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麵碰到耳朵尖，許藍覺得有點癢，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浴缸裏睡著了。
被玫瑰花瓣染成淡紅色的水麵，浪漫又危險。
我透啊。
許藍站起身的時候感受到一陣涼意，心想若是自己沒醒，要多少天後自己的屍體才會被發現。
她又仔細想了想，如果是這樣，應該能上一次熱搜。
溺死在玫瑰花裏。
應該是很美的吧。
許藍踩在地毯上，覺得自己想象的東西都有點毛病。她換了一條新的黃色睡裙，盤腿坐到**打開筆記本電腦，想改一下自己的一篇論文。
“嗡嗡——”
手機震動，許藍拿起來一看，是傅紳發來的消息。
“明天晚上的同學聚會去嗎？”
許藍回了個“去的”。
前兩天魚魚在屋頂上還跟許藍聊到了五一有高中同學聚會的事情，二人約好當天先一塊兒出去逛個街。
傅紳和許藍魚魚是一個高中的，隻是比她們大一屆。許藍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學長也要去？”
傅紳秒回：“恩，不止我，好幾個學長和學姐都被你們班班長邀請了，應該是覺得人多點熱鬧。”
許藍回了個哦。
“要不要我來接你？”傅紳問，“藍墅離吃飯的地方還挺遠的。”
“不用了學長，魚魚媽會送我和魚魚一塊兒過去的。”許藍扯了個謊。
“那好吧。”傅紳回複，“早點睡覺，不早了，晚安好夢。”
許藍回了個“謝謝學長，晚安”。
許藍放下手機，又迅速拿起來，給魚魚發了條消息：“明天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你媽媽送我們倆來的。”
魚魚回了個白眼的表情包：“我都能猜到是為什麽了。”
許藍回複：“聰明啊。回到家沒。”
“到啦到啦。不過啊懶懶，咱們老班長真的請了好多學長學姐，還有同級其他班的活躍分子，感覺明天晚上有的鬧騰了。”
“同學聚會鬧點也挺好的啊，多熱鬧。”
“到時候肯定瘋狂CUE你。”魚魚緊接著發了一堆“哈哈哈哈哈哈”。
許藍：“滾，睡覺去。祝你做個噩夢，嚇出屎的那種。”
魚魚回了個“THE SAME TO U”。
五一當天，許藍和魚魚粉墨出GAI。
魚魚身高剛好一米六，短發最近長長了一點點，剛好可以紮起來。短款白色小吊帶配牛仔短裙，又蹬了雙增高漆皮馬丁靴，一下子就高了五六公分。許藍依舊穿得人畜無害，淡紫色的長袖打底衫，外麵是玫瑰碎花的吊帶長裙，拎了個亮紅色的亞克力包包，脖子上掛著玫瑰項鏈。
二人妝容精致，一邊出街一邊腦子裏循環“我怎麽這麽好看”。
晚上吃飯的地方距離上次許藍和沈問他們吃火鍋的地方也不遠，二人出電梯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們熱情洋溢的老班長，而是傅紳。
傅紳端著酒杯，朝許藍舉了一下：“來了啊。”
許藍眨眨眼，笑了：“我們可沒遲到吧，學長怎麽已經喝上了。”
“沒喝，在等你們呢，快進來。”傅紳笑道。
傅紳帶著許藍和魚魚進了包廂之後，場麵比原先更加沸騰，包廂裏足足連著五個大桌，許藍目測得有七八十人。
真是夠熱鬧的。
“咱們懶爺和小魚兒來了啊！等死你倆了真是，快快快坐下坐下。”班長過來招呼，瘋狂地拍著手，“大家都坐吧坐吧，先吃先吃哈！邊吃邊敘舊！”
“早就聽說班長忙活了好久這次聚會，果然熱鬧啊，班長真是有心了。”許藍笑道，“先敬班長一杯。”說完就把高腳杯裏的半杯紅酒喝淨。
“咱們懶爺還是這麽夠意思！”班長哈哈大笑，“大家都隨意！”
同學聚會真的很熱鬧，許藍和魚魚又玩的開，一頓飯下來瘋狂被CUE，許藍還被追問了好多高中時候被小學弟和學長們追求的事兒，還有挺多人拿傅紳說話的：“許藍爸爸啊，你知不知道咱們傅紳學長高中就喜歡你了？”
許藍喝了很多，依舊是臉不紅心不跳，禮貌地笑道：“那可太抬舉我了，受不起。”
傅紳酒量真沒許藍好，喝得又多，此刻醉醺醺的：“是真的，知道你跟我一個大學我當時一晚上沒睡著覺。”
“哇靠——”
