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勾引
專案組的氣氛有些尷尬,夏茗忽然站起身,把大家嚇了一跳。
尤其是焦郊,他還以為夏茗要揍他,抱著頭就鑽進了桌子底下。
“皓月,發現雙胞胎屍體的那棟房子主人,你調查了嗎?”夏茗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豬肉絛蟲,這的確是條重要線索。
但包括薑皓月在內的眾人顯然都沒有明白夏茗為什麽忽然這麽問。
“查了,房主叫華信,本來買下那棟房子是為了結婚用的,但半年前因為工作調動去了外地,房子就出租給了雙胞胎。”
薑皓月翻開手頭資料遞給夏茗,夏茗瞥了一眼並沒有接,而是扯了一張紙寫了幾個字,道:“盯住這個華信。”
眾人不解,虞安平率先問道:“你是不是算出什麽了?”
“什麽叫算啊。”夏茗聽了這話不滿道,拉過凳子坐下同大家講解道,“廖潔感染的寄生蟲病是因為食用不潔生豬肉造成的對吧?”
焦郊一愣:“不排除別的可能,但吃生豬肉是最常見的原因。”
夏茗點點頭,繼續道:“根據之前的調查,雙胞胎姐妹不管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現在又感染了同樣的寄生蟲病,這意味著什麽?”
“嗯……意味著她倆廚藝不好?”虞安平沉默許久,驟然開口語出驚人,不由得讓大家刮目相看。
夏茗一臉嚴肅,但見虞安平似乎也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心裏默默為大師兄的智商默哀了幾秒鍾,繼續道:“她們的出租屋裏連口鍋都沒有,手機記錄顯示要麽定外賣,要麽吃約拍店家提供的盒飯,生豬肉的事跟廚藝毫無關係。我的意思是,這姐倆如果是在餐廳吃了生豬肉導致感染寄生蟲的話,那麽就會有其他顧客去醫院就診,我們就可以求這些顧客最近去過的地方的交集,推斷這姐倆最近去了哪裏。”
大家麵麵相覷,虞安平繼續傻傻道:“感染寄生蟲跟破案有關係嗎?”
夏茗逐漸有些繃不住了,但看大家皆是一臉迷惑,隻好默默安慰自己誰不是從新人成長起來的,於是循循善誘道:“雙胞胎屍體的現場你們還記得嗎?”
兩姐妹**著身體被吊在半空中,雙手被束縛在背後,腳腕上的繩子係在脖頸處,兩人就這樣被自己活活勒死。
除了死法不尋常,兩姐妹身上還被寫滿了侮辱性文字。
“這是凶手在暗示這兩姐妹的**與**賤,而選擇讓她們把自己勒死這種死法,應該也是凶手在表達她們自作自受。”秦凱扶了一下眼鏡,微微低頭,別有深意的眼神透過鏡片直愣愣射到夏茗臉上。
“你們最近關注青琴市的生活新聞了嗎?前一陣子有幾個市民感染了寄生蟲病,記者調查發現源頭在某家餐廳新推出的三分熟豬排,這家餐廳就在維多利亞港灣小區附近。”夏茗從手機翻出當時的新聞給大家看,繼續道,“本來這件事跟案情無關,但我在這則新聞裏發現了一個人。”
眾人依言盯著新聞視頻看了一遍,沒明白她說的是哪個人。
夏茗將視頻投屏到屏幕上,用激光筆指著暫停畫麵的一角,示意大家仔細看。
畫麵中是被感染寄生蟲的顧客在展示他到餐廳吃飯時的拍攝的照片,夏茗激光筆所指之處是一個大家都很陌生的男人。
薑皓月卻率先出聲:“是華信!”
華信被該顧客拍攝進了照片中,雖然有些模糊,但基本能確定就是他本人。
“也就是說,華信在外地工作是在撒謊,他其實一直都在青琴市,他與雙胞胎的關係並不一般?”虞安平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
夏茗搖搖頭,似乎並不讚同他的話。
華信未必是在撒謊,夏茗之前查過他的工作情況,他的確在鄰市工作,此次回青琴市吃飯多半是偶然。
可恰恰是這偶然之舉,暴露出了一個很重要的信號。華信在照片一角,他對麵似乎還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並未露出全身,但她的衣服卻足夠醒目。
一件古風元素的衣裙,若夏茗判斷準確,這個人就是楚楓無疑。
夏茗一言不發地看著照片,充耳不聞眾人嘰哩哇啦的討論聲。她在想,江成這次又將這起案子做成了圈。
雙胞胎在華信的出租屋內死亡,華信前兩周從外地趕回青琴市與楚楓一起吃飯,根據江成在上一案表現出來的邏輯與習慣,與呂晶晶有關的線索多半也跟華信有關。
“妹兒,我們怎麽辦?”虞安平冷不丁出聲,“這個華信人在外地,我們要請他回來配合調查恐怕不容易。”
夏茗抱著雙臂,忽道:“華信的出行記錄查了嗎?”
