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反擊

(1)

老貓從小木屋回到火鍋店的時候,發現了罐頭並不在店裏。火鍋店的洞開,隻有那條黑狗臥在門前。

老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衝了進去,屋子內並未有什麽打鬥痕跡,桌椅擺放的都很整齊,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

“罐頭,罐頭。”他上下樓喊了一遍,都沒見到罐頭的身影,正欲離開的時候,他注意到了罐頭在留給他的紙條。

罐頭在紙條上說,他去找小茜了,讓老貓在這裏等他。上麵歪歪斜斜的一行字的確是出自罐頭之手,可罐頭這個時候去哪裏找小茜?為什麽他會有小茜的消息?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圈套。馬格南不是一個恪守承諾的人,他對於擾亂他計劃的人決不手軟,這一點從剛才在小木屋的表現便能看出。

在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家夥下,小茜如何能夠逃脫出來?又是如何打來了電話通知了罐頭?

這一切都是待解的問題,盤繞在老貓的腦中。

老貓查看了電話的通話記錄,在半個多小時之前,有一個固定電話撥打過,並且有過不到一分鍾的通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通話記錄。他用電話回撥過去,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老貓心頭升起一絲不安,他趕緊拿出手機打開網絡,將這個號碼輸入進去之後開始查詢,搜索結果顯示這個號碼歸屬地是不遠處的一個小教堂的號碼所有。老貓隱約記得那個教堂,好像之前小茜說過,她要和罐頭在那裏舉行婚禮。

想到這裏,老貓抓起放在桌子的上摩托車鑰匙便要出門。恰在此時,門口一陣狗吠聲傳來。那條黑狗衝著一群人撕咬起來,片刻之後,聽到一聲狗哀嗚,狗叫聲便沒有了。

老貓躲在樓梯一角,探頭看去,門外,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停在門口,幾個一臉戾氣的家夥從車上下來,正朝著火鍋店走來。他們剛剛用消音手槍打死了自己喂養的那條流浪狗。

這群家夥端著裝了消音器的自動步槍和衝鋒槍,手裏拎著一個黑色的包裹。從持槍的姿勢來看,這群家夥都是老手,對方有三個人,且不清楚車內還有無增援,現在強拚自己一定會吃虧。

片刻的功夫,老貓做出了打算,他將撿來的那支HK416步槍推上槍膛,準備上二樓伏擊。

幾個人朝著火鍋店走來,老貓躡手躡手的向樓上退去,生怕驚動了這群家夥。

此時,走進店內的一個戴著墨鏡的家夥左右張望之後,便將手裏的黑色提包扔進了店裏。接著他並未如同期望的那樣進來,而是轉身向外跑去。

老貓看著那個黑色提包,頓時大叫不妙,他急忙向著二樓窗戶衝去。

此時,走到車前的那個戴墨鏡的家夥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隻聽見轟隆一聲,火鍋店頓時爆炸,火光衝天,大地似乎都在顫抖。

幾個家夥看後滿意一笑,便上車離開。

他們走後,老貓從一堆廢墟中醒來,他搖了搖頭,一陣灰塵抖落下來,接著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火鍋店映入眼中,本來還齊齊整整的一個店,瞬間成了一片廢墟,玻璃碎渣滿地,屋內的水管噴著水,窗簾和有些易燃品起著火,屋子裏不時的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老貓回到火鍋店裏,在地上找著什麽。他回到自己原來的住的房間,從倒塌的床下拉出一個鐵皮箱子。

剛才的爆炸幾乎半條街都能感到震動,周圍的街坊鄰居紛紛聚攏過來。

老貓拎著鐵皮箱子,騎上摩托車走了。

……

半個多小時後,他趕到了郊外的小教堂。遠遠地,他看見一輛警車停在不遠處閃著警燈,小教堂外拉起了警戒線,幾個穿著褐色製服的警察看上去在搜索著什麽,地上滿是血跡,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血腥味和彈殼的硝煙味,再往裏走,教堂的門口,蓋著白布的三具屍體橫在那裏。

老貓心裏咯噔一下,他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

他不忍心去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老貓又反複的安慰自己,他絮絮叨叨自言自語說:“罐頭軍事技能不錯,小茜又那麽聰明,他們不會這麽輕易地死的,裏麵躺著的一定是別人。”

