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輿論
車窗上被嗬了一口熱氣，玻璃迅速起霧，雲暖的指尖凍得微紅，她輕輕將霧氣擦掉，窗外緩慢掠過的一顆顆隻剩下枝丫的枯樹，冬寒料峭，滿目荒意。
沒看一會兒她便靠回了座椅裏。
車內逐漸回溫，雲暖也仿佛活了過來。
“渝州怎麽說也是旅遊勝地，路邊怎麽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這才剛出機場，大冬天的外麵人少也正常。”
雲暖的脖子被圍巾重重包裹著，轉頭看向坐在一直旁邊聲源來處：“季司弦真會難為人，你才剛休假回來就讓你出差。”
Ula顯然已經習慣如此，在生孩子之前也是常有的事，這次《瓊華》拍攝地點定在渝州的一個縣城她也是早就知道的，倒也沒什麽。
“在哪都是工作，離boss遠點反而更自在。”Ula朝雲暖眨眨眼，話裏半真半假。
雲暖身為編劇跟組，雖然是自己手上的項目，但她一個人季司弦多少有點不放心，Ula她除了負責跟進劇組進度以外，其實更多的是奉命做雲暖的“隱藏助理”。
季司弦的細心總是潤物細無聲的，他沒有告訴過雲暖這件事，雲暖也隻當這是Ula的工作沒有再多嘴。
《瓊華》最初的策劃並不是定在渝州，一個月多前季司弦突然決定在渝州加急改造一個已經廢棄了許久的影視基地，這個提案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沒有人知道原因，但基地卻在季司弦的吩咐下日夜趕工的改了出來。
雲暖坐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才趕到拍攝地，設計圖是她親自盯著設計師改的，在文中出場率很高的仙界各宮幾乎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還原。
可真正看到那些圖紙成真的時候，雲暖還是震撼且恍惚的，雖然很多東西還鋪著層層綠布，需要靠後期完善，但也足夠造成雲暖的片刻失神了。
“雲小姐怎麽停下了？馬上就要舉行開機儀式了，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Ula見到雲暖身影停滯，回過身問她。
雲暖眼裏蓄了熱淚，眼角也紅了，直到Ula開口，她才吸了吸鼻子，帶著鼻音道：“那我們快進去吧。”
渝州冬天氣候幹燥，寒風刺骨，刮得臉生疼，Ula沒有注意到雲暖的異狀，點點頭在前麵帶路。
所謂開機儀式其實和雲暖關係不大，她隻要跟著流程走就可以了。
Ula帶著她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媒體和演員到場了，演員們雲暖幾乎都打過交道，所以還算自在。
雲暖一一打過招呼，直到看見美到冒泡的溫綺旁邊那個裹著厚重的羽絨服已經妝發完畢的白執。
她又有點忍不住想哭了，這樣一看，他更像大師兄了。
白執最後還是答應出演“付栩”了，不知是不是莊綾菀真的在其中起到了什麽作用，他看上去倒沒有當初那麽百般不情願。
白執出演《瓊華》男主這件事兒雖然雲暖已經給網友們打了預防針，但今天開機的消息和男主演人選在網上一經發布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開機儀式完成後，Ula跟在導演場務他們後麵忙進忙出，雲暖幫不上什麽忙，就在劇組的休息間裏百無聊賴的翻著手機。
白執和溫綺的定妝照都拍的非常精致，但多少有點沉悶，不夠靈動。
這也讓整天無所事事八倍鏡衝浪的網友們有了新的嘲諷點。
雲暖的書友在她發過那條微博原本都滿懷期待等著男主演公布，結果卻等來了這麽一組差強人意的定妝照。
【啊這……】
【栩哥居然長這娘炮樣？】
【最近瓊華這個組炒作可以啊，這都上了多少次熱搜了】
【就這？又是白執？這個作者該不會真的跟白執是一對吧？之前那個誰微博不還說什麽臉和原型一樣嗎。】
【太醜了。】
【樓上會說話你就出本書！】
【溫綺才二十三臉就這麽僵了嗎？】
【那個說醜的請先換掉自己的頭像，綺綺沒有惡意攻擊男演員長相的粉絲。】
【噴長相大可不必，溫綺的顏有眼睛的人都懂，白執電影臉也很能打的，應該是修圖師的鍋。但是白執一個二線演員憑什麽讓溫綺給他搭橋？】
【白執和朝華老總冰釋前嫌了？之前他們不是鬧翻了嗎？】
【我以為女主都請來了溫綺，男主起碼也該是影帝沉迷級別的，結果我看到了什麽？一個二線偶像劇演員？】
之後的幾天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裏，很少有人注意網上的動靜，直到某次白執一個鏡頭ng了十幾次。