薑皓月把平板電腦遞給她:“查了,近半年沒有乘飛機高鐵火車出行的記錄,他在鄰市工作,自駕走高速的可能性比較大。”
“要不咱們來一招引蛇出洞,用楚楓的手機給華信發信息,約他見一麵。”焦郊歡天喜地舉起手,興衝衝地提議。
雖然這個提議有些違反規定,但這是專案組目前掌握的最可靠的線索,耐不住焦郊的軟磨硬泡,夏茗終於同意一試。
漸已入夜,專案組內的氣氛卻是劍拔弩張。
“不行!小月亮不能去!”焦郊的大嗓門隔著二裏地都能聽到,惹得隔壁專案組敲門抗議好幾次。
薑皓月不知是氣還是急,臉上緋紅一片,聲音卻不大:“你說了又不算,是夏隊讓我去的。”
焦郊聽了這話更是激動:“夏隊你自己怎麽不去啊,小月亮這麽好看,被華信調戲了怎麽辦,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這話一出,辦公室頓時冷寂下來,秦凱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幾步,雖然他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學,但女人的心思他亦了解不少。
果不其然,夏茗眯著眼斜視焦郊,冷冷道:“什麽意思,我不好看?”
焦郊頓時嚇得不敢說什麽,舉起雙手過頭示意自己不再有異議。
“既然是引蛇出洞,那就不能打草驚蛇。既然咱們已經用楚楓的手機約了華信去酒吧,那麽派好看的小月亮去會會他才最穩妥。至於我嘛……”夏茗看了大家一眼,抬手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長袖襯衫脫了下來。
辦公室內隻有虞安平麵色如常。
青白冷淡的燈光灑在夏茗的肌膚上,大家無暇去欣賞她淺綠色運動內衣包裹著的嬌嫩肌膚,更沒空去讚歎她充滿力量與美感的肌肉。
槍彈傷,刀傷。
大傷蓋小傷。
還有一條猙獰醜陋的燒傷疤痕自她左肩蔓延至後背蝴蝶骨處,翻紅的血肉與青紫的筋脈糾纏著越過腰臀,直看得大家心裏難受。
“我可沒法穿著裙子去酒吧,所以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皓月啦。”夏茗在大家複雜的眼神中將襯衫穿好,語氣輕鬆道。
虞安平帶著薑皓月先行前往酒吧,路上,焦郊搓著手向夏茗道歉。
“沒事兒,隔壁專案組二隊長身上的傷可比我嚇人多了。”夏茗拍拍他的肩膀發動了車子。
焦郊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在秦凱的眼神暗示下乖乖閉上了嘴。
不要觸碰別人的傷疤。
不管這傷疤是在身上,還是在心裏。
躁動的酒吧裏,身材姣好的薑皓月配上性感熱辣的連衣短裙,吸引了酒吧半數男性的目光。
虞安平坐在剛好能看到薑皓月的角落裏,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靠近挨揍的暴戾氣息。
夏茗與秦凱,焦郊分散在不同角落觀察著,距離與華信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鍾。
薑皓月坐在卡座上,點了一杯檸檬汽水慢條斯理地喝著,眼神不斷瞥向酒吧入口處。
華信遲到了幾分鍾,似乎正為沒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古風服飾而疑惑。
薑皓月主動湊上去搭訕,華信盯著她的胸口,臉上寫著“想入非非”四個大字。
角落裏秦凱拚命拽住氣勢洶洶的焦郊,摁著他的肩膀在卡座坐下。
薑皓月和華信還沒聊幾句,不知從哪兒衝出來兩三個年輕女人,為首的女人上前幹脆利落地甩了薑皓月一巴掌,插著腰罵道:“臭婊子當小三,不要臉的賤貨!”
一時間酒吧裏寂靜無聲,轉瞬又熱鬧起來。
這種搶男人的事在鬧哄哄的酒吧並不少見,不少客人還以為是兩個小姐在爭風吃醋。薑皓月捂著臉,又氣又難受,眼睛瞥向虞安平所在的位置想要尋求幫助。
夏茗率先反應過來,想要從人群擠過去。然而動手女人身邊跟著的兩個女孩伸手拽住薑皓月,一邊衝她罵罵咧咧,一邊拖著她往酒吧廁所走。
華信被這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的女人搞得很沒麵子,衝她吼了幾句,言語很是不堪,那女人一聽也來了勁,伸手就把華信撓了個大花臉。
焦郊按捺不住朝薑皓月衝了過去,同那兩個女人掰扯起來。
酒吧老板見狀連忙上前拉架,同華信爭吵的女人似乎是叫辛洋子,見華信對她惡言相向且伸手推搡她,頓時如同炸了毛的母老虎,胳膊一揮將桌麵上的酒水和食物掃**個幹淨,崩出去的碎渣濺了旁邊的吃瓜群眾一身。
一少女拉著辛洋子要她賠償弄髒的衣服,辛洋子正在氣頭上,聽那少女一個勁兒強調自己衣服有多昂貴,順嘴罵了她幾句。
一邊是焦郊和虞安平同拉扯薑皓月的那兩個女人掰扯不清,另一邊是辛洋子、華信同被殃及的吃瓜群眾罵戰。夏茗和秦凱分赴兩方幫忙卻更加火上澆油,辛洋子更是當場打電話“找人”約架。場麵就此失控,此時專案組成員們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掏出證件證明身份。
酒吧老板無奈之下隻好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