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四人一同走出吻你花園，本來想一起吃個飯的，但顧漠晚上有應酬，於是四人就約了下次再聚。
顧漠趕著要先回趟公司，沈問負責送魚魚和許藍回家。
魚魚的家離吻你花園還是比較近的，沒二十分鍾就到了。魚魚下車時謝過沈問，告別了許藍後就直接回家了。
沈問調轉車頭，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許藍終於開了口：“昨天晚上，魚魚和顧漠在KTV見過一麵了。”
“恩。”沈問看得出來。
“那個，”許藍微微蹙著眉，“就是，魚魚她……”
“我知道，別擔心。”沈問的聲音很溫和，低聲道，“顧漠不會的。”
“我們去看藝術展的時候，顧漠是真的很喜歡魚魚的設計。其餘的，顧漠沒想。”沈問安慰道，“魚魚是你最好的朋友，顧漠不會去招惹她。”
“……可是魚魚很喜歡顧漠啊。”許藍眼底盡是擔憂，“顧漠有女朋友了對吧。冒犯地問一下，為什麽他一個有女朋友的人，還要帶女朋友和別的女人一起喝酒，他女朋友不介意嗎。”
“懶懶。”沈問轉頭看向她，“顧漠的生活方式就是這樣，這個我以後再和你細說。”
“但是顧漠不會去主動招惹魚魚的，這一點我可以確定。不過魚魚自己那邊，需要你來和她好好說清楚。”沈問理了一下許藍鬢邊的頭發，溫聲道：“顧漠和誰都不會認真，魚魚是個好女孩，要相信她能懂。”
許藍垂下眸，問了一句：“那你呢？”
“什麽？”沈問踩下油門，黃燈閃爍了幾秒後，綠燈亮了。
許藍看著他愣了會兒，今天沈問穿了黑西裝，襯衫也是黑色的，領帶依舊是她送的那條酒紅。身形頎長，手上的腕表矜貴又溫和。
“……沒什麽。”賓利車行駛在街道上，許藍輕聲說了一句，收回在沈問身上的目光，看向車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和高樓。
“叔叔，顧漠的生活方式我無權過問，魚魚那邊我會說清楚。”許藍喃喃道，“叔叔你和顧漠……一直是好朋友嗎。”
“恩，我們是大學同學，認識有十年了。”
“哦，那叔叔平時也會那樣玩嗎。”
“不會。”沈問平靜道，“顧漠也不是一直那樣，大多時間都在工作。我和他會去打高爾夫，籃球和桌球，沒事一塊吃吃飯，KTV我不去的。”
沈問回答得很坦誠，許藍點點頭，感覺安心了不少。她其實會有疑惑，為什麽顧漠對誰都不認真，為什麽沈問明知顧漠這樣的感情態度不好，卻好像沒有要製止的樣子，還會一臉平靜地去接他……
不過她沒有開口問，沈問既然說了以後會跟她詳細說，就說明現在她還不適合知道這些。
反正以後會知道的。
許藍有好奇心，但很懂得適可而止。況且沈問其實跟她認識也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她也不該問那麽多的。
賓利停在藍墅的花園門口。
沈問停好車剛想開門，許藍想到了什麽，拉住他袖子：“叔叔等一下。”
少女聲音細軟好聽，沈問一滯：“怎麽了？”
“這個，”許藍放鬆開沈問的袖子，低頭把自己的單肩包打開，取出那一副嶄新的夜視鏡盒子遞給沈問，“賠給叔叔的。”
沈問哂笑：“眼鏡啊，叔叔不是說過了不用咱們懶懶賠的嗎。”
“那不行的，弄壞了東西就要賠，這是我爸爸一直說的。”許藍執拗道，“我不能占著我年紀小，叔叔也沒生氣，就不賠叔叔的東西呀。”
沈問歎息了一聲：“好，叔叔謝謝咱們懶懶。”
“還有，原來的那副，眼鏡店的老板說，可以修的。”許藍開心地笑道，“等那邊的老板修好了會給我打電話噠，到時候我給叔叔送過去。”