“導演，先拍溫綺的鏡頭吧，今天白執狀態不佳，讓他調整一下，沒有必要把時間都浪費在這裏。”溫歡情皺著眉。
金捷從監視器裏收回目光，對溫歡情點點頭，其實白執這幾天的表現並不像外界說的是個空有一張臉的花瓶，一些細節表演的處理甚至完全不輸影後溫綺，今天可能多多少少還是受了網上那件事情的影響吧。
溫歡情看了一眼白執離開的背影，猶豫著給季司弦打了個電話。
人紅是非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由於白執身上有太多可以討論和深挖的話題，當年他從朝華解約自立門戶的舊料也被壓了出來。
雖然沒多久就被壓了下去，但一線吃瓜的各位還是紛紛跑到白執的微博低下冷嘲熱諷。
【壓熱搜就可以當做事情沒有發生過了嗎？】
【您可真是原諒帶師，女朋友都跟人朝華總裁跑了，還能這麽忍辱負重重新和朝華合作，那當年搞什麽一走了之啊？合著就硬立人設唄？】
【當年的緋聞女主現在居然是垣江的當家？】
【淦，這回真的吃到大瓜了，豪門與寒門的恩怨情仇啊啊，我已經腦補了二十萬言情小說了。】
【陰陽怪氣的有完沒完？這件事明顯白執更像是受害者，他一個戲子怎麽跟人資本家玩？】
【容我捋捋！一隻野鬼是垣江大熱小說瓊華的作者、白執的緋聞對象，當年給白執戴帽子的是垣江女總裁，插足他們的是資方朝華集團的總裁，現在瓊華的男主又內定了白執？這他媽什麽魔幻現實主義劇情？】
【這有什麽難理解的？也許是那對渣男女發現白執還有別的商用價值逼他就範唄，一個白執不夠不還有個一隻野鬼嗎？這倆人的流量加起來不亞於一個沉迷了吧？】
聽到這個消息後的雲暖好不容易淡定下來的情緒又開始瘋狂湧動。
她就想安安靜靜的拍個劇，幫總裁大人找找回憶，順帶自己也回憶回憶從前的日子給自己留個念想，怎麽就能招惹這麽多事兒啊！
代入感太強，雲暖已經開始替自己和白執委屈起來了，她帶著一股子怨氣氣呼呼的衝出了門，直接殺到了白執門口。
她原本是隻打算作為同事友好的和白執談談，現在倒有那麽一股子同仇敵愾的味道了。
天殺的鍵盤俠！
雲暖深吸了一口氣，才敲了敲白執的房門。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執本人，他似乎沒有想到雲暖會來找他，眼裏閃過一瞬間的驚訝：“雲小姐？你怎麽也來了？”
“上午的事情我聽說了，你沒事吧，我想跟你……”聊一下仨字還沒出口，“等等，你剛才說，也？”
白執點點頭，表情多少有點無奈，他把房門完全打開，雲暖透過燈光看過去，眼裏盛了一道修長筆挺的身影。
季司弦難得換下了仿佛長在身上西裝，身著一件寬鬆駝色大衣背對門口站在落地窗邊。
窗外是萬丈霓虹，他似乎透過窗上模糊的倒影認出了雲暖。
“過來。”季司弦轉過身，深眸蓄笑。
總裁大人！
雲暖幾乎是奔到他身邊，正伸手想抱抱挺久沒見的季司弦，餘光又瞥到了角落裏似乎還有一個人，動作一頓。
giao，又是莊綾菀！
季司弦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將愣住的雲暖拉到身邊，而後看向白執，語氣有些不耐：“有什麽話趕緊問清楚了，我沒工夫再反反複複的跟你們耗下去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雲暖小聲問道。
季司弦示意她稍安，又繼續道：“如果你們覺得我們在不太方便，我們也可以離開。”
“但明天之前，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我實在懷疑你們的效率。”
白執咬了咬後槽牙，心裏反複問候季司弦的祖宗。
莊綾菀扶著沙發壁站了起來，走動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易拉罐，身形踉蹌了一下，雲暖見她好像喝了不少，搭了一把手把她扶到沙發旁邊。
結果她直接甩開了雲暖的手，像塊海帶一樣從沙發又滑到了地上，雙手撐在茶幾上。
“還交代個屁！”
雲暖：“……”
還挺匪，這姑娘喝醉了人設都變了。
場麵僵持了起來，雲暖無奈的動了動眉毛。
但還沒等她開口，白執直接無視了他們。
他走到莊綾菀旁邊，雙眉緊蹙：“季司弦的話是什麽意思？”
莊綾菀笑了一聲：“剛才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和他沒在一起過。”
白執冷冷的看著她：“那當年為什麽要在我麵前演戲？”
“隻是為了逼我分手？你是不是在垣江被打壓的失心瘋了？是你得了癌症還是我他媽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