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桃斷袖(new)
我在想什麽呢?!即便是個小孩子……趁人家睡著了的時候偷親,李雲珩要是醒來了知曉,一定又生氣又嫌棄,呃,算了算了。
江成月趕緊打消了念頭,拿氍毹將他包好了,連人一起小心翼翼抱起來,朝客寮寢室走去。好在這時候所有弟子都睡下了,一路上也沒遇見人。
他將李雲珩徑直送進他自己房內,置於榻上,拉過一邊的薄被替他蓋上了。然後給自己隱了身,側躺在他身邊,又跟他離了一段距離,於是乎他根本就直接躺到了床沿上。
似夢非夢似醒非醒地眯了兩個時辰,江成月本準備趁李雲珩沒醒過來之時回到自己房間的,所以刻意沒讓自己睡熟。辰時一到,江成月便睜開了眼睛,看了眼窗外天色,確定自己沒有睡過頭後,他鬆了口氣。
榻上李雲珩果然還在呼呼大睡,江成月小心翼翼正要下榻離去,忽然左手手腕一緊,赫然發現自己的衣袖居然不知什麽時候被李雲珩死死壓住了。
這……他試了試,剛剛用力準備抽出來,李雲珩平靜的睡顏便如水麵**起漣漪一般有了些微動靜:眉頭輕輕一抽,鼻翼煽動,眼睫也跟著顫了顫……江成月趕緊不敢再動,怕將他驚醒了。
不得已,江成月隻得運起術法,輕輕一劃,棄了自己半片袖子,這才得以解脫。
他看了眼自己缺了半塊衣袖的衣衫,微微嘖了一聲。昨夜直接從書堂而來,他還穿著淩霄殿修行弟子的服飾,廣袖縠衫,於是現下李雲珩身下壓著他從中衣到外袍到縠衫三層布料……還好他替自己施下的隱身術是連同衣衫一並算在內的,這小子醒來應當也不會發現什麽異樣。
江成月看了眼自己從袖子缺口處露出的瑩白手腕,又有些狼狽又有些好笑。他到底不敢多留,急忙在李雲珩還沒醒來的時候急急走了。
剛回到自己房間換下衣服準備補個回籠覺,他突然心裏一動,想到了什麽,僵了半晌笑出了聲來:他這半天一夜下來,居然是對著李雲珩把“分桃斷袖”給做全了?!雖然是字麵意義上的“分桃”和“斷袖”……
對方若是個成年人,以李雲珩的姿色擎昌君倒覺得這不乏為一段風流軼事;偏生對方是個十一歲小孩,那便隻剩下尷尬和好笑了。江成月想著,裹了自己的被子,滾進榻裏,可算是安穩睡了一會兒。
……
接下去的三天江成月如法炮製,悄悄隱身守在了李雲珩屋內,待到晨曦微明才回到自己房間補覺,直至朔月過了去。
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江成月覺得他跟李雲珩的關係漸漸有了些微的改善。李雲珩雖然還是對自己這位皇兄時不時的脫線表現出嗤之以鼻,但卻並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他見著他就躲開,五皇子心情好的時候,還是願意對自己這位兄長理上一理的。
江成月心中一直對之前他尋著的那處靈氣充沛的斷崖念念不忘,但是一想到那裏已經有別家弟子發現了,讓他不能隨時隨地想去就去,他就分外鬱悶。
不過,他也不是毫無辦法。
他一連好幾天隱身偷偷去探了探,摸清那幾個別家弟子出現的規律後,這一天便生出了點子:先是故作誇張地誇讚淩霄殿的鬆茸湯做的好喝,然後刻意在人前表示出對采鬆茸分外感興趣的樣子,再然後便鼓動淩霄殿眾弟子和他一起,帶了一眾宮人浩浩****出門“采鬆茸”去了。
出了門他又叫大家分頭去找,自己這邊獨自一人朝原先發現的那處斷崖處而去。
先前有了李雲珩的例子,他相信他隻要在斷崖那邊遇見那幾個弟子,必然會跟他們起衝突。他的目的也正是如此——就是要讓自己這個“病弱”皇儲被他們小小地“欺負”一下,再被聞聲趕來的淩霄殿弟子救助,自己畢竟是個皇儲君,事情鬧鬧大,對方理虧的話……那地兒的所屬權就能……好好商量商量了。
擎昌君才不會承認他這麽做還因為自家五弟上次被人家欺負了的事生氣,變了法兒要欺負回去。
他故作無意地漸行漸遠,朝那處斷崖而去,卻在聽見身後跟著一個腳步的時候有些訝異地駐了足,回頭卻見是李雲珩也撇開眾人跟上了他。
“阿珩?”江成月有些為難,老實說他並不太想要李雲珩跟和自己一起跟他們杠上……畢竟那些人一出動一大幫,自己現下……還得裝“病弱”。再則又怕自己一會兒要是在自家五弟麵前要被人揍個屁滾尿流……著實有些丟臉。
江成月笑問:“你怎麽到這邊來了?”
