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皮帶
“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幫我們查案?他怎麽幫?”二隊長接連發出三個疑問,盯著快遞文件袋忽然皺眉道,“夏隊,這寄件人的信息……是你?!”
專案組五人此時正圍成圈討論二監打撈上來的鐵鏈,沒有人搭理二隊長。
“哎!江成都蹬鼻子上臉了,你們怎麽還不當回事啊?”二隊長見無人回應,擠著鑽進五人小圈子。
“睾丸這個案子是你負責,我明天要帶著我的組員去島上,二隊你自己多保重啊。”夏茗鄭重其事地拍拍二隊長的肩膀。
二隊長蔫了半天,最終軟磨硬泡著讓夏茗答應和自己一起破了這起睾丸案。
專案組辦公室變得很熱鬧,二隊長將他的隊員都叫了過來,十多雙眼睛唰唰看向夏茗。
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夏茗轉頭對正在整理衣衫的秦凱微微頷首。
秦凱清了清嗓子:“我首先來解讀一下江成的信,如大家所見,江成是一個極度自戀並且追求完美的犯罪分子,他在信中明確提出華信以及西嵐郊區的案子不是他做的,我認為他沒有撒謊。但江成有句話說的很有意思,他說他認為真凶可能知曉了他的行事風格,想將這件事嫁禍給他。目前關於江成作案的特點隻有我們警方內部部分人員知曉,這說明江成在作案期間接觸了一些人,這些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幫凶或者同謀。”
“沒錯,但江成又說自己會跟進這兩起案子幫我們找到真凶,這又透露出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目前江成對真凶的身份並不確定,或者說憑他現在掌握的信息還不足以鎖定凶手。雖然這意味著他的同謀不少,但對我們來說,江成寄來這封信是件好事。”夏茗接著秦凱的話補充道。
江成既然挑明了要查案,那麽就必定會在這個過程中露出馬腳。
從前專案組隻是被動接受江成的挑釁,而對他將要進行的事情一無所知。但現在不同了,江成既然要查案,就不可能不對死者進行探查。
這就是突破口。
“二隊長,你帶著你的人去查清楚西嵐郊區那個死者的身份信息,在調查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有沒有人打聽過死者,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江成,或者,是真凶。焦郊和二隊的法醫一起去驗屍,明天把關於睾丸的詳細報告交給我。師兄帶著皓月明天早點去島上跟副監獄長碰頭,查一下那條鐵鏈的長度,幾十米太誇張了。老秦,我們去華信家裏走一趟。”夏茗雷厲風行地布置完任務,專案組其他成員紛紛站起身離開辦公室,二隊長和他的成員們麵麵相覷,終於在二隊長點頭後四散離開。
將至黃昏,夏茗和秦凱詳細梳理了一遍華信這幾日的行程,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也未發現具有凶手特征的人。
不久前焦郊打來電話,表示華信和西嵐郊區男屍的睾丸皆是被人割掉,且其睾丸被割掉後,他們都還活了好幾天。
而且,西嵐郊區男屍的致命傷是腦後的撞擊傷,結合對其身體其他傷痕的檢驗判斷,這具男屍應該是失足滑倒後後腦磕到石頭等堅硬物體導致枕骨大孔疝,當場死亡,但他們目前仍然無法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華信墜亡那棟高樓有監控,可以確定華信是自己走到樓頂並跳下去的,沒有外力幹擾。且監控錄像中顯示,華信走到樓頂時的神情動作落寞而又絕望,基本可以斷定是自殺。
情人被殺害,未婚妻鋃鐺入獄,如果不是知道華信被割掉睾丸,夏茗幾乎認為華信自殺合情合理。
“夏隊,我們暫且不論西嵐郊區那具屍體的死因如何,但就割掉睾丸這一行為本身來說,就基本可以刻畫出凶手的特征。”秦凱摘下眼鏡擦了擦,語氣溫和,“睾丸作為男性**的一部分,曆來象征著雄性力量與權威,凶手在死者活著的時候割下他們的睾丸,這就意味著凶手本人對這種力量與權威的抗拒與厭惡。我認為,凶手應該是一個性無能的失意男性,社會地位地下,單身獨居。”
夏茗點點頭,她認同秦凱的話,對於凶手的特征刻畫,她其實還有進一步的分析。
她尚未開口便接到了蒼海父親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老人聲音顫抖著,但語調卻是輕鬆的。
蒼海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到了普通病房,剛剛已經蘇醒了,隻不過他的麵部和聲帶都受到了嚴重損傷。臉上的傷可以整容修複,但以後能不能說話還是未知數。
蒼海給夏茗發了一條短信,短信內容讓夏茗內心一沉:
