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許廣義那時候和羅紅英搞上了,有一天他們倆在賓館裏被我抓了個現行,我打了羅紅英,晚上許廣義回家跟我說,他和羅紅英好是為了幫許達的忙……”
“這種幫忙方式?”馮凱疑惑。
“許廣義說,87年的時候,許達強奸過羅紅英。許達給了羅紅英二千塊錢,堵住了羅紅英的嘴,然後就跑到上海投奔他表哥許軍去了。95年許軍回龍灣來投資,羅紅英再次找許達,說兒子楊衡是許達的兒子,還要拉許達去進行DNA親子鑒定,許達不想認這個野種,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一次性給了羅紅英一百萬作為封口費。”
她停下來,過了一小會兒才繼續開口。
“可羅紅英這個**不甘心,又去找過許達兩次,許達為了擺脫羅紅英的糾纏,就暗示許廣義把羅紅英拿下當情婦。就這樣,許廣義和羅紅英在一起了。羅紅英為什麽同意我不清楚,也許是為了報複許達。我沒當過小三,我真不能理解她是怎麽想的。”
“當時許達給過你好處嗎?”馮凱問。
“許達沒有。”李豔搖頭,“許廣義把他拆遷分的房子的名字改成了我,還把拆遷款全都打到了我的賬戶上。”
“然後你對許廣義和羅紅英公開姘居就睜一隻眼閉一眼?”
“不然又怎麽樣?”
“羅紅英屍骨在北山山洞被發現後,你應該猜出誰是真凶吧?”馮凱問。
李豔沒回應。
“為此,你去找過許達是嗎?”
“沒有。”李豔的語氣很猶豫。
“那你賬上的那些錢都是從哪來的?全都是放高利貸來的嗎?告訴你,等我們查出來,和你自已主動說出來,可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問題。”
“我……去找過他。”李豔服軟。
“什麽時候?”
“從網上看到楊衡那篇貼子的當天,我去找的許達,我問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羅紅英是不是他殺的。”
“許達怎麽說?”
“他不是傻子,當然說不是他殺的,但他給我轉了二千萬作為我不把楊衡的身世告訴你們的封口費。”
“確認是二千萬?”
“他開始隻願意給五百萬,談了兩個小時他最後才答應給二千萬。”
“然後呢?”
“然後就是我被楊衡這野種綁了,差點死在羅紅英的葬身之地。”李豔用厭惡的語氣說。
“許達就這麽相信你能信守諾言?”
“我李豔為人的口碑就是嘴緊,要不然當年我就和羅紅英就一起躺在北山山洞裏了。”她揉揉被打青紫的眼睛,“我就知道這麽多了。”
馮凱對劉青葉和李夏點點頭,三人走出觀察室。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見她。就是她女兒也不行。”馮凱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刑警交代。
“明白。”刑警點頭,他朝不遠處的高風看了看,“馮隊……”
馮凱看了看高風,走了過去。
“李豔說了什麽?”高風迎上來。
馮凱一把推開高風,走進樓梯間。
“哎,你——”高風要追,被劉青葉拉住。
“別在這裏嚷嚷。”劉青葉瞪他一眼,往外走。
高風猶豫了一下,跟過去。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安全通道拐角處。
“李豔隻知道楊衡是許達和羅紅英的私生子。”劉青葉告訴他,“羅紅英屍骨被發現後,許達拿錢封住了李豔的嘴。殺死羅紅英的真凶很有可能是許達,但‘4·05’一案的真相恐怕隻能等許達醒來才能真正大白於天下。”
高風不知該說什麽。
“因為你的出手相助,使得事態還沒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剩下的事留給我們。你回去休息吧。”
說完,劉青葉轉身離去。高風在樓梯間站了好一會兒,掏出手機撥通李顯的電話。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李顯壓低聲音。
“嫂子是不是重症監護病房的護士長?”高風問他。
“是啊,怎了?”
