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學校找人
香雲高中是本地一所名校，是許多中考學生的第一誌願。康子文上班的途中經常路過它的校門口，所以對它十分熟悉。
這天一大早，他便驅車來到香雲高中外麵的馬路上。下了車，他左顧右盼，卻不見徒弟劉風朔的身影。
明明約好上午9點來的，這小子……康子文站在學校門口打電話給對方，但手機語音提示忙碌，始終沒有人接。沒法子，康子文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來來往往的大街上，始終未見劉風朔的影子，他幹脆一個人走到了學校的門衛室。
門衛室裏有一個老大爺正坐在那聚精會神地看報紙，手邊還放著一杯看起來年月久遠的搪瓷杯子，杯子在陽光下冒著騰騰白氣，杯口的邊緣還印著一層茶漬。康子文剛走到門衛室旁邊，那位老大爺便警惕地抬起眼眯著看他。
“上課時間，不接待外人。”老大爺慢慢悠悠地說道。
康子文掏出懷裏的證件，笑了笑：“大爺，我是警察，想進去找一個人。”
“原來是警察同誌啊。”老大爺的態度變平和了，他推推老花眼鏡，將目光從報紙移到來客的身上，緩緩說道：“你想找誰？”
“一個叫葉允安的學生，是在你們學校嗎？”
康子文說明來意，老大爺卻眉頭微蹙，顯得不太耐煩。“警察同誌，這個高中有上千名學生，我怎麽記得住全部學生的名字呢？”
想想也是哦。康子文幹脆拿出手機，調出相冊裏保存的監控截圖，然後遞過去，說道：“大爺，您認識這個學生嗎？”
老大爺將老花鏡從鼻梁上拉下來一截，對著手機一看，結果馬上怒發衝冠道：“原來是這個搗蛋鬼啊！化成灰我也認識他。他就是高二三班的！這小畜生，上次還偷偷往我的保溫壺裏撒尿！”
康子文看著怒不可遏的老大爺，不禁汗顏：看來，這姓葉的小子壞事做得不少啊。
老大爺瞅了瞅康子文，偷偷在他一側問：“警察同誌，這小子是不是犯啥事了？我就知道，他和一幫壞小子經常幹壞事，遲早要進去的！”
康子文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是想著這小子實在太調皮了，為了讓大爺心裏好受一點，便告訴他說：“大爺，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逮他的。”
“哦哦！”聽到這個，老大爺十分積極，他指著學校裏麵的其中一棟教學樓，對康子文說：“他今天來上學了！我第二節課的時候還看到他在校園溜達呢。你這會兒去，準能逮住他！”
“行。那就謝謝你啦！”康子文笑眯眯地對大爺擺擺手，然後走進了學校裏。他來到高二三班，裏麵的孩子似乎在上自習課，教室裏一個老師都沒有，康子文趴在窗口張望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其中一個靠窗的同學，笑著說：“不好意思同學，請問葉允安在不在？”
那位靠窗的學生戴著一副眼鏡，一副軟弱書生的模樣，他謹慎地瞥了康子文一眼，問道：“你是誰啊?”
康子文笑了笑，編了個借口：“我是他表哥。”
“表哥？沒聽說他還有個表哥啊。”那個眼鏡仔嘟囔著，然後說：“哦，葉允安現在不在，要不你去樓頂找找吧，他一般都會逃課去樓頂睡覺。”
“謝謝啊。”康子文笑著跟眼鏡仔道謝，一邊心裏罵道：這小子還真是不學無術啊。
很快，康子文來到了教學樓頂，果然看到葉允安正躺在樓頂的角落，腦袋下還枕著書包。他美美地咂巴著嘴，不知道做了什麽好夢。這時和煦的陽光灑滿樓頂，日光刺眼，虧他還能睡著這麽香。
康子文走過去，不耐煩地拍了拍這男生的臉蛋。
“喂！醒醒。”
正值好夢當中，葉允安眼也不睜，嫌惡地推開那雙拍打他的手，一邊憤憤道：“起開！不要打擾老子睡覺。”
“喂，老師來了。”康子文想嚇唬嚇唬他。
可惜，這小子根本不吃這一套，“校長來了也白搭！誰吵我睡覺，我弄死他！”
真不知這小子是真睡還是假寐，康子文不管了，直接一腳踹過去，把他踢翻了個身，吼道：“臭小子！欠我的錢啥時候還！”
“哎哎哎！強哥，欠你的一千塊我過幾天一定還！”
葉允安嚇得瞬間睜開了眼睛，條件反射地抓起身下的書包。他剛惶恐不安地站起身，卻看到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啥強哥，而是一個有些麵熟的男人，對方還似笑非笑的，像藏著陰謀詭計。
