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抵賴

焦郊興衝衝地舉手:“我知道我知道!如果白蓮死在胡大茂出事前,朱立的解釋就跟他的第二個靠山,關鍵有關了。”

夏茗冷不丁說道:“沒錯,如果白蓮死在胡大茂之前,那麽朱立就會誣陷鄭前,而鄭前則會被關鍵通過製造意外的方式謀殺。”

在胡大茂—白蓮一案中,不論他們兩個誰先出事,朱立都可以獨善其身。

因此,朱立的第二個靠山便是關鍵。

“原來是這樣。”虞安平喃喃道,“所以是關鍵和朱立兩個人聯手害了胡大茂、白蓮、鄭前這三個人。而這三個人不論誰先死,他倆都有一套完美的說辭。”

秦凱盯著關鍵的資料,眉頭皺成一團:“並不完美,不管怎麽解釋,朱立都會被抓起來,而隻要不把關鍵交代出來,關鍵就有足夠多的時間遠走高飛。真不知道朱立為什麽要和關鍵聯手。”

夏茗手撐著下巴,秦凱的話牽引著她又回到了逮捕關鍵那一刻。飛機返航迫降時那一幕帶給她的打擊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她不敢相信在二監服刑三年的江成會有這般的能力,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然而不管她多麽抗拒這一點,案情現在的確正在一步步朝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進展。

她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在江成這個可怕的敵人麵前,任何形式的輕敵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惡劣後果。

焦郊又打開手機,默不作聲地將新聞平台榜首的新聞投映到屏幕上。

一位匿名網友繪製了一副表格,詳細羅列了被害的三人在出事前後的一些細節。

胡大茂在演講台上暈倒的視頻流傳出去之前,網上提到他的所有消息都一邊倒的讚美他,偶有幾條不和諧的聲音也被淹沒。但他出事後,網友的評論逐漸從心疼他變成對其八卦。尤其是稱胡大茂讓懷孕女同學生下畸形怪胎的文章已經被改編成了各種版本,甚至還有人以此文為背景拍攝了恐怖短片發布到了國外網站上。

白蓮就不必說了,自她死後黑料就沒停過。以至於白蓮的部分鐵杆粉絲都紛紛放棄維護,轉而做起了吃瓜群眾。

至於鄭前的消息則很少了,基本是一些經濟稅務方麵的問題,但鄭前的夫人很快進行了辟謠,他的生意夥伴們紛紛出手控評,鄭前的八卦幾乎全部被刪除。但還是有幾條黑料傳了出來,無非是說鄭前潛規則女明星等等,而網友們對鄭前的這種事情並不敢興趣,甚至稱潛規則都已經擺在明麵上,鄭前如果沒有潛規則過才算是大料。

正當專案組成員們盯著屏幕一臉茫然時,焦郊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他們本來可以不死,但是卻死了,這究竟是誰的錯呢?[微笑]”

短信落款,是江成。

專案組成員被這條信息驚得一下子清醒過來。

還能是誰的錯,當然是你的錯!

夏茗越想越憤恨,如果不撬開朱立的嘴,江成的氣焰隻會更加猖獗。她一拍桌子忽地站起來,大步衝出門外。其他人站在原地淩亂著,目瞪口呆地看著夏茗衝進審訊室。

朱立正在裏麵呼呼大睡,呼嚕聲幾乎在密閉的審訊室內產生回音。

夏茗一巴掌拍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朱立嚇了一跳,惶恐的迷瞪著眼:“幹嘛?”

“鄭前死了。”夏茗強忍住內心的衝動,隻將鄭前死亡的事情告訴他。

朱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者慌亂的神情,不知是另有預謀還是真的懶得裝。

夏茗冷笑一聲,心知江成果然是朱立手中的王牌,否則他不會在聽到鄭前的死訊時如此平靜。

可以料想,鄭前與朱立聯手謀殺白蓮,並且承諾會幫助朱立躲過牢獄之災。

鄭前或許真的考慮過要幫朱立,可對朱立來說,鄭前卻是他與關鍵的獵物。

“你真的很聰明。”見他不說話,夏茗直起身看著他的眼睛,自顧自說道,“如果警方沒有找到白蓮被謀殺的證據,而胡教授的過敏也沒有危及到生命,那麽在鄭前的幫助下,你幾乎可以全身而退。那麽後麵鄭前從樓上掉下去,你也不會受到懷疑。”