“許達現在被搶救過來了,但能不能醒過來很難說,他肯定是要被安排在重症監護病房的,那裏正好歸嫂子管……”
已經接近淩晨時分,龍灣分局刑偵大隊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
刑警們正在辦公室裏忙碌著。馮凱,劉青葉和周遊進來。刑警在電腦上放著機場監控的視頻。
畫麵中,可以看到安檢口排著長隊。許佳桐,許達等人在等候的隊伍裏。
許達仿佛有所感地回過頭望著一個方向,他仿佛愣了一會,然後忙從隊伍裏出來,他朝著安檢門跑去。楊衡飛奔入畫,他一把抓住許達。許達想掙脫楊衡,他的嘴裏在說著什麽,楊衡抓著許達,他仿佛也在和許達說著什麽。
許達揮拳就朝著楊衡臉上打去。但他的手卻緊緊地被楊衡的左手握住,周浩宇從隊伍裏跑上去,拉著楊衡在說著什麽。
楊衡一把甩開周浩宇的手,右手動作飛快地從腰裏掏出一把匕首,動作嫻熟地用左手勒住許達的脖子,右手的匕首抵住許達的頸動脈。周浩宇嚇得往後退了兩步。許達似乎在喊著什麽。周圍一片混亂,人們四處奔逃躲避著。
這時,一個女人似乎被人碰到撞在許達的身上,女人動作利索地穩住身子,飛快地逃開。血從許達的脖子上噴濺出來,周圍的人似乎在驚叫。
楊衡鬆開了左手。許達用手捂住自已的脖子朝前走了兩步,然後腳一軟摔倒在地。楊衡木然地站在原處,匕首從他的右手裏鬆落在地上。
兩個警察入畫,正舉槍對準著楊衡,他們的嘴裏在說著什麽,還有三、四個警察正朝著許達跑去。
一個警察上前緊緊地捂住許達的脖子。另外兩個警察朝楊衡撲去,將他摁倒在地。
“倒到那個女人倒在許達身上的那裏。”馮凱吩咐。
畫麵在倒著,回到一個女人似乎被人碰到撞在了許達的身上。
“停!”馮凱湊近看畫麵,“往回倒一點,一幀幀地放。”
畫麵一幀幀地放著,人們四處奔逃。一個女人似乎被一個男人撞了一下。她倒向許達。楊衡似乎有躲避的動作。他勒住許達往後退了一點點。許達的身子也往下沉了沉。
那個女人的右手似乎抓住了楊衡拿刀的右手,但動作很快,也因為攝像頭角度的問題,那個動作並不是很清晰。女人很快穩住自已的身體,然後逃開。
“那女人的右手似乎抓了楊衡拿刀的手一下。”劉青葉問,“能不能把畫麵放大?”
刑警調整畫麵,一幀幀地放著。可惜,那個女人右手的那個動作仍然很隱蔽和不清晰。但有一點是清晰的,那個女人穩住身子逃離的時候,血已經從許達的脖子上噴濺出來了。
“還有別的角度的嗎?”馮凱皺著眉頭盯著電腦。劉青葉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有,但那個攝像頭更遠,我剛才看過了,基本是看不清楚。”刑警遺憾地說。
“馮隊,你是懷疑許達挨的這一刀是被這女人不小心碰撞造成的?”劉青葉問,“並不是楊衡的主觀惡意?”
“機場派出所找到這個女人了嗎?”馮凱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沒有。”一旁的刑警回答。
“讓他們繼續尋找。”馮凱轉向劉青葉,“走,去見楊衡。”
他帶著劉青葉走進一號訊問室。
楊衡木然地坐在屋裏,仿佛並沒有看他們。他的眼神落在空中的某處。
馮凱和劉青葉在他的對麵坐下來。
“楊衡,你是否有犯罪行為?”馮凱問道。
楊衡看著他,沒有說話。
“楊衡,我再問一遍,你是否有犯罪行為?”
楊衡沒有說話,他隻是木然地看著馮凱和劉青葉。
“楊衡,你如實供述自已的罪行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你可以陳述有罪的情節或者無罪的辯解,你聽明白了嗎?”
楊衡還是沒有說話。
“楊衡,把你今晚在東山國際機場的經過敘述一遍。”馮凱繼續發問。
楊衡仍舊一言不發。
“楊衡?把你今晚在東山國際機場的經過敘述一遍。”
楊衡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楊衡,看著我。”馮凱輕輕敲了下桌子。
楊衡沒有任何反應。
“楊衡,說話。”劉青葉有些急躁。
楊衡根本就不理他們。這時,門開了,周遊告訴馮凱,許佳桐過來了。
楊衡還是一副入定的樣子。馮凱搖頭,關上了訊問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