“我出國沒幾天就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回國後我從機場開車回家,路上一直有輛車跟著我。我常走的那條路那天晚上立了個道路維修的牌子,我記得當時我打算掉頭,然後有輛車就撞上了我。對了,我迷迷糊糊記得車禍發生後不久,有個男人在駕駛室解我的皮帶,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跑了,再後麵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秦凱也看完了短信內容,徑直問道:“解他皮帶那個男人不會就是這兩起睾丸案的真凶吧,蒼海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夏茗瞪了他一眼,顯然覺得世界上不會有這麽巧的事。
緊接著二隊的電話便打了過來,他已經調查清楚了西嵐郊區男屍的身份。
其實這個世界上很多看起來很巧合的事情,早就已一種隱秘的方式聯係了起來。
西嵐郊區的男性死者名叫錢雲龍,是青琴市緝毒隊重點通緝的毒販,這並不算巧合,真正巧合的是,錢雲龍是郭珊瑚的前夫。
幾年前郭珊瑚因組織賣**罪與容留他人吸毒罪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錢雲龍在郭珊瑚入獄後不久便與其離婚。但據緝毒隊杜隊長的調查,郭珊瑚的容留他人吸毒罪極有可能是在替錢雲龍背黑鍋,錢雲龍先後結過三次婚,每次被抓時,他都會推自己的妻子頂罪。他的前兩任妻子皆因犯罪情節過重被執行死刑,隻有郭珊瑚一直活著。
夏茗向女子監獄的監獄長核實過情況,郭珊瑚在獄中時常生病,好幾次差點活不下來。
錢雲龍是個極其狡猾且狠心的男人,他把郭珊瑚害進監獄後,還想讓她死。
“所以江成不會放過錢雲龍。”秦凱和夏茗坐在餐廳裏,拿出紙筆對剛剛得到的消息開始分析,秦凱忽然道,“錢雲龍雖然使用了某些手段逃過了法律製裁,但在道德層麵上,他十惡不赦。江成一定會對他下手,隻不過……”
夏茗對上他疑惑的眼神,補充道:“我始終認為江成是有不少同謀或者幫凶的,我猜測原本江成有自己的計劃去懲罰華信與錢雲龍,但同謀和幫凶在他未實施計劃時,就割掉了華信和錢雲龍的睾丸並導致了這兩人的死亡。由於這兩個人的社會關係同上一起案子聯係密切,且他們兩人本身就不怎麽道德,所以我們警方會先入為主將凶手代入江成。”
她話一說完,便意識到了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
如果江成先專案組一步找到凶手,他是否會再尋找另一批道德敗壞之徒,對割睾丸的真凶展開殺戮?
倘若真如此,專案組就永遠比江成慢一步。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可能永遠無法捉到江成。
而一天捉不到江成,他的同謀就會越來越多,直到最後,一批自詡為道德守護者的狂亂分子打著維護社會道德與公平的旗號,對所有人展開殺戮。
“我們現在怎麽辦?”秦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一肚子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表達,隻悶聲問道。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江成要查這起案子就絕對會露出馬腳。而這起案子的真凶多半知道江成不會放過他,或許我們可以想個辦法,讓真凶自首。”夏茗冷靜下來,嘴角勾起奇怪的笑,直看得秦凱心裏發毛,“畢竟,在這起睾丸案的真凶眼中,我們可比江成講理多了。”
天色昏暗,專案組和二隊之間的配合有條不紊,幾天下來有了不少收獲。
唯一美中不足,且讓夏茗憂心忡忡的是,虞安平與薑皓月在登島後不久,海上一連掀起了好幾場風暴,他們兩人隻能暫時待在島上,直到風暴結束後才能回來。
開會時,專案組與二隊通過排查已經基本鎖定了幾位嫌疑人,正在商討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就在這時蒼海發來信息,他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不少,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蒼海在發來的信息中說,自己今天偷偷溜出醫院回公司處理事情,在回程時發覺有人跟蹤他。
他說,這個人像極了車禍那天解他皮帶的那個男人。
權衡再三,夏茗決定親自會會這個男人,搞不好,這個男人就是他們懷疑的對象。
安靜的咖啡廳中,夏茗穿著一身休閑裝坐在咖啡廳顯眼的地方,蒼海發短信說自己還有幾分鍾就到了。
夏茗佯裝看菜單,實則悄悄觀察著咖啡廳中的人。
“嘿,美女,我能把這些書放在你這裏,你幫我看一下嗎?我想去趟洗手間,馬上回來。”一個長相清秀帥氣的年輕男孩忽然站在夏茗桌前,懷中抱著七八本書。似乎是因為店中顧客較少,夏茗坐的位置離洗手間比較近,而吧台服務員也不知去了哪裏,男孩隻能求助夏茗。
夏茗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
蒼海發短信說自己快到了,夏茗立刻警惕地小心看向四周。
上廁所的男孩回來了,他一隻手搭在書本上,一邊衝夏茗笑道:“嘿,美女,你猜我來取什麽?”
夏茗斜眼看他一眼,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麵,隨口道:“取你的書。”
這男孩忽然抓起她的手,一臉猥瑣:“不,我是來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