“！！！”
“這算是表白現場啊傅學長！”
場麵一度沸騰到**，許藍無奈地笑了笑：“我喝，大家別鬧了，傅學長臉皮薄。”說完起身倒了酒。
一頓飯鬧騰得隔壁大包廂都要投訴了，一夥人還沒盡興，嚷嚷著要去大廈頂樓的豪華KTV唱歌。
“走啊哥兒幾個！”班長紅著臉伸長了脖子，“要玩就今晚玩個痛快！”
魚魚問許藍：“懶懶你去不去？”
許藍想了一下：“去吧，不過我想晚點再到，想先出去吹吹風。你先跟他們去，順便幫我跟班長說一聲吧，我隨後就來。”
最後去KTV的有一半人，要包最大的包廂，好在頂樓的豪華KTV足夠大，大包廂有連著好幾個，他們成功搶到了最後空著的一個。
魚魚把包廂號發給了許藍，然後先跟著大部隊唱歌去了。
許藍下樓在門外吹了很久的風，感覺怎麽越吹越上頭，她使勁晃了晃腦袋，往遠處的方向看，DIM大廈的燈光耀眼，在燈紅酒綠的夜晚也很搶眼，一眼就能認出來。
許藍往馬路邊走了幾步，靠著一棵樹休息，覺得還是有點上頭。雖然腳步一點都不飄，但她感覺得到剛才喝多了，等會去KTV不能再喝了。
好在腦子還是清醒的，許藍吐了口氣，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二十分了。她看了一下魚魚發來的包廂號，轉身上了樓。
魚魚發的包廂號是“A110”，許藍匆匆掃了一眼，成功地把“0”看成了“8”。
頂樓的電梯門敞開，許藍走進去就有服務員來引導：“請問小姐有預約嗎？”
“朋友已經在裏麵了，A118。”
服務員明顯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許藍這副漂亮又仙氣的模樣，一雙眼睛純得跟明鏡似的，心裏默默歎息了一聲，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帶您去。”許藍跟著服務員走到一間包廂前，服務員示意就是這間，隨後就走了。
許藍感覺這服務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過沒多想，看了一眼門牌號之後，上前一步推門。
門裏麵吵吵嚷嚷的，女生的聲音蓋過了男生。大門有些重，許藍用了挺大的力才推開，剛朝裏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許藍有點恍惚，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這是什麽東西”。
呆了好幾秒，一隻溫熱的手突然覆住許藍的眼睛，另一隻手抓住許藍的手腕，聲音溫和又磁性：“別看。”
“跟我走。”
許藍閉上眼，任憑著那隻手把她拉到安靜的地方。覆在眼睛上的那隻手剛剛離開，視線恢複清明的那一瞬間，許藍迅速轉身打掉了那個人的眼鏡。
看到沈問錯愕的表情的時候，許藍整個人都懵了。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杏仁眼對著星星眼，誰都沒說話。
許藍咽了口唾沫，先一步乖乖服了軟：“對不起啊叔叔。”
她看了一眼在地上的那幅黃色墨鏡，好像剛剛力道用得有點大……
沈問沒忍住笑出了聲：“沒事兒。咱們懶懶出手速度很快啊，這樣一個人出去，叔叔才能放心。”
“我哥教的。”許藍吐了吐舌頭：“我其實是來找同學的，今天我們高中同學聚會，剛吃完飯他們在唱歌呢。”
“但我……好像走錯包間了。”許藍輕聲道。
沈問沉默了一下，緩慢地開口：“懶懶看到什麽了。”
許藍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看到顧漠了。”
沈問聲音低低的：“恩。”他蹲下來，擦了一下許藍的眼角，“別怕，忘掉剛剛看到的，叔叔在這裏呢。”
許藍這才發覺自己眼角有點紅，趕緊用小指尖擦了一下眼尾：“我沒怕。叔叔怎麽在這裏。”
“來接顧漠的。”沈問聲音依舊是溫柔又輕，很能讓許藍安心，“現在還要去找同學嗎？”