朱立安靜地聽夏茗講話,眼睛卻盯著審訊室的單麵鏡,圍在外麵的幾個人雖知道朱立看不到他們,卻也被他那溫順但渾濁的眼神盯得後背發麻。

夏茗繼續道:“鄭前是你的第一層依靠,也是最弱的依靠。但關鍵就不同了,不論胡大茂、白蓮還有鄭前三個人誰先出事,你都會被關進去,但在缺少證據的情況下不會被重判,而關鍵則可以離開青琴市,隻要你們都不說,很大概率你們都不會有事。可以說,你與關鍵互為依靠。”

朱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夏茗也不生氣,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倒是讓他眼皮一跳,緊張地扣著桌子。

“朱立,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太天真,還是說他太狡猾。”

朱立聽了她這話,眼皮一跳,緊張地吞咽著口水,但是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隻是死死的盯著夏茗的眼睛,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我們已經查到了關鍵身上,也已經出發前去逮捕他,但是沒想到關鍵已經坐上了去往米國的飛機。”夏茗在對麵桌子前坐下,似笑非笑的看著朱立逐漸變得惶恐不安的表情,微笑道:“有意思的是飛機最後居然返航了,我想你應該知道,誰有本事這樣做。”

朱立聽了她的話,臉頰的肌肉氣到不停顫抖,他手撐著桌子騰地一下想站起來,但是並沒有成功,隻能咬牙切齒地盯著夏茗:“是他,是他出賣了我們。”

夏茗非常滿意他的表現。

不論是鄭前還是關鍵,其實都沒有辦法讓他在這幾起案子中置身事外,唯一能夠讓他如此有恃無恐的人,隻有江成。

那個從全國防範最嚴密的第二監獄逃出的江成,那個殺人於無形,手眼通天的江成。

夏茗攤開眼前的筆記本,聲音平穩而有力:“現在可以說說,你們與江成之間是怎麽進行聯係的?”

站在審訊室外的專案組成員們屏氣凝神,對朱立即將招供的話語充滿期待。隻要朱立交代出與江成之間的聯係,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江成。

他們甚至覺得,江成此刻就在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他。

然而朱立此時的表現卻出人意料的平靜,他望著夏茗,眼神清澈而無辜:“江成是誰?”

夏茗知道他會抵賴,朝著單麵鏡打了個手勢,秦凱會意走進來。

“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知道坦白從寬的道理。為了一個逃獄犯,把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搭進去,不值。”秦凱理了理袖口,並沒有直視朱立,語氣輕描淡寫,“他都把關鍵送到我們手上了,你以為他還會來救你嗎?朱立,現在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朱立沉默,像一尊雕像似的坐在凳子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秦凱給他普及了法律知識並且舉出了許多案例,但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你以為你不說話,江成就可以逍遙法外嗎?”夏茗著實有些惱火,她竭力克製著自己內心的焦躁,看上去仍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害胡教授過敏,謀殺白蓮和鄭前,這些事我都參與了,關鍵是主謀,我聽他安排,你們去問他吧。”朱立沉默半晌,終於開了口,可說話時滿是一副破罐破摔的口氣。

夏茗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眼神平和而清冽。

坐在她身旁的秦凱心裏莫名湧起一陣寒意,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夏茗的表情與動作,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在自己麵前暴走。

虞安平的暴躁脾氣他是見識過的,夏茗作為他的師妹,隻怕發作起來審訊室的天花板都會被掀飛。

審訊室外的薑皓月與焦郊麵麵相覷,腦海中都是同樣的想法:夏隊怒了。

倒是虞安平看到師妹這副樣子,歎了口氣:“我去把關鍵帶過來。”

焦郊拉住他,急道:“別啊虞哥,你現在走了,待會兒夏隊把朱立給打殘了怎麽辦,誰能攔住她啊?”

“焦啊,你以為她是怎麽當上隊長的,暴力?”虞安平撓了撓腦袋,顯然是對焦郊的話有些無奈,“要沒點收斂脾氣的本事,小花她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他話音剛落,夏茗就從審訊室內探出頭來:“把朱立弄回去,我要審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