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學校調查
夜晚將至，繁星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天空，耳邊是昆蟲在附近的田地裏鳴叫的聲響，清冷的空氣中充滿了青草味的香甜。
李博奕帶著康子文偷偷地從後門出來，到了街上，四周無人的街道上隻有淺淺的路燈亮著，照得青石板路發著幽暗的光。
他們來到了學校門口，蘇壽波已經在外麵早早等候著了。
康子文看到他時，他正穿著一身幹練的運動服，以前稚嫩的臉也成熟了許多，瘦弱的身板在長年累月鍛煉下愈發精練，大概因為總是在太陽下曬著，皮膚還比以前黑了許多。
“好久不見了。波仔。”康子文率先上去打了招呼。波仔是中學時代的稱呼，現在喊出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青春。
而蘇壽波微微笑了笑，在黑暗中亮出一排白得發亮的牙齒，說：“是啊，阿文，真的好久沒見你了。隻是沒想到……”
一晃多年，大家的境況已然天差地別。
站在兩位昔日的好友麵前，康子文有些難堪。如今，他是一個被通緝的殺人犯，境況如此潦倒，怎有顏麵麵對他們呢。
“別說了，一言難盡啊。”康子文搖搖頭，歎息道，同時心中又懷有愧疚：“倒是你們，這樣幫我，你們也會惹上麻煩的。”
李博弈和蘇壽波毫不介意地相視一笑，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別這麽說，我們是朋友嘛。”
聽他們這麽說，康子文心裏倏忽生出一陣感動，到底是少年時期共同在一起相伴了多年的好友，大約在這種時刻，也就他們這幾個人還願意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蘇壽波環視四周，頃刻說：“現在學校裏沒有人，但是學校的大門口有監控，我們得翻牆進去了。”
“那我們趕緊進去吧。萬一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李博奕對他們說著，貓了腰走到學校附近的圍牆外。
於是蘇壽波在前麵帶著路，他們跟在後麵，從學校的圍牆上翻了過去，這是他們以前的母校，所以也算熟悉，輕車熟路地便鑽進了教學樓。蘇壽波在前麵一邊走著，一邊輕聲說：“我記得曆年來的學生名冊都放在教務室裏。”
教務室就在一樓走廊的後麵，此時，窗外的月光從窗戶上灑了進來，映出一片銀光，他們的影子在牆壁上被不斷地拉長。
走到教務室，門上還落著一把鎖。蘇壽波從口袋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鑰匙，隻聽“哢噠”一聲，鎖便開了。
他推開門，裏麵一片漆黑，隻有淺淺的月光，能讓他們看到一層輪廓。
蘇壽波拿出一隻手電筒，對著放資料的櫃子晃了晃說：“名冊就在裏麵。”說完，他站在櫃子邊，依靠著手電筒的光找尋著當年的資料。
終於，他將其中一冊資料抽出來，遞給了康子文：“這就是我們那一屆的學生名冊。”
康子文急忙接過來，然後放在電筒光下翻找，可是他翻遍了這一本資料都沒有看到王奕軒的名字。
“這怎麽可能呢？”他驚訝地喃喃道，還不死心地又重新翻找了一遍，可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當年，根本沒有王奕軒這個學生的資料。
李博弈說：“我早說了，沒有王奕軒這個人啊。”
就連蘇壽波也搖搖頭道：“還有博弈告訴我的那宗命案，我在鎮裏呆了這麽多年，從未聽誰說起過這宗命案。阿文，你是不是真的記岔了？”
“不。”這次就連康子文都難以置信地說著：“這不可能啊。我明明記得的……”
那記憶太深刻了，就像昨日發生一般，怎麽可能記錯呢？
然而，一切證據都表明，他的記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混亂。
就在這時，校園裏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聲音很淺，但康子文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走到教務室的窗口一看，隻見外麵的操場上有幾個人影出現了。
是Z組的人，而且他看得很清楚，這次除了王大鐵和肖賾，劉風朔和陳若彤也出現了。他們正直奔著教學樓的方向。
“糟了！”康子文低呼一聲：“警察來了。”
李博弈和蘇壽波相視一眼，緊張道：“阿文，你快走。我擋住他們。”
康子文回過頭猶豫地看了他們一眼，輕聲道：“可是，這樣，你們會因為妨礙公務被捕的。”
李博弈對他擺擺手道：“別在意。我們不會有事的。”
“是啊。”蘇壽波把教務室後麵的窗戶打開，給他指道：“你快從窗戶離開，記得跑出去後一定要翻牆出去。別被門口的監控拍到了。”
