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魚魚在去上海的高鐵上，邊回著許藍的消息邊歎了口氣。
“列車已到終點站，請旅客有序下車……”魚魚起身拎上包，出站後伸手攔了一輛出租：“去DIM。”
一個小時前，在DIM帶她的前輩書禾發了一條朋友圈：
近期工作量巨大，瘋狂加班。開心的是顧總今晚請夜宵，瞬間工作有了動力，畢竟人生目標就是設計和吃。
因為這一條朋友圈，魚魚幾乎是立刻動身，行李都沒收拾直接化妝就出門了。
還好今天工作日，高鐵票夠多，還沒搶完。
到了DIM之後，魚魚在電梯打開之前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空氣劉海，非常自然地跟還在工作的大家打了招呼。
書禾驚訝地起身：“魚魚？你不是在學校嗎？”
“啊，”魚魚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包，“陪朋友回來一趟，我沒什麽事兒就想來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幫忙。”
“有啊！我們最近可忙了，今晚得加班。不過魚魚你可來得太巧了，今晚你要留下來嗎？如果一起加班的話，大約到十一點鍾左右吧，顧帥會請夜宵哦。”
“真的？”魚魚笑了，“那我為了美食也得蹭個飯啊，不介意加個凳子吧？”
“說什麽呢，顧帥當然喜歡人越多越好。哦趕緊的工作吧，顧帥他可不許我們工作時間聊天那麽多，”書禾瞄了一眼顧帥辦公室，低下聲音：“平時我說這麽多話，顧帥都得開門警告了，今天應該是看到你來了，不想對大學生這麽凶吧。”
魚魚也低下聲音：“書姐姐你也剛大學畢業哦。不過顧帥看得見我來了？”
“當然看得見了，他玻璃單麵的，我們這裏他看得清清楚楚。”書禾道，“不說了，畫圖畫圖。”
魚魚點點頭：和林榭哥一樣啊，單麵玻璃愛好者。她簡單看了一下工作任務，開始在電腦前麵忙起來。
顧漠在喝黑咖啡的時候瞟了魚魚一眼，沒說話。
沈問的花園。
許藍坐在白色的椅子上，腳邊趴著毛茸茸一團金的芝士。
“芝士要多大才能和我們一起吃火鍋啊。”許藍有點點失落地看著草坪上奔跑的一小團白金色，“現在它隻能吃牛奶泡斷奶糧，唉，它怎麽這麽小一點點啊。”
“咱們懶懶還做功課了啊。”沈問給她夾了剛剛許藍一直夾不起來的寬粉皮，“快了，芝士很健康，三個月以後就能開始啃骨頭。所以也不久了。”
“這麽快？”許藍興致一下子高起來，“我以為還要等好幾個月。”她側過腦袋朝下看，芝士捕捉到她的目光就開始扒拉桌椅，“小芝士，再等一個月你就能吃好吃的肉骨頭啦。”
許藍對芝士說話的時候模樣過於天真，周身都有朦朧的光。少女的側臉精致好看，因為要吃火鍋所以沒有塗口紅，唇色就是天然的淡粉，又自然又純，儼然是個出塵的小仙女模樣。
芋圓奶茶在玻璃杯裏，相碰撞的時候發出聲響，甚至比橘子汽水看起來更有夏天的味道。
“嗡嗡。”許藍放在椅子後麵的手機震動，新消息提醒一條接著一條。
“應該是魚魚或者我哥。”許藍摸出手機，“我開消息通知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免打擾。”
“當然了，哥哥我也是開了通知的。”許藍順著補了一句，語氣平淡，然後偷偷看了沈問一眼，對方倒是沒什麽表現，非常認真地在給她夾菜。
萬萬沒想到，回複的是雪莉玫小姐姐。許藍一挑眉，應該是剛加上，忘記設置免打擾了。
“謝謝懶懶的照片！我可以發微博嗎！”雪莉玫發了個超可愛的表情包，這種表情包不隸屬於許藍表情庫的範疇，看上去有點刻意。許藍剛回了個“好”，雪莉玫小姐姐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冒昧地問一下，懶懶的哥哥，有女朋友嗎。”
許藍饒有興致地眯起眼睛。
雪莉玫小姐姐又發過來一條：“如果沒有女朋友的話，方便給個聯係方式嗎？那個，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抱歉啊哈哈哈。”
許藍舔了下嘴唇：嗬，沈綠箭真是哪哪兒都勾人啊。
她抬起頭：“哥哥，你記不記得昨天在迪士尼遇到的，那個雪莉玫小姐姐長什麽樣子？”
沈問一怔：“忘了。”
“那沒戲。”許藍佯裝無奈且遺憾地歎了一口氣，“人家問我要你的微信號呢。”
沈問：“……吃年糕，熟了。”
“那我幫你推掉了啊。”許藍低頭輸入：“他其實是我男朋友。”