“對,一定是自己瞎想了。”老貓又在反反複複的自己給自己打氣,他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警戒線走了進去。

一個警察要上前阻攔,另一個警察低聲對他說:“他是死者的家屬……”警察們也就不再阻攔。

老貓猛然一愣,那個警察便是那天去報警時候接待他們的那個值班警察,他說自己是……

老貓不敢多想,走上前,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慢慢地掀開白布:罐頭和小茜躺在那裏。

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出現了。老貓看著他們,傻了。

半響,老貓稍稍挪動一下,他看著罐頭和小茜,兩人的眼睛睜著,消散的瞳孔瞪著藍天,像是對這個世界的留戀,也是控訴。

罐頭兩手握拳,似乎要抓住什麽,看的出來,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舊在進行著拚搏。

老貓用盡掰開了他的手,他手裏攥著的是那個子彈殼的掛墜,也就是他送個小茜的那個掛墜。

老貓收起那個掛墜,攥在手心裏,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再也抑製不住了,他捂著鼻子,眼淚本能地嘩啦啦流了下來,一滴滴砸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一拳又一拳。

倏忽間,熱鬧的中學生運動會、穿著肥大作訓服的新兵連,還有罐頭中彈、罐頭和小茜嬉鬧……這些場景片段一股腦的塞進了他的腦袋裏,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一幕幕的,很熟悉,很近,又很遠。

他就在那坐了很久,整個人都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警察走了過來,問:“你是死者家屬嗎?有些案情需要你跟我們協助一下……”

他話音未落,老貓緩緩扭頭,看著他,風吹拂著他早已麻木的臉,那眼神依舊寒光閃閃,刺的那個警察心裏發毛。

“不用了,麻煩你們替我將他們暫時安放好。”老貓站了起來,朝著外麵走去。警察已被馬格南收買,來調查也隻是例行公事,自然不會深究。不過大多數警察還是保存著基本的良知,聽了老貓這樣說,他們點點頭。

老貓走上前,替兩人輕輕地蓋上了白布。他淡淡地說:“好好睡一覺吧。剩下的事情,我會替你們解決。”

說完,老貓起身朝著不遠處的摩托車走去。他跨上摩托車,戴上頭盔,發動了車輛。摩托車的引擎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老貓有掛擋,試著轉動一下油門,摩托車發出一陣轟鳴,排氣孔冒出陣陣青煙。

此時,他目光堅定,悲痛已經化為了憤怒。

“老貓哥。”人群中,鼻青眼腫的爛牙仔一瘸一拐的走來。

他老貓摘下頭盔風鏡,看著爛牙仔。

“老貓哥,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說清楚。”爛牙仔走近後說。

老貓打量著他,爛牙仔這號人雖然可惡,不至於可恨,他跟馬格南這群人有著本質的區別。

“上車!”老貓沒有多說,腦袋一歪,扔給了他一個頭盔。

這迷彩頭盔是平時罐頭戴的,小茜也戴過,現在他們再也不能戴了。

爛牙仔將頭盔戴上頭上,跨上了摩托車,老貓身子微微前傾,轉動油門,掛上車擋,鬆開離合後,摩托車便飛一般的向前衝去。

摩托車很快消失在了路的盡頭,兩個警察看著遠去的身影,站住了。

“你說,他會去找碼頭的那群人嗎?”一個警察問。

那個值班警員點點頭,“他會去的。”

“那他會死嗎?”那個警察還問。

值班警員搖了搖頭。

“不會?”

“我是說不知道。”

那個警察不說話了,片刻後,他又說:“剛才應該攔一下他。”

“不,這個時候總要有人站出來。能敢站出來的,就是英雄。”那個值班警察又補充了一句:“他就是!”

(2)

在爛牙仔居住的那間小屋子前,老貓抽光了半包煙,他聽了爛牙仔敘述事情的經過:他是如何將小茜放走,馬格南又是如何設計殺害兩人,以及馬格南接下來的計劃等等。

整個過程,他並未表現出任何憤怒的動作或者表情,但他的內心卻已經燃起了一團火。他能夠想象,馬格南是如何將罐頭一步步騙去,又是如何利用小茜將他們殺死。

在他的眼中,罐頭和小茜不過是被他玩弄的對象而已,僅此而已。

“我雖然知道他們幹的這些事,也痛恨他們幹的這些事情,但我沒本事,也沒勇氣站出來反對。甚至……”說到這裏,爛牙仔低頭苦笑,“甚至我自己還跟著他們一起,幹了不少壞事。現在想想,真是可憐,我不想再跟著他們為非作歹下去了。”