李雲珩小老頭一樣背著手繃著個包子臉,一本正經堵死了他:“找鬆茸。”
江成月:“……”
雖然多了這麽個變數,但是該進行的計劃還得要進行啊,江成月無法,隻得勉為其難地裝作“無意地”朝既定地點而去。
時間是他算好了的,當然是果不其然轉到那處斷崖處就看見那七八個棕色弟子服的少年。
彼時那群少年正聚在一起,剛準備打坐,被人打攪了自然分外不滿,一個喝到:“什麽人?”
江成月裝作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咦?”回頭還無辜地看了看身後的李雲珩,“阿珩,這裏好多人呢。”
李雲珩臉色陰沉如冰封,疾步上前,趕在江成月麵前踱步出了去。
那群少年自然認得他的,一見他,頓時臉色大變,紛紛聚在一處,顯示出幾分如臨大敵。
那個最年長的少年冷笑了一聲道:“果然是你!!”
江成月無辜地:“阿珩你認識他們?”
李雲珩冷聲道:“不認識。”
那少年冷笑道:“少裝模作樣!上次是我們哥幾個大意了才會著了你的道!今天你就是叫了幫手來……也要打得你哭爹喊娘!!”
李雲珩臉色一沉。
那幾個少年上次吃過大虧之後,這下果然是早有準備,各個將手置於袖中,居然從袖中的乾坤袋中抽出靈劍來。
江成月大驚。他是準備耍個小伎倆欺負欺負人家的,可沒想動刀動槍來真格的!!這群孩子,看最大也不過十四五……居然這麽暴戾。
此地此時就他跟李雲珩兩人,他現下的人設是“手無縛雞之力病弱皇儲”,自然不會有隨身攜帶武器的習慣,手無寸鐵身後還帶著個孩子……咬了咬牙,他決定含恨放棄這次的計劃,剛要高呼一聲喚人來,卻見李雲珩瘦弱的身軀居然擋在了他和那群氣勢洶洶的少年中間,緩緩也從袖中抽出靈劍。
我去!原來自己家這邊也上了真刀真槍了?!
皇儲君殿下是準備搶這塊地兒沒錯,但是想要的方法是智取而不是硬拚啊!!而且還是讓自家寶貝五弟上前去當打手,當下為自己將事情搞到失控一陣自責,急忙勸慰道:“喂,有話好說啊,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李雲珩微微回頭,震了震手中的劍,不到他胸高的一個小屁孩兒居然帶著凜然霸氣朝他皇兄冷聲命令:“你退下!”
江成月瞪大了眼睛,見他動了真格的,嚇得趕忙叫道:“阿珩,你別亂來啊!”
