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遊等幾個刑警一邊打著手機一邊匆匆上了車，車子飛駛而去。
“馬上跟田小山核實情況。”馮凱轉身對劉青葉說。
“可……馮隊，楊衡正在向許歡歡要贖金……”
“要贖金是他放的煙霧。”馮凱催促道，“他綁李豔是因為他認定李豔是殺害他母親的凶手。快去。”
劉青葉匆匆跑進樓道。
“馮隊，我要加入你們。”高風上前一步。
“憑什麽？”馮凱冷眼看他。
“要不是我發現是楊衡綁走了李豔，你們說不定還被他耍得團團轉呢。”
“你已經不是警察。”馮凱說，“就算你還是警察，也應該知道《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45條規定，是本案的當事人或者是當事人的近親屬，辦案的人民警察，由於是本案的當事人或者是當事人的近親屬的應當回避。”
說完，馮凱轉身朝著樓洞裏走去。
“你給我站住。”高風朗聲道，“你至少得說聲謝謝吧。”
“謝謝。”馮凱回身，一點頭，加快腳步走進樓門。
回到李豔家，馮凱讓技偵人員留下，如果楊衡打電話來，想辦法定位他的位置，別的人員馬上都撤走。
“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都撤攤了？我媽還沒下落呢。”許歡歡從臥室裏衝出來。
“他要錢是假，但我不敢保證他不會要你媽的命。”馮凱說，“我們留在這裏耗的是時間，就是綁匪最想看到的。可時間對你媽來說意味著什麽，你應該清楚。”他轉向劉青葉，“你留下，如果楊衡打電話來，明確告訴他我們已經知道他是誰，剩下的該怎麽說不用我說吧？”
“不用。”劉青葉說，“有什麽新的線索我會馬上向你匯報的。”
“順著存折和銀行卡這條線往下查。”馮凱對方菲說，“重點查李豔和許達有沒有資金往來。”
馮凱，李夏和大隊人馬匆匆離開房間。
天漸漸黑下來。
李豔家樓下。高風坐在車裏，趴在方向盤上想著什麽。突然，他抬起頭來，匆匆拿起手機在朋友圈裏翻找著，終於，他找到了那篇楊衡寫的貼子《重大冤案！十年前龍灣警方通緝的要犯卻是受害人》。
“北山半山腰的山洞裏”……這幾個字在他眼前劃過。高風怔怔地望著那幾個字，他仿佛悟到了什麽，高風把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然後踩著油門。車飛速開出小區。
黑漆漆的山洞裏，李豔的雙手被膠帶紙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膠帶紙纏繞著。
“許廣義又沒跟我說過。”她故作鎮定地抬頭看麵前的楊衡，“你說是他的兒子那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我哪知道你是誰的兒子？”
“你敢盯著我的眼睛還對我撒謊？”楊衡靠近她。
“撒謊？你憑什麽說我撒謊？”李豔吞一口口水。
“我知道，我就知道。”
“我再說一遍，這可是最後一遍了。我沒有殺羅紅英！”
“不是你就是楊三水，可楊三水讓他撥根蒼蠅翅膀都沒那膽。”楊衡抓住她的頭發。
“我有什麽理由要殺她？”李豔問他，“就因為羅紅英和許廣義睡覺？就因為你是許廣義的私生子？你把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李豔不是那種人。”
“那你是哪種人？”
“我不是那種會為失去一個男人就不計後果殺人的瘋女人。”李豔說，“除非誰奪走了我的手裏的錢我才會急眼殺人，你懂嗎？”
“要是許廣義和你離婚，難道你手裏的錢還能保得住嗎？”
“老實告訴你吧，你媽並沒有逼著我和許廣義離婚，我跟警察說的都是假話。”李豔冷冷一笑，“就算許廣義真的要和我離婚，除非他淨身出戶，因為他的每一分錢都在我手裏，攥得緊緊的。你說，我還有什麽理由做殺人越貨的勾當？”
“因為我是許廣義的兒子！”楊衡吼道。
“你是許廣義的兒子？你有什麽理由說你是許廣義的私生子？啊？你到是拿出證據來讓老娘看啊？”李豔喊道，“你要真是許廣義的私生子，我李豔可以把財產分你一半，你信不信？不信咱們現在就可以立字據。才要三百萬？三百萬算什麽？你知道老娘有多少錢嗎？說出來嚇死你！”
楊衡竟然被她吼得無語了。
“這樣吧，也不跟你討價還價，再加一百萬，四百萬，你放我走。”李豔說，“如果你是許廣義的兒子，翻一番，八百萬。”
“這跟錢沒有關係……”楊衡鬆開她。
“那就讓它有關係，需要多少錢才可以讓你消失？哦不，讓我走。”
“我要知道真相！”楊衡再次抓住她。
“不要錢，那你為什麽要跟我女兒要三百萬？”李豔不信。
“我隻是拖時間，讓警察不要懷疑到我頭上來。”楊衡咬牙切齒，“快說，真相到底是什麽？”