爛牙仔說完,扔掉了煙蒂,使勁踩滅說:“老貓哥,我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但我還是建議咱們一起跑吧,我已經聯係了船。或者,咱們把情報報給其他警察,讓他們來剿滅他們。”

“你覺得那樣來得及嗎?”老貓反問他,爛牙仔告訴他,兩天之後,馬格南就會將這些女孩分別運出,在那之後他極有可能逃之夭夭。

爛牙仔想了想,索性說:“先不管來不來得及了。老貓哥,咱們隻剩下這條路了。難不成還真的去跟他們硬拚?”

老貓沒說話,他看著遠處,抽著煙。

爛牙仔捂著腫起來的臉說:“老貓哥,不是我給你潑冷水,你幹不過他們。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多少杆槍嗎?”

說到這裏,爛牙仔停頓了一下,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二十多個人,幾十支衝鋒槍、自動步槍,還有手雷、炸藥等等。他們跟我們不一樣,不是那種不入流的小混混,全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悍匪。你是沒有見過這些人殺人,就跟殺一隻雞一樣。萬坤上次帶了那麽多人,轉瞬間都被殺光了,現在想想我都後怕。”

“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應該被徹底消滅。”老貓抽著煙淡淡地說。

“……”爛牙仔不解地看著老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知道自己勸說不了老貓了,老貓已經下定決心,顯然,這不是他兩句話就能改變的。

一陣沉默,隻有風呼呼的吹著,爛牙仔輕歎口氣。

老貓問:“他們最近有什麽動作?”

爛牙仔想想說:“後天他們就要交貨了,小茜死了,這幾天肯定還會出來再綁其他女孩頂替上。”

“我知道了。謝謝你。”老貓語氣依舊很平靜。

爛牙仔想了想,對老貓說:“老貓哥,你等我一下。”說完,他蹬蹬蹬的跑上樓去。

到了自己住的那間髒亂的房間裏,他熟練地掀開衣櫃裏一團亂糟糟的衣服,從裏麵拎出來一個箱子,接著蹬蹬蹬的跑了下去。

剛到樓下,老貓卻不見了,正四處張望的時候,老貓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嚇壞我了,我還以為你現在就去了呢。”爛牙仔說。

老貓扔掉煙蒂,“沒事,剛剛出去接了個老朋友的電話。你手裏拎著的是什麽?”

爛牙仔將箱子橫拿在手,吹了吹上麵的灰塵,熟練地打開了扣鎖,一支烏黑的意大利造伯奈利 M1霰彈槍躺在裏麵。

老貓看了爛牙仔一眼,爛牙仔點點頭說:“這支槍是以前我跟著萬坤在的時候留下來的,本來萬坤讓我帶著它去跟馬格南拚命。還沒用上,萬坤就被幹掉了。你既然要去的話,我這個慫樣子也幫不上你什麽忙,這是一點心意。”

老貓將槍拿起,槍身散發著烏黑的金屬質感。老貓嘩啦一聲推槍上膛,聽著清脆的聲響便知道這槍保養的還不錯。

“行,這禮物不錯,我收下了。”老貓說畢,對爛牙仔問道:“你樓上有洗浴室嗎?”

爛牙仔接連點頭說:“有有。”

“嗯,我借用一下。”說著,老貓拎著那個鐵皮箱子上了樓。爛牙仔租住的這個房子洗浴室不大,但卻是幹濕分離,隻是長時間不打掃,裏麵的衛生有點糟糕,地磚上一層發黃的汙漬,盥洗台前,擺放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貓脫去身上的舊衣服,露出了結實的肌肉和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疤。他打開花灑熱水,衝洗了一遍後,拿出了一個推子和一把剃刀。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濕漉漉的長發、亂糟糟的胡子,他不禁自問:“瞧你這些年都成了什麽樣子?”