數秒鍾後，葉允安認出對方了，不禁有些傻眼：“大……大叔？你怎麽在這兒？”
這位大叔，不就是之前在地鐵上遇見的嗎？
而康子文冷哼一聲：“臭小子，我有事找你。”
葉允安衝他皺眉，不滿道：“誰叫臭小子啊。我可是有名有姓的好嘛。”
康子文說：“廢話少說，我有一件事要問你。7號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去過浠水街。”
葉允安一聽，臉色微變。前晚他和幾個小夥伴確實去了浠水街，還偷了一部路人的手機。難道康子文是為這件事來的？他心裏忍不住開始打鼓了，該不會真的是什麽貴重的新型手機吧？然後人家立案了？要是盜竊罪成立了，他可是要進少管所的。
他可不想進那種地方。聽說，那地方可是要撿肥皂的！
想著，他立即笑嘻嘻地對康子文擺手道：“不。大叔，我前天晚上在家裏做作業，沒去過浠水街。大叔你不要隨便冤枉人哦。”
真會裝！康子文不屑一笑：“呦，想跟我裝勤奮好學？得了吧，別裝了，你們所做的一切，早就被監控給拍了下來！”接著，他翻出手機裏保存的監控視頻，“你敢說，這個人不是你？！”
見騙不過康子文，葉允安立即蔫了，他開始哀求道：“大叔，隻不過偷了一部手機而已。用不著你特別來抓人吧。再說，那部破手機根本用不了啊。大不了我們還給失主呀。你不是一直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看到葉允安被嚇得六神無主，康子文頓覺好笑。他搖頭道：“臭小子，你想多了。我不是來抓你的。就是想來找你問問一些情況。你還記得你偷手機的那個家夥長什麽樣嗎？”
“真的不是來抓我的？”葉允安聽罷，心裏長鬆一口氣。
“對。”康子文點點頭：“隻要你好好配合，我就可以法外開恩，放了你。”
“等一下。”葉允安倒是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大叔，你怎麽這般關心那個失主？”
“警察辦案，你最好別多問。”康子文不肯透露半句。葉允安也沒轍，隻好認真地回憶起來。過了半晌，他才說：“我記得那個家夥戴著一頂鴨舌帽，還戴著口罩，不過當時天太黑了，根本看不見臉啊。”
這令康子文有點失望。他沉吟了半刻，繼而抬頭續問：“那你偷來的那部手機在哪兒？”
說不定，那部手機會是破案的關鍵。
葉允安說：“那東西在我朋友德仔手裏。大叔，那部手機我們可以還給失主，請不要逮捕我們好嗎？”
他完全誤解了，康子文對逮捕這些少年毫無興趣。想著，他掏出自身攜帶的BC機，問：“小安，你偷的手機和這部手機一樣嗎？”
葉允安拿過來仔細端詳：兩部手機外型並不相同。他便皺著眉說：“好像……不太一樣。但那部手機很奇怪，打不了電話，不像是智能手機。我還以為是一部模型機呢。”
這麽說來，鴨舌帽男的手機很可能是BC機的新型號，所以外型才不一樣。但這隻是猜測。為了確認心中的猜測，康子文認為唯一的辦法還是得找到那部手機。
“你現在帶我去找你那個朋友，我要看看那部手機。”
“好吧。那你跟我來。”
康子文便跟著葉允安下了教學樓。他們走到學校的一個角落，葉允安起勢就準備翻牆，結果還沒爬上牆頭就被康子文拉著褲腰帶給扯了下來。
“你幹嘛啊？”康子文問。
“翻牆啊。不然我們怎麽出去？”葉允安回頭，一本正經。
“從正門出啊。”康子文也一本正經。
葉允安感到很無奈說：“大叔，你是不知道我們門衛室的大爺有多難纏！他絕對不會讓我出去的。現在出去，可就算逃學了。”
“不會的。”康子文一手抓住葉允安的胳膊，二話不說就提著他往大門的方向走，“今天你跟我出去，大爺高興還來不及。”
“怎麽可能啊？！”葉允安在後麵一臉懷疑地喊著。
結果到了校門口，門衛老大爺果然沒有阻攔，反而樂嗬嗬地開了門，葉允安還是第一次發現他笑得那麽慈祥。
這大爺今天是咋了？葉允安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麽知道，這老大爺以為他是被警察逮走了，開心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