:“不,我覺得這件案子仍有疑點。”他現在還是持懷疑的態度,而且心裏隱隱有一種預感,要是草草結案的話,恐怕會有大麻煩。
陳程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呢?是因為死者之前打過的那通電話嗎?關於BC技術的泄密?”
康子文遲緩地點了點頭,其實陳程不知道,引起康子文懷疑的不止是那通電話,還有他曾經在現場出現過的死去的好友。這一點才是讓他最感到困惑的一件事。
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這些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
但是這件事情又不能跟陳程說,因為如果他說出來,大家一定會覺得他瘋了吧。所以康子文決定將這件事情先告訴自己的好友顧程浩。
中午的時候,Z組其他人都去休息了,熱辣的太陽絲毫不鬆懈地曝曬著整片大地。顧程浩仍呆在辦公室內,他擺弄著機器,最近他在研究怎麽提高BC技術的穩定性,卻遇到了瓶頸。於是中午時分,他也會留在辦公室裏不停地摸索研究。
康子文走到研究科時,看到他坐在那裏,眉頭緊蹙。
“咳咳。”康子文咳嗽了兩聲。
顧程浩這才緩緩抬起頭,目光中有一瞬間的驚訝,“這個時間你怎麽過來了?”
康子文坐到他麵前,開門見山:“阿浩,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你說吧。”他頭也不抬。
於是,康子文便將這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包括他那天在地鐵上看到死去的好友,以及,在西餐廳外麵見到的鴨舌帽男。
“也就是說,你已經看到你的好友三次了?”顧程浩坐在辦公椅上,擺弄著機器的手頓了下來。他抬頭看著康子文,眸色一沉。根據對方所言,在出租車爆炸之前一刻,尚沒有遠程啟動BC技術,康子文就切換到了別人視角?
這聽起來,很離奇啊。BC技術確實可以入侵別人的大腦,但這都是在接受者失去意識的前提下進行的。如果在人清醒的狀態下入侵,那麽,會呈現什麽樣的狀態,是連顧程浩也無法預計的。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康子文站在辦公桌前,光線從窗戶照入,打在臉上明明滅滅的陰影,眼底是一片焦灼和不解。顧程浩坐在對麵,他摸了摸下巴,此時他正穿著一身白大褂,臉上還架著銀絲框的眼鏡,活像一位心理學家,他先認真地盯著康子文看了看。然後過了良久,才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你覺得見到死去的好友這件事也許跟爆炸案有聯係,是這樣子嗎?”
“是。”康子文點點頭,他又說出以前的往事:“那是我的高中同學。跟我關係特別好,有一次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看陳奕迅的演唱會,可是我當時遲到了,我們約定好在一個廢棄的工地裏見麵,但是等我到的時候……隻看到了他的屍體。”
“這件事,你以前沒有說過。”
“大概是這回憶太痛苦了,所以我不曾向外人提起。”
這件陳年舊案,康子文想忘記,卻深刻得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顧程浩分析道:“我覺得,這會不會是你的幻覺。因為,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出現的。這是你我都明白的道理。”
“可是,為什麽我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呢?”
顧程浩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不過這或許是BC技術的副作用。”
“這東西還有副作用?”康子文驚訝道。
顧程浩點了點頭:“畢竟BC技術是作用於使用者的大腦。一旦使用過度,確實有可能出現幻覺幻聽之類。我一直都覺得這個技術不夠完美,仍需改進。”
“唔。”康子文低頭想了想,又問:“那其他人有沒有出現同樣的狀況?”
顧程浩搖搖頭:“好像目前為止,隻有你一個人出現這種現象。”
“是這樣子啊。”康子文若有所思。
為什麽隻有他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呢?他實在搞不懂。
就在這時,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一臉熱汗,氣喘籲籲地趴在研究室的門框邊,喘聲道:“師……師父,原來你在這兒啊。”
是劉風朔。他像有急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見狀,康子文疑惑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這麽著急。”
劉風朔揚了揚手裏的手提電腦,說:“你快來看看。我好像找到了線索!”
是什麽線索呢?劉風朔走進來,坐在辦公桌前便將手裏的手提電腦打開,他一邊說道:“這是A組保存的監控錄像。是有關死者李帆在爆炸前的活動跡象。包括死者從小區出來,在路邊,肯德基等等的活動。”
“這些視頻你是怎麽弄到的?”
康子文頗為吃驚,這些視頻,連組長陳程都沒能弄到手呢。
“嘿嘿”劉風朔不好意思地笑著撓了撓頭,說道:“怎麽說,我以前也是A組的男神嘛……”
男神?就他?
這句話怎麽聽著莫名的喜感呢?!
而讓劉風朔覺得最蹊蹺的是一段死者在肯德基裏出現的視頻。
監控畫麵上顯示,死者李帆走進了一家肯德基,在裏麵選了一個偏遠的位置坐下,這個位置剛好處在監控的死角。隻能在監控的一角看到李帆身體的一側,如果不細看並不容易發覺。他安靜地坐在桌子旁準備用餐,一切看起來並無異常。忽然,劉朔風皺眉指著畫麵一角,說:“你們看!”
隻見監控的畫麵中,那一角畫麵中,隻見有人匆匆地從李帆的身側走過,將他放在地上的手提箱調換了。雖然畫麵轉瞬即逝,那人的動作也很快,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來。
康子文看到那個瞬間,眉頭緊蹙,心中暗道:這果然是一起謀殺案!
劉風朔將畫麵快進,視頻中的時間顯示過了大約十幾分鍾之後,李帆拿著換過的手提箱離開了肯德基,這時,另一個男人出現在監控之中,他戴著一頂鴨舌帽,抬手將帽子向下壓了壓,他的手上戴著一塊手表。這個男人大概意識到有監控,所以還微微低著頭,並且戴著口罩,看起來很謹慎的樣子,但是這樣的話,要認清楚它的真麵目很難。
康子文指著那個男人剛剛去壓帽簷的手,皺眉對劉朔風說:“將畫麵定格在這裏,然後放大。”
劉風朔聞言,趕緊將那個畫麵放大,並且對準鴨舌帽男手腕上的那塊手表。雖然畫麵有些模糊,但還是可以依稀看出來手表的款式。
康子文指著它說道:“朔仔,你查查這塊手表。”
很快,便在官網上查出來這款手表的的信息。它是勞力士的經典限量版,目前市麵上價格在十五萬到十八萬之間。
從這個價格來看,也就是說,能擁有這塊手表的人並不多。
而且,擁有者非富即貴。
不知為何,康子文突然又想起來那個頭號嫌疑人——汪文廣。
對方是上市集團的董事長,身家豐厚,買一塊這樣名貴的手表不在話下。但問題是,當時汪文廣有不在場證明。如果他是凶手,又是怎麽做到的呢?哦,對了。康子文忽然想到一個突破口,李帆被炸死時,汪文廣確實有不在場證明,但若是他調換了手提箱再趕回公司呢。而李帆手提箱裏的定時炸彈,足以讓他製造出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這個男人的嫌疑,仍沒有排除。
康子文覺得有必要去會一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