他拿起一個推子,從額頭的頭發根開始,一點點的開始向後推著。頭發一縷縷落下,露出了一個鐵青的頭皮。接著,他又拿起刮刀,將臉上的胡子一點點的刮去。

打開花灑,衝去身上的頭發茬,老貓走了出來。

接著,他打開了鐵皮箱子,將裏麵的一套作訓服和一雙作戰靴換上,他把褲管掖進靴子裏,短T恤也掖進褲腰。

他將自己現有的武器一字排開,一把柯爾特蟒蛇左輪手槍,一支HK416自動步槍,還有一杆伯奈利 M1霰彈槍,還有一把他以前留下來的軍刺。

老貓撫摸著這些槍,就像是看著一個許久未見的戀人一般。

他將這些武器逐一檢查,將彈匣一個個裝滿子彈,等弄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漸亮。叮咚,老貓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老貓拿起看了一眼,快速的回複了一條信息,對方也很快回複。老貓看著回複的短信,關上了手機。

老貓將手槍裝在大腿外側的快槍套裏,軍刺別在腰間,霰彈槍和自動步槍裝在了一個長型的帆布包裏,他戴上一頂沙色戰術帽,拎著帆布包,徑直地下了樓。

爛牙仔站在門口,看著老貓,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喊了聲,“老貓哥……”

老貓走到摩托車前,將背包斜挎在身,看著他,沒說話。爛牙仔揮了揮手,老貓微微一笑,接著發動了摩托車。

摩托車引擎轟鳴,一溜煙的朝前飛去。

爛牙仔站在門口,看著老貓的身影,擺了擺手說:“祝你好運!”

(3)

爛牙仔說的沒錯,當天馬格南果然派人出來了。

一夥匪徒開著一輛麵包車在劫持一個女孩晃晃悠悠的朝著碼頭開去,忽然,前麵橫出一節木頭,駕駛車輛的匪徒一腳刹車踩下,輪胎在柏油馬路上磨出幾道黢黑的印記。

“他媽的!”駕車的匪徒打開車門剛跳下來,砰的一聲槍響,他的腦袋上爆出一個紅點,便一跟頭栽倒。

其他的匪徒如臨大敵,顧不上車內的女孩抓起手槍張望著四周,忽然,老貓猛地竄出,他握著手槍左右出擊,砰砰砰數聲悶響,車內的兩人都眉心中彈,仰麵倒下。

車內被綁的女孩嚇的失聲尖叫,老貓拉開車門,伸手道:“趕緊回家去。”

女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老貓又重複了一遍,女孩才從車內跑了下來,顧不得穿鞋便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老貓將幾具屍體從車裏拽出,開著車朝碼頭而去。

碼頭還是那個老樣子,不過這幾天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比上次警戒多了不少,棧橋那邊和轉貨場門口,都有幾個挎著自動步槍的家夥來回遊走,看樣子馬格南已經覺察到了某種威脅。

老貓沒有管這些,開著這輛麵包車直奔倉庫而去。匪徒們都認識這輛車,自然也就沒有多管,任由車子朝著倉庫開去。

倉庫的卷閘門升起,老貓直接開了進去。停下來後,一個絡腮胡子的家夥懶散地走了過來,“貨搞到了嗎?怎麽搞了這麽久?”

他剛到車前,老貓便推開車門,順手一槍打在了他的眉心,絡腮胡子仰麵倒地。其他匪徒聽到槍聲,如臨大敵地拉動槍栓,朝著麵包車射來。

爆豆般的槍聲不斷響起,密集的子彈把麵包車打成了篩子,輪胎很快被打爆,麵包車塌陷了下去。

一陣狂掃之後,槍聲漸漸停歇,樓上的悍匪們開始換彈匣,有組織的下樓開始朝著麵包車這邊聚攏過來。

老貓拉開背包,取出那支HK416自動步槍,砰砰!他接連扣動扳機,兩個長點射打死了樓上的兩個匪徒,兩人腦袋一歪,從樓梯上一跟頭栽下來。

“他在那!”其他匪徒根據槍聲來源判斷了老貓的位置,一夥人槍口快速轉移方向,子彈朝著老貓的位置飛去。

老貓接連滾出,同時手裏的自動步槍打響,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匪徒被打成了篩子。他躲在一根柱子後麵,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匣。子彈打在柱子上,柱子上的混凝土被打的四處飛濺。

