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跳海逃生
這天夜晚,遠處的霓虹映在清水灣碼頭漆黑的海麵上,五顏六色的光影在海麵上不停閃爍著,海風沿著岸邊緩緩吹過,空氣中是一片鹹腥的味道。此時已經沒有人從這裏經過了,就連碼頭上的貨船都安靜地停靠在岸邊,被不遠處的燈塔照出了淺淺的輪廓。
這時,一輛汽車碾壓著碼頭邊的碎石,緩緩開到了碼頭邊,車上刺眼的遠光燈直直地映在海麵上。
陳程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的臉沉沒在燈光未能觸及的黑暗之下,看起來比以往更加肅穆。
下了車之後,環顧漆黑的四周,並沒看到有人影,他便一言不發地拿出一塊口香糖塞進嘴裏,緩緩嚼動起來。
黑夜是如此的安靜,海風輕吹他的風衣。
溫度有些降低。陳程稍微裹緊身體,站在原地謹慎四顧,耐心地等待著。
他如約而至。可邀約人呢?
口香糖越嚼越無味。沒過多久,忽然有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車子旁邊,它一聲不響,如同鬼魅一般飄在陳程的身後。
然後,一把尖刀頂住他的腰。
有個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冷冽:“別動。”
“老康。”陳程似乎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場景,絲毫沒有感到害怕,隻是將口香糖吐出來,然後沙啞著嗓子沉聲說道:“我知道是你。我勸你別一錯再錯,現在自首還來得及。”
“你別動。”
聽聲音,對方是康子文無疑。他一邊用刀挾持著,一邊騰出一隻手來搜陳程身上。
“別緊張,我沒有帶武器。”
搜過了,他身上確實沒有帶槍。
過了半晌,碼頭上沉默地飄過一陣海風,微風之間夾帶著深深的涼意。
“我是無辜的。我要洗清自己的冤屈。”
說這話的時候,康子文緊握著尖刀的手忍不住顫了顫。不知是風中的寒意,抑或是內心的搖擺。
“哈哈。”隻聽陳程大笑一聲,他向後斜睨了一眼,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你一個人,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像喪家之犬被警方追捕。怎麽洗清自己的冤屈?”說完,他語氣一變,又接著說道:“不過你相信我,我會幫你的。”
“憑什麽要我相信你?”
康子文完全沒有在意他說的話,反而將刀緊緊貼著他的後腰。
隻見陳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U盤,他舉在手裏。
“這是在汪文廣保險櫃裏搜到的。但是加了密碼。等到解開密碼就能查看裏麵的內容。我相信,這裏麵肯定記錄著案件的秘密,到時候就能還你的清白。”
保險櫃?康子文想起之前在汪文廣的別墅裏確實發現了一個保險櫃,但是因為打不開隻能悻悻作罷。說不定他真的保存了關於鴨舌帽男的秘密。倘真如此,自然可以證明他不是真凶。
康子文將信將疑地將刀鬆開了。他正猶豫著要不要相信這番說辭。忽然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
幾輛警車的車燈出現在遠處的夜色中。警察來了。
這是個陷阱!
本已放鬆警惕的康子文又緊張起來。聽著呼嘯而至的警鳴聲,他怒不可遏。
“你竟敢騙我!”