對麵那個年紀最大的少年從胸口掏出一塊澄黃銅鏡,那塊銅鏡甫一掏出江成月便微微變了臉色,那銅鏡上的靈壓迫人,竟壓得他有些許窒息感……怕當真是個厲害靈器。
果然李雲珩的眼也在看到那塊銅鏡之時赫然瞪大。
那少年笑道:“你以為上次見識你驅使鬼物的本事……我們還會再著你的道麽?此乃本門聖物玄蒼八卦鏡,專門克鬼鎮妖!你盡管再召鬼來!看我們將它照得魂飛——”
話未盡,李雲珩持劍的身影便攻了過去,而且招招對著那塊銅鏡的。那群少年自然是要持劍來護,幾個孩子一時間打得金戈交鳴鏗鏘不絕。他們最大的不過十五六,自然不到結丹的年紀,尚不能禦劍飛劍,於是都是些實招,刀光劍影一團混亂。
“別打了!!別打了!!”江成月急的都要爆粗口,閃身過去想要阻止,卻又手無寸鐵,隻得晃到那群少年身後,找準機會逮著一個便死死從後麵鎖住人家手腳,想辦法利用身高優勢給人家甩出去試圖奪了劍……
李雲珩以一敵眾,對方還有年紀優勢,自然是吃力,苦苦支撐間居然也能勉力擋上一擋。隨著江成月給對方添了些亂,李雲珩周邊同一眾人等拉開距離,對方此起彼伏,一個一個排隊上他也不懼,有條不紊打得還像模像樣。
然而江成月還是心都拎了起來,刀劍無眼,萬一人家一個不小心在戳到了劃到了小雲珩,他這麽點兒的年紀肯定得要留疤的……光想想江成月都覺得心疼得不行。
然而當江成月摸到那群少年中最年長的那個身後之時,那人打得手忙腳亂間將手中那一直被李雲珩當做重點目標攻擊的玄蒼八卦鏡一甩差點兒直接照著江成月臉蓋了過去,江成月一驚,閃身一躲間跌倒在地。
李雲珩瞬間慌亂了起來,被一眾少年楸準機會一擁而上壓製之時,忽而高喝了一聲周邊靈光一閃,將一眾少年震飛了出去,同時他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無法駕馭那道靈光,腳步踉蹌了一下,忽而捂住口鼻杵劍半跪在地。
江成月身邊這個年紀最大的少年一見有破綻,居然趕盡殺絕一般持劍朝他襲過去。
“阿珩——”江成月再顧不上暴不暴露身份了,飛身上前,急忙將怔在了正中的李雲珩一把抱住帶偏了身體,帶他躲過了攻擊的同時,耳邊“叮”了一聲,卻是一把閃著靈光的飛劍飛過,將那少年手中長劍震飛。
少年痛呼一聲跌倒在地。
江成月擁住了李雲珩也跌在一邊,江成月急的四下打探了他一番,見他隻是呆怔著瞪大了眼回望他並沒有別處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長呼一口氣的檔口,李雲珩此時才反應過來一般,緊緊捉住了,他慘白了臉色,緊緊握著他的手腕,一個小孩子的力氣居然讓他痛到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李雲珩道:“你……”他還不待說完,忽而眼光瞟見了什麽,驟然一凝,趕緊爬了起來,執劍又堅定地將江成月伸手一攔,給擋在了身後。
江成月怔了怔。
老實說這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被人給護在了身後……盡管對方還不及他胸高,瘦弱的小身板看著格外惹人憐惜。心中有什麽奇異酸澀的暖意升騰。
他越過李雲珩頭頂,看上他將他隔絕的“危險”。同樣一個身著棕色衣衫的人,不過看上去比剛剛那群小子都大了一些,十七八卻是已經成年的模樣,身形挺拔器宇軒昂,俊秀的五官透著慍怒。
那群在地上哎哎痛呼的小子們見著來人,頓時嚇得靜若寒蟬,連呻吟都不敢了。各個低著頭垂頭喪氣,認命般心虛地輕聲喚道:“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