雪莉玫小姐姐：“……對不起。”
“沒事兒。”許藍迅速恢複，“下一站是幸福。”
雪莉玫小姐姐：“……謝謝。”
許藍滿意地用表情包結束了聊天，非常禮貌地給雪莉玫小姐姐發的微博點了個讚並互關了，然後哼著小曲兒蘸了牛肉醬，把鹹蛋黃夾心的年糕吃掉。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許藍咽下年糕，“火鍋料這麽多種，哥哥是怎麽從那麽多材料裏，挑出我最喜歡吃的，還一個都不帶踩雷的？
“就之前和顧漠吃的那次，記了一下。”沈問很自然地給她加了勺醬料，“少說話，多吃點。等你放暑假了，顧漠安排的工作量會很大，到時候你和魚魚都會很累。”
“恩，對了，明天我一早就回學校。”許藍吃著蟹柳，“期末考試周了，再不早點回去複習，綜合第一名不保，學分績點不保。”
“幾點？我送你。”
“不用啦哥哥，八點半，你在上班呢。”許藍哂笑，“不想占用哥哥的工作時間，懶懶很獨立的，又不是小孩兒。”
沈問笑出了聲：“是，咱們懶懶最獨立了。”他聲音低下來，聲色帶著一種專屬於沈問的，很沉穩的溫柔：“但哥哥還是想寵你。”
許藍咽了口唾沫：我，透。
這種人說個情話能不能帶點預兆的啊！
之前這個人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救命！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哥哥注意點，我不是你女朋友呢，我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公主，表戳氣呀。”
沈問稍微偏了偏頭：“蘇州話說的不錯啊，小公主。”
“謝謝，我知道。畢竟公主做什麽都很棒。”許藍吃掉芝士流心包：“我飽了哥哥。”
“再坐會兒還是回去收拾東西？”沈問看了一眼地上，芝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兩個都不選。”許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懶懶等哥哥吃完，然後要收拾餐桌。還是那句話，蹭飯的人得洗碗。”
沈問溫和地笑了：“好，乖。”
他那一個“乖”字的語氣真的是酥到了骨子裏，尾調是輕的，許藍聽著感覺臉皮發麻，趕緊蹲下把芝士抱起來送回木頭別墅裏，留給沈問一個瀟灑的背影。
回到家洗漱完畢，做了拉伸後，許藍把VLOG剪了一半。
晚上睡前，許藍窩在**，把那幾張合照發給了沈問。她是挑選過的，但每一張都好看，所以還是都發了。
唉，顏值高是同框照片看著真的是舒適。許藍默默吹了一波自己的彩虹屁，然後把其中一張設置成了她跟沈問的聊天背景圖。
那張照片並不是許藍和沈問的那幾張合照裏她最好看的一張，但卻是許藍最喜歡的——因為這張照片是沈問和她靠得最近的一張。沈問這樣的人，就是愈發靠近，愈更想靠近，愈有安全感，並想一直和他這麽近的那種，很有魅力的人啊。
沈問收到了那幾張照片，默默保存下來後，回了她一個晚安。他把其中的一張，二人靠得最近的照片，一鍵設置成了手機聊天背景圖。
他把照片都在電腦做了備份，才放下手機回了臥室。
夜宵攤。
魚魚沒記錯的話，這家店是上回，和林榭偶遇的店。
在一群人中間，魚魚雖說年齡是最小，但酒量卻是頂頂地好，連經常喝酒的書禾都甘拜下風：“魚魚大大，小的敬您。”
每每顧漠請客夜宵，總是最豐盛的，大家都能盡興地點單。餐桌上各色燒烤應有盡有，還點了當季的十三香，蒜蓉，椒鹽，鹹蛋黃等口味的小龍蝦。啤酒，黃酒，汽水，都是一箱一點，玩得多，喝得少。
顧漠坐在魚魚對麵。夜宵是大圓桌，兩個人正對著，距離卻是最遙遠。顧漠喝酒厲害，不工作的時候又恢複成了輕佻又隨意的狀態，這是魚魚覺得他最有魅力的樣子。
隻是這份穠豔背後看起來有孤獨，魚魚想去碰觸，可是顧漠一直把距離拉得很遠，讓她覺得完全沒有機會靠近。偶爾二人的眼神會觸碰，魚魚總是目光停留的更久的那一個。而顧漠每每碰到她的眼神，就會很若無其事地別開目光。
魚魚總是很天真地認為，自從上次一起喝過酒，散過步，二人的距離會近那麽一點點。可顧漠總是遙遠，是和因為每個人都親近，從而滋生的遙不可及。
“魚魚，你用的什麽味道的香水啊，好好聞，特別清新。”書禾誇道。
“啊，是甜橙。”魚魚拿了兩串烤土豆，遞給書禾一串，“這個烤的特別好吃，書姐姐，你嚐嚐看。”
“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