剩下的三個匪徒使著眼色,交替掩護開始朝著柱子這邊摸去。

距離很近的時候,老貓換上霰彈槍,蹲式探頭,瞥了一眼觀察後,便將霰彈槍槍管伸出,轟隆一槍,霰彈槍打出了一個巨大的散麵,兩個持槍匪徒頓時被轟出幾米之外。

看著自己的夥伴接二連三的被幹掉,最後一個悍匪也不禁有些害怕起來。他抿了抿嘴,腳步放慢了一些。

老貓撿起一個彈殼扔向左手處,彈殼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那個神經緊張的家夥立刻朝著彈殼滾落的方向開槍。此時,老貓一下從右邊躍起,猛然撲倒那個家夥,一把軍刺穩穩地紮進了他的胸膛。

解決了這夥人後,老貓便上樓去查看那些隔間,爛牙仔所說關押女孩的隔間空無一人。他又接連看了好幾個隔間,都是同樣的情況。

老貓眉頭緊皺,正欲出門,一陣子彈飛來,打的鐵門火星四濺。門口,裹著紗布的啞巴手拎兩把烏茲衝鋒槍,帶著一夥悍匪走來。

進門之後,啞巴一夥人便立刻散開,朝著老貓所在的位置開了火。啞巴對昨天沒有幹掉老貓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今天聽到有人進來搗亂之後,他斷定肯定是這家夥,於是帶著一夥人便衝來了。

老貓被子彈壓製,龜縮在一個不大的隔間裏,暫時不能探頭,他知道門口至少有四五支槍瞄著,一旦自己露頭,可能就會被打成篩子。

啞巴和幾個人使了個眼色,一個匪徒掏出一個手雷拔掉保險銷扔了過去,手雷滾落進來,老貓不容多想趕緊撿起扔回。手雷在門口數米遠的位置淩空爆炸,上百顆鋼珠一下炸開,走在最前麵的兩個匪徒頓時臉上血呼啦一片。

趁此機會,老貓立刻還擊,HK416自動步槍打出了短連射,子彈相互交織,又有幾個匪徒倒下,老貓趁機轉移到了另外的位置。

見身邊已經倒下了四五個人,啞巴惱羞成怒,手握兩支烏茲衝鋒槍,塔塔塔的朝著老貓的位置射去,子彈打的火星四濺、混凝土碎塊到處飛迸,老貓不時地還擊,倉庫內的槍聲不斷響起,約莫過了幾分鍾之後,槍聲便都稀落下來。

老貓不見了,啞巴開始換著彈匣,一點點地搜索著。

噗哧!一聲沉悶槍聲傳來,啞巴身旁的一個家夥應聲倒下,眾匪徒還未來得及反應,一聲噗哧的槍聲再次傳來,又一個匪徒應聲倒下。

轉瞬間,匪徒之中便隻剩下了啞巴一人。

啞巴不敢掉以輕心,他手握兩支烏茲衝鋒槍,身子貼著隔板間的邊緣走著,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忽然,一聲鐵質器皿穿透木材薄板的聲音傳來,啞巴麵色難堪,手持這衝鋒槍朝著身後隔板間內開了火。

密集的子彈將三合板打成了篩網,可啞巴依舊沒有停歇,直到兩支衝鋒槍都沒了子彈,隻剩下撞針撞擊的哢嚓聲。

片刻之後,啞巴跌跌撞撞的從倉庫走出,剛走到門口,他便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他的後背上插了一把軍刺。

老貓端著步槍貓著腰走了出來,此時匪徒已經消滅近半,下一步他該直奔著目標馬格南去了。

老貓朝著馬格南藏匿點奔去。爛牙仔告訴老貓,馬格南經常在距離碼頭不遠的一個調度室內,剛才發生了那麽激烈的戰鬥都沒有見到他,這會兒他十有八九是在那裏。

老貓出門後,開著那輛破麵包車衝到調度室。剛到門口,一個家夥正欲拔槍,老貓抬手一槍打在了他手腕上,那人疼的齜牙咧嘴。

老貓上前將軍刺架在他脖子上問:“說,馬格南在哪裏?”

悍匪指了指樓上,老貓聽後,一刀紮進了他的胸口,悍匪捂著胸口倒了下去。老貓收起裝備上樓而去。

此時,在監控中看到這一切的馬格南笑道:“我喜歡他。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說完,馬格南對手下一個端著德製科赫MSG90自動步槍的家夥會心一笑。

老貓貓著腰朝著二樓樓梯走去,忽然,他覺察到了一絲一樣,砰的一聲槍響傳來,子彈打在了他的腳步,濺起一陣火星。

循聲看去,二樓左邊,一個端著科赫MSG90自動步槍的家夥瞄準了自己,右邊站著一個端著G36自動步槍的家夥,槍口也對著自己。

老貓知道,中圈套了!

