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你讓我親一下
時光沒再追問。知道這些已經足夠了，畢竟真能倒回三號的那個人並不是霍明遠。
個人財務資料遠比公司財務資料要簡單得多，更何況是童爍這麽一個在雁城賬房先生的排位裏都掛不上號的半吊子賬房打理的，隻要讓她看到那些賬，一定會有收獲。
如果那些賬是紙質的，教授又拿去親自翻查過，事情就更簡單了。
所以，三號晚上她睡在了宗亮家裏，是因為……
“至於西雁山那兒，”不管時光看起來有沒有還想繼續往下聽的興趣，霍明遠還是接著說了剩下的一半，“能摸的地方我都摸過一遍了，如果賬在西雁山，應該也是在那間實驗室裏。但是那間實驗室肯定不在皮麵兒上，就算是能倒回昨天再來一遍，能做的也還是那些。”
時光飄去三號的思緒被他成功拽了回來。
“不在皮麵兒上，是什麽意思？”
“說得矯情一點兒，就是那棟房子裏應該有密室。”
“密室”兩個字被霍明遠刻意放低拉長了，配上他本來就低沉醇厚的嗓音，聽起來不但一點兒也不矯情，而且還別有幾分森森的涼意。
時光捂緊了手裏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餛飩。
無論是在一頭霧水的二號，還是兵荒馬亂的六號，她的注意力都不曾放到那棟房子本身上，光是這麽想，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麽頭緒。
“你這餛飩是怎麽做的？”
突然被問了這麽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時光一愣，涼意頓時消散一空，不禁轉眼看看霍明遠手中幾乎已經見底的碗：“不好吃嗎？”
“好吃。”
時光問之前就知道應該不會是不好吃，不然這個挑三揀四的人也不會吃到現在才說。但聽他說好吃，時光還是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有錢人的通病，霍明遠說什麽菜好吃，總是先說這位子多麽多麽難約，廚子多麽多麽有名，再說食材多麽多麽貴重，烹製工藝多麽多麽複雜，反正亂七八糟天花亂墜地說一圈，到最後都不會這樣直截了當地說一句“好吃”。
時光心裏有點發虛。
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會下廚房的人，好吃就好吃，他管她怎麽做的幹什麽？
他說的這個“好吃”，是字麵上的意思嗎……
沒等時光腦子裏轉出個所以然來，就聽霍明遠又說：“特像我小時候我媽煮的餛飩。一模一樣，包法一樣，味兒也一樣，我這還是第一次在我家以外的地方吃到這個味兒。”
時光怔怔地看看自己碗裏的餛飩，又看看霍明遠的：“你確定嗎？”
“當然。我這些年回趟家都跟做賊似的，偷偷去偷偷回，好幾年沒吃過家裏的飯了，這餛飩的味兒我記得特清楚，想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霍明遠用閑話家常的口氣說著，眼尾彎起一點笑，是他在六號對她說自己是警察之後她曾看到的那種明朗幹淨的笑，是揭掉所有麵具之後，完全自由放鬆的霍明遠的笑。
自然真實得讓人心頭微微發熱，不由得時光不信。
“你沒有問過你媽媽，她是怎麽做的嗎？”
霍明遠還是這樣笑著，搖搖頭：“我怕她聽了瞎琢磨，以為我在外麵受多大委屈，連口餛飩都饞，不敢跟她提。這餛飩到底怎麽做的，很麻煩嗎？”
時光暗自歎氣。早知道一碗餛飩就能讓他高興，她還瞎折騰什麽……
“不麻煩。先燒開水，等水開了以後下餛飩，煮四五分鍾，再撒點蔥花香菜蝦皮什麽的就行了。要是不怕麻煩，還可以切點火腿絲提味。”
“我知道怎麽煮餛飩。”霍明遠好氣又好笑地撈起他碗裏最後一隻餛飩，“我是問你，這餛飩是怎麽擀皮怎麽調餡怎麽包的？”
“不知道。”時光實話實說。
“不知道？”
“這是速凍的，十三塊五一袋，買二送一。”眼看霍明遠眼角眉梢的笑意瞬間僵住，臉色一黑到底，時光揚起勺子指指廚房的方向，“你要是不信，冰箱裏還有。”
霍明遠到底也沒去翻冰箱考證。
餛飩吃完，時光去廚房刷鍋洗碗，霍明遠就在客廳裏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她在廚房裏剛好聽不清楚，隻能聽出每句話他都說得盡量簡短，最多不超過十個字。
時光一直在想霍明遠說的那個“密室”。
那個“密室”裏應該不會有宗亮的賬目。在化學實驗室，尤其是搞研發的實驗室，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些做實驗的人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化學反應爆炸起火，易燃的重要物品不能放在這種地方長期儲存，宗亮應該比誰都清楚。
更何況，如果賬本是存放在這間實驗室裏的，這麽長時間下來，一直給他當賬房的童爍不可能連這間實驗室的存在都不知道。