“這群笨蛋。”
陳程也是啐了一句。他安排的計劃是秘密抓捕,但這麽大張旗鼓的警笛聲豈不是敲鑼捉賊?賊不狗急跳牆才怪呢。
也算他醒目,反應極快地往後踢了一腳。一腳將康子文手中的刀踢飛了。
與此同時,警笛聲像一支利箭劃破了碼頭的上空,離得越來越近了。耀眼的車燈光芒射得康子文下意識地抬手遮眼。他無暇再顧及陳程,後退了幾步,準備向大海邊跑過去。這個碼頭,沒有其他退路。
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大海。
發現他要逃走,陳程急忙追了上去。但是康子文已經從碼頭邊上一躍而下。漆黑的海麵被激起一個巨大的浪花,映在海麵的霓虹漾出了一層層的波紋。
那“噗通”的落水聲,仿佛連陳程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終於,警車到了碼頭附近。巨大的刹車聲發出了——“刺啦”的聲音。
Z組的成員從警車上跑了下來。他們來到陳程身邊,顧程浩也在其中,他當時接到通知之後便硬要跟來,可是來了之後卻沒有看到康子文的身影,急忙問道:“組長,阿文呢。”
陳程指著漆黑的海麵,陰沉著臉說:“他跳海逃跑了。”
“什麽?!”顧程浩震驚數秒,便不管不顧地衝著海麵大喊:“阿文。”
深夜的海麵上,回**著他聲嘶力竭的呼喊,卻無人回應。
燈火通明的排練室在黑夜之中看起來十分寂寥,室內卻漾著陣陣的音樂聲。孔繁倩思的樂團正籌備著即將到來不久的演奏會,現在更是要加班加點的排練。
她此時正坐在鋼琴前彈著鋼琴,可是一首曲子總能彈錯四五次。再一次的彈奏失誤,本來美妙的音符出現了刺耳的雜音,連帶著她都突然變得焦躁起來。
樂團指揮看著她歎了口氣說:“倩思你最近怎麽了,總是心不在焉的。”
“真是對不起。”她扶著額頭,一臉憔悴地道歉。
指揮見她最近似乎心情不好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麽,搖搖頭對其他人道:“今天我們就練到這兒吧。”
大家都收拾好東西走出了排練室,隻有孔繁倩思因為內心中湧上來的焦躁和不安坐在原地緩了一會兒。她深吸了幾口氣,覺得心情緩和了許多,才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畢竟她還要早點回去照顧蓓蓓。
她走出排練室,將門輕輕鎖上,穿過了走廊,走廊裏的燈是聲控燈,她每次快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燈都會滅掉。她因為懶得再跺一次腳,所以每次都摸黑走到樓梯口開燈。隻是這一次,孔繁倩思突然狐疑地回過頭看了一眼。
空****的走廊上看不到東西,隻有從窗戶裏透進來的月光能夠看到附近的一點點輪廓,她猶疑地轉過身,幹脆走快了兩步,到了樓梯口時“啪”地把燈打開了,暖黃色的燈照著整個樓梯通道。她才覺得有了些許的安全感,然後緩緩走下去。
一樓是他們樂團在本地表演時的一個演奏場地,如果要從這裏離開就要穿過後台,她正走著,突然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嘴巴。
那個人的手濕漉漉的,孔繁倩思心裏一驚,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寒意。本能使她想要尖叫出聲,無奈嘴被捂著,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就在這時,後麵的人忽然用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扶她,一邊輕聲對她說著:“倩思,別怕。”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她心中大喜,猛地轉過身抱住那個人。
“阿文,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
前段時間在新聞上看到他中槍的消息,她一直惦記著他的生死。想起這個,心裏一酸,她又要哭出來。
看著我見猶憐的她,康子文心中不忍,想要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卻又忍住了。
他不動聲色地將她從身上輕輕推開。
“倩思,你得幫幫我。現在警方在通緝我,我無處可去了。”
“這有什麽的。”孔繁倩思抹了抹臉上的淚:“去我家啊,蓓蓓還在家裏等著你呢。”
“蓓蓓最近還好吧?”提及女兒,康子文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她有沒有鬧脾氣啊。”
“沒有。蓓蓓很懂事,就是她實在太想你了。等這次風波過去之後,你可一定要多陪陪她。”
“嗯。我一定會的。”
這是做父親的他,虧欠女兒的。
等他們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小區內,樓房皆漆黑,唯有她的家仍亮著微弱的光芒。
蓓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機裏的動畫片早已播完,變成了一片雪花。
她很乖,一直在等倩思阿姨回來,直到睡著。
我可憐的女兒。康子文迫不及待地走過去,輕輕地撫摸著女兒那稚嫩而疲倦的臉蛋。這安靜的時刻,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自從妻子死後,他一直沒有好好照顧女兒。如果妻子在天有靈,也會責怪他吧。
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滑落,滴在女兒的臉蛋上。
卻此時,蓓蓓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皮。她看到了爸爸的身影?這是在做夢嗎?她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康子文對著她輕聲叫了聲:“蓓蓓。”她才從震驚中緩過來,猛地撲進父親的懷中:“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
她哭得梨花帶雨。多麽堅強的小孩,也是會掉眼淚的。
這一聲一聲的“爸爸”聽得康子文心酸不已。他緊緊地抱著女兒,久久都不願鬆開。
忽然——“篤篤篤!”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是誰深夜造訪?!康子文緊張地站起身。他死死地盯著大門,心裏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