這時候,馬格南從二樓的一個房間走了出來,他手扶著二樓的樓梯扶手,身子微微欠起,笑著對老貓說:“想不到,我們這麽短的時間內又見麵了。”

老貓瞪著馬格南,眼中在冒火,“是你殺了罐頭和小茜?”

馬格南點點頭:“對,是我幹的。那個大塊頭的孩子眼神中的欲望太強烈了,還有那個女孩,她的眼中也充滿了欲望和怨恨。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歡充滿欲望和怨恨的人,我覺得人應該無欲無求的,更不要隻是活在怨恨中。所以,我殺了他們。”

說完,馬格南話鋒一轉又說道:“你今天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欲望和怨恨,這樣很不好,因為這樣也會讓我對你動了殺心。”

老貓臉上的肌肉**著,他指著馬格南吼道:“他們眼中不是欲望,而是希望!我眼中也不是怨恨,而是對鏟除邪惡的信念。”

“說的真好,對了,你能告訴我你之前是做什麽的嗎?”馬格南竟然鼓起掌來。

“我是軍人,為了鏟除罪惡而存在的軍人。”老貓堅定道。

馬格南點了點頭,“這句話說的也很好。不過,很可惜,你沒有這種機會了。”

“是嗎?”老貓輕蔑地笑道。

馬格南搖了搖頭,“我本以為你和其他人有區別,沒想到你和那群廢物一樣。”說完,馬格南手一擺道:“殺死他!”

他身旁那個端著科赫MSG90自動步槍的家夥正欲開槍,此時,砰的一聲槍響傳來,那個家夥的腦袋爆開一團血花,從二樓栽落下來,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另外一個匪徒也應聲倒下。

從門口處,兩個穿著黑色迷彩服,頭戴戰術帽的男子一前一後跟進,手裏的自動步槍不斷射擊。

是水鬼和老歪,他們兩個之前接到了罐頭的信,本欲來參加罐頭的婚禮,卻不料發生這種情況。三人一合計,決定聯手幹掉這夥匪徒。

馬格南見狀,暗罵自己大意,他立刻拔槍去打老貓,老貓卻早已躲開。馬格南意識到自己犯下了致命錯誤,對手下大喊道:“殺光他們!”

此時,老貓組成的三人小組也開始推進,老貓也大喊一聲道:“全部消滅!一個不留!”

爆豆般的槍聲不斷響起,子彈橫飛,三人小組交替掩護,很快清理了調度室內剩餘的匪徒。

“你們兩個去解救那些女孩,我去找馬格南。”老貓部署道。

老歪一拍他的肩膀道:“小心點。”接著,兩人便奔著碼頭四處尋找起來。

老貓快步竄上二樓,馬格南正在屋內朝著朝著彈匣裏裝著子彈。老貓循聲而來,馬格南抬手就要開槍,老貓軍刺飛出,一下紮在了他的手腕上,血流不止,那把鍍金的沙漠之鷹也跌落在地。

老貓正欲拔槍,馬格南卻拔出腰間的廓爾喀彎刀扔了過去,他手法極準,刀打落了老貓手中的槍。

見老貓也沒了槍,馬格南得意地笑道:“現在好了,我們成了在一個水平線上的了。”

老貓撿起地上的那把廓爾喀彎刀,“今天,我要用這把刀送你上路。”

馬格南將紮在手上的軍刺拔出,眼睛眯起看著老貓說:“看來我們不是一路人。”

“你是匪,我是軍人。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消滅你!”老貓掄起那把廓爾喀彎刀,隨手轉動著。

馬格南也手握軍刺,做好格鬥架勢。

兩人大喊一聲向對方衝去,馬格南雖然受傷,但用刀卻極其精湛,他手舞軍刺不斷突刺,老貓後退幾步,馬格南趁機變換,軍刺猛的一劃,刺拉一聲,將他身上的衣服劃開了一個口子,胸前一道淺淺的血痕,刺刀劃破,火辣辣的疼。

老貓朝地上唾了一口,手握廓爾喀彎刀再度進攻。

馬格南把玩著軍刺接招,兩人你來我往,一陣刀光劍影。老貓轉身一腳,馬格南躲開,接著他右手朝著馬格南劈去的時候,馬格南本能去阻擋,老貓卻一拳砸在了馬格南的傷手上,這一拳將馬格南砸的齜牙咧嘴。