沈問無奈：“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呀，而且眼鏡店老板和我很熟的，修眼鏡都不收錢，真的。”許藍笑嘻嘻，“那叔叔我走啦。”
“恩，家裏現在有沒有人？晚飯自己弄嗎？”沈問關心了一句。
“有噠有噠，我哥在，他會做飯。”許藍讓沈問放心，信手拈來扯了個謊，“沈叔叔再見哦。”
“等我下次來拍照的時候，沈叔叔會來接我的，對嗎？”許藍大眼睛一眨一眨，滿懷期待地問。
沈問垂下棕色的眼睛，溫柔地笑了：“恩，會。”
許藍一蹦一跳地跑進了藍墅，進門前朝沈問揮了揮手。花園裏的玫瑰又多開了幾叢，相互在風中爭奇鬥豔，少女在血紅色的花海裏回眸，很漂亮。
連吹來的風都是許藍的氣息，沈問關上車窗笑了笑。
許藍一回到藍墅就窩在沙發裏，打開手機給魚魚發了個消息：“顧漠就是你昨天說的那個一見鍾情的爛桃花？”
沒過幾秒魚魚回複：“是一見鍾情，但什麽叫爛桃花！趕緊把顧帥微信號和手機號給我鴨——”
“就是爛桃花。”許藍毫不留情，“把你那小心思斷了，他是渣男，別想了。”
魚魚趕緊打了個微信電話過來：“為什麽說人家是渣男？”
許藍翻了個白眼：“你昨天見過他的，看起來不像？”
魚魚尷尬地愣了幾秒，磕磕絆絆地開口：“人家可能隻是比較會玩。”
“把可能去掉，是真的會玩。”許藍嚴肅道，“很花，現在有女朋友，而且每段戀情都談得不長。魚魚，我現在很嚴肅地在和你說這件事，你得聽進去。”
魚魚沉默了一會兒：“真的……那麽渣？”
“是的。”許藍歎了口氣，“對誰都能放電的那種。你要在DIM做做設計什麽的很好，我當然不攔著。顧漠的聯係方式我當然也會給你。隻是那方麵，魚魚，誰都可以，顧漠不行。”
“知道了。”魚魚語氣聽起來很難過，“我會注意的。”
“但是——他真的是我的理想型啊。”魚魚忍不住加了一句，“他連抽煙都好好看，昨天他還幫了我，人很好的。”
“滾蛋你這條顏狗。”許藍有點煩躁，但強忍著氣，“你爺爺我覺得林榭比他帥兩百次方倍。”
“好好好，我真知道了，懶懶肯定是為了我好，我懂。”魚魚認命地歎了口氣，“行，我不多想。”
“恩，阿姨回來了嗎。”許藍換了個話題。
“沒呢，還在忙。”魚魚心不在焉，“我先掛了，煮個螺螄粉吸吸，化解一下我的悲傷。”
“去吧，吸兩碗。”許藍隔著屏幕仿佛都能聞著那味兒，皺了皺眉，“我也去吃了。”
許藍的晚餐就是給自己榨個西瓜和草莓的混合果汁，再配上一檔綜藝就飽了。
魚魚掛斷電話歎了一口氣，慢吞吞地挪到廚房間，拉開速食食品的抽屜，取出兩大袋螺螄粉，開始燒水。
“嗡嗡——”手機屏幕亮了，顯示“DIM已經通過了魚魚太太醬的好友驗證，一起來聊天吧”。
魚魚盯著手機屏幕，水咕嘟咕嘟冒著泡，顧漠沒發來消息。
魚魚鬼使神差地發了個“嗨”過去。
又發了一條“顧總好，大名俞魚，直接備注魚魚就行啦。”
顧漠過了幾分鍾，回了一個“恩”，又回了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
魚魚又等了好久，顧漠沒再發消息。
她歎了一口氣，盯著鍋裏沸騰冒著白氣的水，心裏有點酸溜溜的。
這人啊，哪是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呢。
魚魚空落落地煮著螺螄粉，眼神呆呆地看著鍋子。螺螄粉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廚房間，她感覺這味道都沒平時香了。