“我知道了。”康子文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躍身從打開的窗戶逃了出去。
這窗戶門外就是學校的後院，幸好院子裏還有幾棵木棉樹可以遮擋，他朝著樹後麵的院牆跑過去，在這漆黑的夜晚中，除了輕淺的腳步聲，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木棉樹的影子在夜風中微微地擺動，葉子隨著微風發出了聲響，幾朵豔麗的木棉花輕飄飄地隨著他的身影落在地上，似乎也在幫他掩人耳目。
康子文聽著耳邊的風聲，和落花入泥的微動，忽然覺得這場逃亡令他恍若夢中。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Z組的王大鐵和肖賾幾人快步從學校的操場趕了過來。夜色中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響。夜幕下，隻見巨大的教學樓陰影憧憧，晚風像是要將這黑暗吹得破碎一般。
“那個房間裏好像有燈光閃過。”王大鐵稍微停步，指著教學樓的一個房間對其他人示意。那個房間正是學校的教務室。他剛剛看到有電筒光在房間的窗口處一閃而過。
“過去看看。”肖賾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準備匆匆趕過去。
這時，劉風朔突然說道：“要不我們兵分兩路，我先去學校外麵守著吧。以防出現突**況。”
這也好。肖賾點了點頭，沒有阻攔，他知道劉風朔與康子文的關係，這種時刻兩人若是相見恐怕都不好受，再說了，康子文逃獄本來劉風朔就有很大的嫌疑，最好避免他跟嫌疑人有直接接觸的機會。出發前，組長陳程就是這般叮囑肖賾的。
“那我們三個先過去。你在外麵守著，萬一遇見康哥，你可別手軟。”
分開前，肖賾意味深長地說道。劉鳳朔自然明白對方話中之意，也點頭應允。
雙方不敢怠慢，立即分開行動。
隻剩他們三人跑過去。這時的教學樓裏沒有開燈，走廊裏一片漆黑，他們盡量將聲音放輕，但還是在空****的走廊裏發出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月光微斜，透過窗戶映在教務室上的金屬門牌上。房間的門並沒有上鎖，王大鐵沉了一口氣，猛地推開了教務室的門，撞在牆上而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
房間裏很暗，手電的光芒在偌大的房間裏起不了多大作用，李博奕和蘇壽波正趴在房間的桌子上，上麵擺滿了淩亂的資料，他們聽到巨響之後悠悠轉過身，手電上的燈光映著門外幾個人的影子，房間似乎更暗了。
肖賾站在門外向裏麵打量了幾眼，隻看到了兩個陌生的麵孔，他臉色一沉，對著二人問：“康子文呢？”
李博奕和蘇壽波相視一眼，佯裝疑惑道：“什麽康子文，你們來找誰啊。”
昏暗的房間，月光從縫隙中遺漏進來，微風吹來，一縷光線便在這昏暗中影影綽綽。肖賾幹脆打開電燈開關，頓時，房間內燈火通明，室內環境一目了然。
除了這兩個陌生的男人，屋內並無見康子文的身影。
肖賾皺著眉頭問：“你們倆是什麽人？深更半夜怎麽會出現在此處？”
“哎哎哎。這話應該我們先問你吧。你們又是什麽人？”李博弈故意扯開話題，為康子文逃跑爭取更多的時間。
“警察！”肖賾倒不廢話，直接掏出證件，接著問：“回答我，你們什麽人？”
“哦。”蘇壽波上前一步，說：“我是這兒的老師，今天晚上和我朋友過來找一份資料。”
“那你們為啥不開燈？”肖賾心思慎密，覺得此處有疑點。
“因為帶了手電筒，就懶得開燈了。”蘇壽波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這兩個人，總有點不對勁。但肖賾沒有時間深追究了，他要追捕的目標是康子文，便從口袋裏拿出照片，問對方：“你們見過這個人嗎？”
照片上的，不正是康子文嗎。李博弈和蘇壽波自然否認。
忽然，肖賾發現了什麽，快步走過去推開房間的窗戶，外麵是一片被月光映出的灰白色，樹影婆娑，空無人影。
“糟了。康哥一定是逃了。快報告組長。”說著，肖賾一邊回過頭往外麵衝。
王大鐵聞言趕緊掏出通訊機，聯係了陳程：“報告組長。”
“怎麽樣，抓到人了嗎？”陳程沙啞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對不起組長……我們來晚了一步，康哥他跑了。”
“什麽？居然讓他跑了?”陳程懊惱說道，隨即目光凜冽道：“給我接著搜，務必把他找出來。”
“是……”王大鐵應著聲，那邊通訊機就被重重地關閉了，耳邊隻剩一片刺耳的“刺啦”聲。
他看了眼肖賾，無奈道：“組長讓我們接著搜，務必把康哥找到。”
肖賾沒有什麽表情，他點點頭道：“若彤，你先去朔仔哪裏看看有沒有情況，我們在學校裏搜一搜。”
“好。”陳若彤應聲便去找劉風朔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