老貓又是一腳飛出,踢在了馬格南的手腕上,將他手上的軍刺踢落。馬格南氣息大亂,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應對,老貓一躍而起,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馬格南大叫一聲跪倒在地,老貓丟掉手裏的廓爾喀彎刀,從背後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用力一轉,隻聽見哢嚓一聲,馬格南便被勒斷了脖子。

老貓鬆開手,馬格南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此時,在碼頭尋找女孩們的水鬼和老歪終於在港口停泊的一艘舊貨輪上,找到了這些被困的女孩。

水鬼伸手要拉女孩們上來,女孩們紛紛後退不敢上前。老歪嫌棄說道:“去去去,你長得太嚇人了。瞧我的。”

他把水鬼推開,伸手過去說:“別害怕,我們是軍人,是來救你們的,那夥壞人已經被我們消滅了。”

女孩們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們,老歪嘿嘿一笑,一個女孩怯懦地走過來,老歪拉起她的手,把她拉出來。

此時,不遠處警笛長鳴,老貓和水鬼幾人對視一眼道:“趕緊閃。”

爛牙仔帶著府警察的大部隊趕到了,全副武裝的警察們突進了碼頭,卻隻見到了橫七豎八的死屍和被解救的女孩們。

“這裏發生了這麽慘烈的一場戰鬥,可卻不見任何人的蹤跡,真是奇怪!難不成還真有羅賓漢?”警察們對著現場勘察後提出了諸多疑點。

爛牙仔看著門口撿起自己戴過的那個迷彩頭盔,摸著上麵的紅星笑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不奇怪,他們不是羅賓漢,他們是英雄。”

尾聲

罐頭和小茜被安葬在了清水鎮郊外一片草地上,這裏綠樹成蔭,臨著不遠處的熱鬧的清水鎮,再不遠的地方能看到遠處蔚藍的大海。

老貓、老歪和水鬼站在墳前,老歪打開將一瓶白酒灑在了地上,水鬼點燃幾根煙,豎起在墳前。老貓將自己那張五人小組的照片和罐頭做的那個子彈殼掛墜放在墳前,他點上根煙笑著說:“罐頭和小茜,這裏符合你的設想,臨著大海,有一個熱鬧的小鎮,還有草地、鮮花等等。”

風微微吹起,煙霧隨著風輕舞。

“罐頭,沒事的話找我一起喝酒。”老歪堅定地說。

水鬼笑了笑:“對了,你沒事的時候去找一下教授,你們兩個可以經常切磋一下。”

老貓彈了彈手裏的煙灰,說:“罐頭,對不起,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裏了。你放心,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說完,三人鞠躬,禮畢之後便轉身離開。

車子走過清水鎮街道,這裏依舊熱鬧非凡。火鍋店的位置房子已經重建了,現在,一個小姑娘在那裏開了一間舞蹈室。門前,大大小小的孩子們排成隊,跟著老師學習跳舞,老貓看著那間舞蹈室,腦子裏浮現了很多往事,他似乎看到了小茜,還有罐頭,對了,門口還臥著那條黑色的流浪狗。

可惜,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老貓自嘲般的笑了笑。

“大家聽我說啊,以後保護費不用再交了,對!一毛錢的保護費都不用交了,我們大家一起,為清水做貢獻。”

一陣熱鬧的人聲傳來,將老貓從幻想拉進了現實。老貓循聲望去,爛牙仔穿著西裝站在一輛花車上,拿著大喇叭對著眾人宣講著什麽。

老貓看著爛牙仔,不禁笑了。

上次的事情之後,爛牙仔因為報警帶來了警察,成了警察表彰的英雄,他本人也接管了萬坤的地位,成為清水鎮新的掌舵者。

如今,他形象大變。一嘴爛牙已被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所取代,原來的中分頭換成了後梳油頭,身上也丟掉了百年不變的花襯衫和白背心,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筆挺的黑西裝和白襯衫。

老貓看著他的樣子笑了,他對將一個紙團朝著爛牙仔臉上彈去,正在**演說的爛牙仔被這個紙團打醒,忽然一愣。

他扭過頭一看,一輛黑色的轎車裏,似乎有一張熟悉的麵孔。

“老貓哥。”爛牙仔撓了撓頭。車內的玻璃很快升起,看著轎車遠去,他笑了,阿哈問他:“牙哥,你在看什麽呢?”

