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漠咳了一聲，陳鹿這才轉過身，看到來人後驚訝道：“顧帥？”
哇唔。
許藍真誠地感歎了一聲，連名字都這麽基的嘛！
“今天顧帥休息吧？”陳鹿難以置信地說，“來這兒做什麽？”
顧漠點了下頭，算是應了。見她們還沒拍完，勾著沈問的肩往外走：“等你們拍完再說。”
沈問出門前回頭了一下，剛好對上許藍的目光。許藍愣了兩秒，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看到沒，我點頭了！
你的充電寶我真的帶來了，沈叔叔！
沈問和顧漠走出大門，花園裏拍外景的人已經進去了，此刻院子裏沒有人。
二人靠在牆上，沈問先開了口：“你確定要簽她？還是個小孩兒呢。”
顧漠嗤笑了一聲：“小孩兒？十九歲了，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哪兒小了。再說，模特就是吃青春飯的，她這個年齡要是跟我簽，我保她能紅。”
“但是吧，”顧漠嘖了一聲，“她目前的專業和職模特的半點打不著邊兒，這也是難簽她的一個原因，聽陳鹿的意思，人家還真不太願意。”
“很少見你這麽上心。”沈問垂眸，“她和DIM的其他專業的模特比起來很不一樣？”血紅色的薔薇凋落了幾片，拂在沈問的發頂上，漆黑和血紅碰撞，像一幅畫。
“太不一樣了。”顧漠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揚起腦袋靠在牆上，“她確切地知道自己哪裏好看。並且她清楚地認識到在某一刻，自己應該是什麽表情的，並且能把這個表情以她最適合的方式展現出來。”
“DIM人才輩出，當然也有這樣的模特，但許藍她才二十都不到，就有這樣的表現力，如果能簽下來，再有一些專業的培訓，前途無量。”
“而且，模特的精髓，不是攝影師你要她是什麽，她就是什麽。”顧漠眼神直視前方，舔了舔嘴唇，“而是她要她是什麽，她就會是什麽，由不得你來選。”
別看顧漠平時花裏花俏，騷裏騷氣，女人也多，但一到工作本身，他可以做到極致的認真和淡漠。
“許藍就是這樣的人，她有天分，並且自知，即便自知也不傲，這是她做人的態度。”顧漠哂笑，“拍照的時候就像可以人格切換，挺有趣的一個小孩兒。”
“恩，小孩兒。”沈問淡淡道。
“嘖，被你帶偏了。”顧漠直起身，“許藍成年了，再說了，DIM幹的是正經生意。”
沈問：“……”
他咽了口唾沫。
顧漠捕捉到他眼神的變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沈醫生，你喜歡？”
沈問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沒有。小孩兒，才幾歲。”
顧漠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哦，喜歡啊。”
沈問：“……”
顧漠大聲地笑起來，長腿邁出去幾大步，到前台去拿了兩瓶礦泉水，一瓶直接朝沈問一丟，邊擰著瓶蓋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我說你啊，都看著我花天酒地這麽多年了，就算沒有實踐經驗，在理論上應該也是個情場老手了。”
他笑道：“差九歲，其實在這個年代，差的不算大。”
沈問：“別鬧了。”他喝了口水。
“嘁，還不讓人說了。”顧漠拿著礦泉水瓶，歪著嘴角看了他一眼，“咱們沈醫生再好，也不是隨便都能當陌生小孩兒司機的啊。”
“你倆距離也不遠，要是我能給她簽下來，從蘇州到這兒的路費DIM都給她報銷。”顧漠突然想起了什麽，“等等，她不就在你家那兒上學嗎！”
“多他媽有緣啊，我要哭了。”顧漠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中若隱若現的汙染因子，由衷地讚歎道，“我都想好怎麽當你的僚機了。”
“我都多久沒回去了，那兒算什麽家，就一房子。”沈問突然皺起眉：“她在蘇州上學？”
“嗯哼，戶口還是上海本地的。”顧漠仰起頭喝了口水。
“她說她是祖安人。”沈問認真地看著喝水的顧漠。
顧漠把水噴了出來。
沈問莫名其妙：“怎麽了？”
顧漠連著咳了好幾聲，無可奈何地開口：“沒，小孩兒挺有意思。祖安，風水寶地啊。”
“她也是這麽說的。”沈問點頭。
顧漠：“……”
“可能這小孩兒和我想的不一樣。”顧漠調整了一下狀態，揶揄道，“沈醫生看上的小孩兒就是不一樣。”
沈問把“不是你看上的麽”咽了回去，化為了：“……”
陳鹿一身輕地推門走出來：“有好酒不喝，顧帥和沈大醫生這麽養生啊，喝白水了。”
“結束了？”顧漠走進，“小孩兒什麽時候走。”
“你說懶懶？”陳鹿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欸，不過跟她約的拍攝已經都結束了，我發給你的照片看了？”
顧漠恩了一聲。
“她真的挺好的，可惜不是專業出身，不然真該把她簽下來。”陳鹿可惜地歎道。