她開始回想顧漠解了扣子的襯衫，斜歪在脖頸上的淩亂領帶，深陷的眼窩，性感的卷發，還有那雙桃花眼。
湊近她時身上那股輕佻曖昧的煙酒氣息，說話時的穠豔語氣，靠在牆上吐煙圈，給她帶路的樣子。
不知不覺又出了神。
她突然想到坐在顧漠旁邊的沈問。剛剛下午在會客廳，自己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顧漠身上了，好像沒怎麽關注沈問這個人。
但是即便沈問不怎麽說話，存在感依舊很強。
魚魚回憶了一下，溫文爾雅，矜貴又溫柔，衣品也好。
看起來很會照顧人的樣子，應該會做飯吧。
身高看著應該是比林榭還要高，長得確實比林榭更帥。是和顧漠非常不一樣的那種好看，舉手投足都禮貌又溫和。
而且她感覺自己見過這個人。
莫名其妙地，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見麵，卻感覺不像第一次見麵。
可能帥哥都長得有點像？可能是和自己以前在網上刷到的某路帥哥有重影的地方吧，不想了不想了。
魚魚賭氣似的猛吸了一口螺螄粉，開始看顧漠的朋友圈，看著看著就開始笑，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晚上十點鍾，許藍正在邊泡澡邊架著平板看綜藝，魚魚突然打來視頻電話，許藍接了。
“唉，懶懶你也太舒服了。”魚魚正在書桌前畫畫，“我在畫畫你卻在泡澡。”
“上次我在浴缸裏睡著了，差點離開這美麗世界。”許藍哂笑，“這樣想還舒服嗎。快說，打來什麽事啊。”
“畫累了找你聊天唄。”魚魚鼓著腮幫子，頭發紮了一半梳在腦後。
“假期裏還畫什麽？”許藍眯起眼睛，“設計稿啊。”
“欸……是的。”魚魚沒想到這樣都能被發現，歎了口氣，“啥都瞞不過你。不過放心啊，我就是自己練習練習，可不是為了顧漠。”
“我也沒說什麽啊。”許藍翻了個白眼。
“嗐，不提這個，我其實是想問問，你和沈問什麽情況。”魚魚把話題轉移到許藍身上，“他比你哥帥。反駁嗎。”
許藍搖了搖頭：“不反駁。還比我哥高。”
“那衝嗎姐妹。”魚魚盯著屏幕裏的許藍，一臉八卦。
許藍翻了個白眼：“人家二十八了，叔叔。”
“二十八怎麽了啊喂！？”魚魚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邊塗鴉邊道，“那古代俗話不是說，什麽年方二八嗎，這好像就是形容一個人很年輕的詞語吧。”
許藍淡淡道：“年方二八是指十六歲，憨批。”
“哦，這樣啊。”魚魚頓覺尷尬，“不能怪我，我不是文科生。”
“這鍋文科生不背。”許藍打斷她，“再給美術生科普一下，年方二八專指女性。”
魚魚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我錯了，爸爸。”
許藍嗯哼了一聲。
“那懶懶，你真不喜歡沈問啊？”魚魚一臉不相信地看著她。
“不喜歡。”許藍靠在浴缸裏，“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是顏狗的。我看中的是內涵，內涵，內涵懂嗎。”
“哦，哪一種內涵？”魚魚壞笑。
“那當然是——都要了。”許藍歪了歪嘴。
“……次奧。”魚魚忍不住罵了句髒話，“懶懶你個黃得流油的鹹鴨蛋。”
“謝謝誇獎，榮幸之至。”
許藍微笑著掐斷了視頻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