爛牙仔看著那輛黑色轎車說:“英雄。”

“英雄?誰是英雄?”阿哈問。

“英雄總是無名的。”

……

老貓、老歪和水鬼回到了老貓的家鄉。燕城依舊是那麽熱鬧,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胡同,還有熟悉的人。

老貓走了五年,這五年變化很多,但他還是能認出來自己家的模樣。

穿過拐彎抹角的胡同,老貓看到了年邁的父母,父母知道自己今天回來,正站在胡同口等著。

“媽,我回來了。”老貓趕緊上前,和母親擁抱著。

“兒子,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看看,都瘦了,還黑了。”

他父親看著這一幕,連連擺手說:“行了行了,別站在門口嘮叨了。趕緊進去,人家政委還在家裏等著呢。”

“政委在家裏等著?”老貓問。

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水鬼和老歪,老歪和水鬼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老貓伸手一拳砸在他們身上說:“好啊,你們兩個早就知道政委要來對不對?”

老歪和水鬼笑著點頭,老歪說:“行了行了,興師問罪還是等以後再說吧。咱們先去吃飯吧,我可想吃阿姨做的紅燒肉了。”

“對對,咱們去吃飯。”老貓的父母拉著眾人便去了院子。

到了院子門口,一身軍常服的政委站在那裏,家裏還有不少親戚,院子裏擺開了一個大圓桌。

“政委,沒想到你也來了。”老貓走上前笑道。

政委笑著說:“歡迎回家。”

“嗯,謝謝政委。”老貓說著便示意說:“快坐吧,吃飯吧。”

“稍等一下。有個禮物要送給你。”政委神秘的說。

老貓撓了撓頭,“還送我禮物?”

政委拿來紅色的小盒子,鄭重的遞給了老貓。老貓看著眾人,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便將盒子打開,裏麵赫然躺著一個“長刀利劍”的臂章。

“這是……?”老貓不解其中的含義。

政委笑道:“我剛才說了嘛,歡迎回家。不光是你這個家,也包括咱們部隊那個大家庭。”

老貓有些激動,“這……這麽說,我又能回到部隊了?”

周圍人都笑了,老歪起哄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馬尿都要流出來了。”

大家一陣善意的哄笑,老貓抹了抹眼淚,立正敬禮道:“報告政委,長刀隊員展信佳,代號老貓,請求歸隊!”

政委鄭重其事的換禮,接著說道:“準許歸隊!”

……

老貓即將收拾離開部隊的時候,父親跟他進行了一番談話。

父親對老貓說:“無論什麽時候,家都是你的港灣。我年輕的時候也迷茫過,也錯過一些東西,後來明白了,找到了回家的路。”

老貓點頭,有些愧疚的說:“爸媽,這幾年我做了一些事情,有些對不起你們。今後我會盡心盡責的。”

老貓點點頭。這時候父親走來遞給了他一封信,老貓問這是什麽。父親說:“我也不知道,是之前寄過來的。上麵寫著你的名字,沒有寄信的地址,我們一直沒有拆開,你看看是誰找你的。”

老貓攤開信件,一張信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展信佳,我的朋友,你好,不知道你還是否記得我?”

“我很抱歉,我已經忘記了你的模樣以及你的很多。我在之前的一次軍事行動中受了點傷,現在很多東西都記不起了。我最近做夢的時候夢到了你,有時候也會想到你,隻是記得你跟我一起參加過運動會,還一起逃過課……”

老貓看著信,臉上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對了,跟你介紹我的一個新朋友,老貓。他是我的戰友,現在一直都在照顧著我。以前,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退伍,最近我明白了,他是為了我才退伍的。他是一個優秀的軍人,各方麵表現都很優秀。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真希望你們能夠見上一麵,認識一下。”

“對了,你能寄一張照片給我嗎?我在下麵留下我的地址,以便讓我想起來你。還有,我就要結婚了,和我最愛的一個女孩,如果你有時間,也過來參加我的婚禮吧。此致 敬禮!罐頭,你的朋友。”

讀完,老貓已經淚流滿麵,他看著窗外,看著罐頭寄來的照片,仿佛他看到罐頭在朝著自己微笑、招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