“誰說我不想簽了。”顧漠哂笑，“我今天過來不就是來攔人的。”
“你想簽，我們懶懶不一定願意啊，之前就跟你說了。”陳鹿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能直接說，我總不能強迫小孩兒。”顧漠插著兜，“晚上一塊兒吃飯去吧，我請客，去問問小孩兒想吃什麽。”
陳鹿聽到那句“我總不能強迫小孩兒”的時候臉皮都麻了。
“欸等下，別去了。”顧漠不知道陳鹿在想什麽，“我讓沈問去。”隨後朝陳鹿眨了下眼睛。
陳鹿：“……”
這是顧帥的撩妹新方式？這次還搭上兄弟了？
陳鹿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許藍，顧漠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是一條行走於風流場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老野狗！
沈問歎了口氣，走進開著門的拍攝單間，許藍身上衣服還沒換，正在低頭發消息。他一進來許藍便抬起了頭，乖巧道：“沈叔叔。”
沈問點點頭：“又見麵了。晚上有空嗎，一塊兒吃個飯吧。”
許藍驚歎於現在的老男人真是拐彎抹角。
不就是要個充電寶嗎！
還要一塊兒吃飯！
這麽有儀式感的事情！
那懶爺我當然是在所不辭！
許藍眨了眨眼睛，很甜地笑了：“好啊。”
“想吃什麽？”
許藍鼓鼓腮幫子：“火鍋。”
沈問恩了一聲，接著溫和道：“那你先換衣服，不急。”說完把門給許藍帶上了。
許藍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剛好五點半，天色開始有些暗下來。許藍換下吻你花園拍攝的衣服，換回了自己今天來時穿的小V領米白色薄毛衣和牛仔裙，頭發造型師給她紮了個低馬尾，許藍覺得很好看，就沒有再散下來。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沒什麽問題後，拎著包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三個形狀各異的後腦勺。
陳鹿，沈問，還有沈問的男朋友顧帥。
雖然目前許藍隻知道陳鹿是DIM非常牛逼的攝影師，其他二人的身份她並不知曉，但衝沈問和顧帥這長腿這穿搭這發型這氣質，許藍就能判斷——
都是狠人。
現在這三個大佬一起在門口等她吃飯。
我透，懶爺受寵若驚。
不就是要個充電寶嗎，我給你還不成嗎。
非要拖家帶口地繞這麽一大個圈子。
難道——這充電寶就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許藍思索了一下，覺得這也未嚐不可能。
因為一個充電寶產生的愛戀。
多麽唯美，多麽動人。
許藍呆愣了兩秒，歎了口氣後開了口：“……陳鹿姐姐？”
沈問先轉過身，陳鹿和顧漠幾乎是同時回頭。許藍注意到，沈問此刻戴著一副黃色的墨鏡，和之前溫潤的氣質有些不太一樣。
綠箭還是綠箭。
“好了？那走吧，顧帥請我們吃火鍋。”陳鹿走過來，牽起許藍的手，“別拘謹，就朋友之間一塊兒隨便吃個飯。”
“恩，謝謝陳鹿姐姐。”許藍本是想今天和陳鹿一塊兒吃頓飯的，算是補上昨天那頓自己拒絕的。昨天拒絕了陳鹿，許藍心裏一直有些過意不去。
顧漠坐進車裏麵，沈問給女生開了門，等女生坐好之後才上了車。陳鹿摸著顧漠蘭博基尼的座位，差點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認識第一次坐顧帥的車，還是沾了一小孩兒的光。
看許藍的麵色，倒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好像這車坐習慣了似的。
“陳鹿姐姐，”許藍注意到陳鹿在看她，便悄悄靠過來問，“這個……顧帥和沈叔叔是來幹什麽的呀。”
“這個顧帥等會吃飯會跟你說的，他剛剛讓我先別說。”陳鹿實誠地很，低下聲音手遮在許藍耳邊，“悄悄給你透露一下，顧帥是個渣男，經常傷透各路女人的心，你當心點啊。”
許藍麵色平靜，朝她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的。謝謝姐姐提醒。”
陳鹿心想：我去，這小孩兒這麽會看人？
許藍內心：這不廢話麽，都不是直的，怎麽對女人負責。
陳鹿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欸懶懶，其實吧，沈問比顧帥還小一歲，你的年齡也不至於叫他叔叔的。”
許藍鼓鼓腮幫子，語氣裏帶著笑：“我知道的。”
“叫著順口而已。就像沈叔叔叫我小孩兒一樣，不也沒改過來。”許藍向陳鹿挑了個眉，“不過我其實不太習慣被叫小孩兒，畢竟我也不小了，到時候我找個機會跟沈叔叔說一下吧。”
陳鹿拖著長音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