許藍聽到沈問是來接顧漠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男朋友在外麵花天酒地的，自己還要來接。
沈叔叔也太可憐了，顧漠好過分啊。
“有點不想了。”許藍低下頭，“叔叔，我有一點想回家。”
“那就回家吧。”沈問摸了下她的頭，“叔叔先送你回去。”
許藍點點頭：“我跟魚魚說一聲。”隨後她把微信消息打開，從發現自己看錯了包廂號，頓覺懊惱：“我把A110看成A118了。”
沈問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喝酒了。”
“我可沒醉，懶懶千杯不醉。”許藍趕緊爭辯，“我就是眼滑了一下，不是眼花哦，是眼滑。”
沈問內心哂笑：人家都是手滑，咱們懶懶還會眼滑呢，真厲害。
“恩，眼滑了。”沈問笑道，“叔叔現在送你回家。”
許藍在班級群裏跟大家說明自己有點不舒服，先一步回去，並拜托班長照看一下魚魚，別讓她喝太多，畢竟剛退燒不久呢。
老班長大人回了個OK。
許藍把地上的黃色眼睛撿起來，委委屈屈：“對不起叔叔。”
“真沒事兒。”沈問笑了，“一副眼鏡而已。”
“我會賠給叔叔的。”許藍咬了咬下唇，把壞掉的眼鏡放在包裏麵。
沈問俯下身：“咱們懶懶有這個心叔叔就很開心了，叔叔不用懶懶賠，懶懶不要難受了就好。”
許藍鼓鼓腮幫子：“我沒難受。”
“恩，乖。”沈問聲色太過輕柔，許藍感覺周身的煩躁和戾氣都盡數消散。二人走出樓梯間進了電梯，到了底層，沈問叫了輛出租車，幫許藍拉開車門先讓她坐進去，然後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許藍說了自己的住址，司機點點頭開始開車。
“叔叔叔叔，”許藍兩手扒拉著沈問的椅子，從副駕駛椅子後麵探出半個腦袋，聲音又糯又嗲，自己也沒意識到，“你今天沒開車嗎。”
“恩，沒開。”沈問低聲道，“如果覺得暈就開點窗。”
許藍喝酒了現在胃裏是有點不舒服，於是開了點窗。
沈問其實是開車了的，但是他夜視鏡被許藍打壞了，現在大晚上看什麽都有點吃力，根本開不了車。
車行駛了十幾分鍾，許藍突然委屈地來了一句：“叔叔，我想下車，胃不舒服。”
沈問趕緊讓司機靠邊停車。
出租車開走後不久，許藍靠著路邊的樹就幹嘔起來。
沈問蹙眉輕輕拍著許藍的背：“要吐就吐好了，沒事兒。”
許藍反手抓著沈問的手搖搖頭：“不吐，我憋著。在路邊吐太難看了，我回家再吐。”
沈問歎了口氣，滿是心疼又無奈，任憑許藍抓著他沒鬆手：“那叔叔陪你走回家。”
“叔叔……幾點了啊現在。”許藍靠著樹喘氣。
沈問看了一下手表：“十二點到了。”
路邊的霓虹燈閃爍不止，車流量依舊不減反增，行人不多，路上有喝醉的人在罵罵咧咧。
許藍鬆開沈問的手，恩了一聲：“那走吧，謝謝叔叔。”
沒走幾步，許藍突然發現，沈問今天係著的領帶是酒紅色的。
她無意識地抬手抓住沈問的領帶，朝自己這邊扯過來，很甜地笑了一聲：“叔叔今天的領帶很漂亮啊。”
沈問的眼睫近在咫尺，許藍化著妝，本就纖長又卷翹的眼睫毛現在看更是長的逆天，每眨一下眼睛都像在撩人。
她視線轉移到沈問的皮帶上，自言自語道：“腿也長。”
沈問：“……”
沈問今天穿著白襯衫，打著許藍送的那條酒紅色領帶，外麵披著藏青色的薄款風衣。許藍想象了一下沈問再戴上那副騷裏騷氣的黃色墨鏡的樣子，真是貴氣又溫柔。
她灼熱的氣息噴在沈問臉頰上，手無意識地又鬆開。
沈問保持著被她扯到眼前的姿勢沒有動。
許藍打了個哈欠，繼續往前走，無視了馬路對麵的紅綠燈，被沈問無奈地扯回身邊：“紅燈。”
“哦。沒看見。”許藍又打了個哈欠，“好困。”
“回去早點睡。”沈問輕輕抓著許藍的打底衫，禮貌地沒有碰到許藍的皮膚。
“早睡不了啊，我們女生，特別是像我這種美女吧，是很難早睡覺的。”許藍歎了一口氣，“回家還得卸妝，洗澡，敷麵膜，睡前還得做個拉伸，吃個內服什麽的，反正就是很煩。”
“一句話總結，我們仙女是很累的。”
沈問笑了一聲：“知道了。咱們懶懶是小仙女。”
許藍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