童爍不知道這間實驗室的存在，那麽童爍的舅舅，那個建房子的人，他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教授”是誰？
還有，她到底是什麽時候，在什麽情況下見過那棟房子，跟建房子的人有關係嗎？跟那個“密室”有關係嗎？跟“教授”有關係嗎？
這些事猜是沒法猜的。
隻能等霍明遠高興了，兌現承諾，心甘情願地把這個人的全部底細拿給她看。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她在臥室裏收拾霍明遠睡過的床的時候，霍明遠才端著半馬克杯的紅酒晃晃****走進來，往床對麵的一個舊櫃子上一倚，攏了攏身上浴袍鬆垮的衣襟，慢條斯理地問她：“西雁山那個房主的事，你還有興趣知道嗎？”
“有。”時光立時停了手上的活兒，“你已經高興了？”
“現在還沒有。”霍明遠一手晃**著馬克杯，一手從浴袍口袋裏摸出手機，“不過這個人的背景資料我已經查好了，就在我手機裏，你再滿足我一件事，我就發給你看。”
時光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霍明遠被她急不可耐地模樣逗樂了：“你也不問是什麽事？”
“你是警察，你們是有紀律的，你們的紀律允許你要求我做的事，我都可以做。”
時光說得平淡又底氣十足，霍明遠“哧”地笑出聲來，笑夠了才眯起眼睛，欠身挨近一本正經站在他麵前的人：“真的？”
“真的。”
“那你讓我親一下。”
時光雖然不知道警察有什麽紀律，但她相信，這些紀律裏肯定沒有哪條是不許他親女人的，不然就憑他那些養活了雁城一堆小報記者的花邊新聞，他也早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了。
隻不過，這麽無賴的話，被這個人穿著浴袍端著紅酒眯著眼睛勾著一彎壞笑說出來，居然不但不覺得猥瑣，還覺得有點……
讓人心癢。
可能是他長得好吧。
不過就是親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親吧。”時光依然平淡又底氣十足地說著，坦然閉上了眼。
看起來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但就連時光自己也很難相信，在閉起眼睛之後無聲無息的等待中，她心底裏竟暗暗地生出一絲說不出口的期待。
期待那種另一種體溫落在唇上的感覺。
世上酸甜苦辣千般滋味都嚐過了，還從沒嚐過一個吻的滋味。
會是廣告頁上說的那種番茄的滋味嗎？
電視上接吻的鏡頭裏，女演員不但要閉眼，多半還都是要踮腳的，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道理，但是她是不是也應該——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時光忽然覺得鼻尖上被什麽涼颼颼硬邦邦的東西輕點了一下，不禁一愣，睜眼就見霍明遠不知什麽時候收起了那副浪**公子的樣子，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
“你可真行。就為了這麽份資料，這種便宜都讓我占啊？”霍明遠拎著剛才拿來點過她鼻尖的手機在指間輕快地轉了一圈，“你說實話，到底為什麽這麽在意這個人？”
“我過說了，我現在也說不清，等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你。”
霍明遠似乎本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麽，挑眉笑了一下，收起自己的手機，轉手從身後摸出了時光的手機：“發到你手機上了，自己看吧。我已經看過了，這個人背景不算複雜，和我昨天查童爍查到的那些信息都對得上，我這麽看著，沒什麽特別不對勁兒的。你要真能看出點兒什麽也好。”
手機遞過來的時候，屏幕上已經顯示的是一份文檔了。
時光剛接過手機，霍明遠又把在手裏晃**了好一陣的那杯酒朝她遞了過來：“你這幾天動不動就忘事，可能是睡得不好。睡前把這酒喝了，能睡得踏實點兒。”
時光搖搖頭，沒伸手接：“不用了。我對酒精的反應很大，喝了酒會睡不踏實，睡著了也會很早就醒，而且喝得越多醒得越早。”
霍明遠聽得一愣：“那你昨天晚上喝了一杯香檳，今天早晨幾點醒的？”
七點二十八分。
宗亮家門口邊櫃上的電子台曆顯示的時間從腦海中閃過，時光不禁一怔。
看到那個台曆的時間是七點二十八分，那就是說她最早也就是七點二十五分醒的，這是她正常的生物鍾，怎麽會這樣？
是因為香檳的酒精度數太低了嗎？
“不想喝就放在床頭聞著吧。早點睡，別胡思亂想了，有事兒隨時喊我。”
霍明遠語聲慵懶地說著，走過去把酒杯放到床頭櫃上，拿了枕頭和毯子就要往外走，忽然被時光從後叫住了。
“霍明遠，你能，真的親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