“我李豔今年已經五十了，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多，跟你推心置腹地說吧，不要輕易就去尋找什麽真相。”李豔放緩語氣，“你媽的死因警察會查的。沒錯，你這些年的生活的確是很不容易，但是如果你還是個白癡的話，那就更不容易了……”
楊衡拎起李豔，朝她臉上狠狠地甩了兩個巴掌。
“好好好，我收回我的話。”李豔叫道，“可……你媽真不是我殺的，你是不是許廣義的私生子我也的確不知道。楊衡，能給你提個建議嗎？”
“說！”
“拿上四百萬離開龍灣吧。你放心，你綁我的事我不會告訴警察的，聽我一句勸，身後還有路的時候就趕緊退出吧。別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到時候再後悔就晚了。”
“我不要錢，我隻要知道真相！”楊衡的吼聲在山洞裏回**著。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山洞，在洞口走來走去，像一隻困獸似的惱羞成怒卻又手足無措。突然，他攥緊拳頭，一轉身躥回洞裏。
高風在開著車，他的車已經進了山，高風注視著前方的路，前麵有一條小岔道，高風打著方向盤，車子拐進那條小岔道裏去。這時，岔道對麵有一輛車遠遠駛來，打著遠光燈。
高風閃著遠光燈，提示對方關掉遠光燈。可是對麵的車並沒有關遠光燈。那遠光燈的光刺得高風有些晃眼。
高風按了幾下車喇叭。可是對麵的車仍然沒有關遠光燈，車子越來越近，而且車速極快。
高風忙猛打方向盤，他的車衝下車道，與此同時，那輛車呼嘯著從他的車旁駛過。
高風回過頭來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北山，又看了看車後，他忙拿起手機撥號，他一邊聽著話筒一邊轟著油門，吉普車轟鳴著重新上了路麵，朝著山裏而去。
電話被馮凱掛斷了。高風又撥過去，還是被掛斷。他氣得拍一下方向盤，單手開始編輯微信：“李豔在北山山洞”。
點下發送鍵，高風繼續往山上開。沒走多遠，馮凱的電話打了過來。
“高風。你簡直像塊粘在鞋底的口香糖。”馮凱聽起來是在飛馳的車裏。
“我剛剛進山，剛才有輛老款的大眾帕薩特瘋了似的從山裏衝出來。”高風沒時間廢話，“東A32678應該是朝城裏方向去了，很有可能是楊衡，我已經追不上他了，你們想辦法截住他，我現在正在北山山腳下，我怕李豔還在山洞裏。”
“你確定？”
“不十分確定，但我不相信巧合，北山山洞地方隱蔽，又是他母親埋屍之地，要我是楊衡，肯定會把李豔帶到這裏來，在龍灣找不出比這個更理想的場所了。”
“你最好不要一個人上山，我馬上派人過去……”
高風掛了手機。
再往前開幾百米，已經看不到路。他跳下車，往洞口的方向狂奔。
高風跑到洞口時，已是滿頭的大汗。他緩了口氣，拿手機打開手電功能往洞口四周照了照，然後舉著手機朝著洞裏走去。
“李豔，李豔——有人嗎？”他喊了一嗓子。
“救命啊，快來人啊——”李豔的慘叫從洞裏深處傳來，聽起來飄忽不定。
高風飛快地朝洞裏飛奔而去，隻見就在羅紅英屍骨發現的地方，挖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大坑，李豔正在坑裏掙紮著，露出個頭，土已經把她的身體都埋了，一旁的地上扔著一把鐵鍬。
“還有別人嗎？”高風舉著手電看四周。
“沒了，沒了，就我……一人，快把我拉出去，我快被憋死了……”李豔喊道。
高風忙跳進坑裏扒開李豔身上的土。他艱難地把李豔的上半身扶坐起來，去解她手臂的膠帶。
“楊衡去哪了？”他問李豔。
“你是誰？”李豔渾身是土，狼狽不堪。
“我叫高風，高建設的兒子。”高風已經扯開膠帶。
“你是高四海的孫子？”李豔吃驚。
“楊衡去了哪？”
“他肯定是去機場找許達了。”李豔罵道，“這兔崽子，沒想到他來真的，他真想活埋了老娘啊……”
“他找許達幹什麽？”高風沒聽明白。
李豔意識到什麽，閉上了嘴。
“快說，他去找許達幹什麽？”高風推了她一下。
“他是許達和羅紅英的私生子。”李豔的聲音像蚊子叫。
“你說什麽？”高風以為自己聽錯了。
“命都差點沒了，我還騙你幹什麽。”李豔催促，“你愣著幹什麽，快把我弄出去啊。”
“對不起，我先打個電話……這裏沒信號……”高風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跳出坑，朝著洞口方向飛奔而去。
“哎，你去哪，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喂——”李豔坐在坑裏掙紮著。
跑出山洞，手機有信號了。這一次，電話響了一聲，馮凱就接聽了。
“高風……”
“找到李豔了，她沒事。楊衡是許達和羅紅英的私生子，他去機場找許達去了，你們快去機場。”
“什麽！”馮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