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初雪昏昏沉沉的夢中,她回想起當初跟易如風正熱戀中… 那一日,金秋時分,正是蘇州酒商豐收的季節,這天,所有

村民都聚集在廣場上為著蹴踘(踢火球)比賽,笑著、鬧著、瘋玩著、緊張著,初雪為了贏得高額賞金,也挽起衣袖加入男人之中一較長短。

正當比賽進入輸贏**時,隻見一位長相俊美的年輕人易如風一個旋子飛踢降入場中,將球射給了屈居下風的初雪。

「如風?」

「初雪,接著!」

初雪一怔,看傻了眼,險些忘了踢,情急中,初雪回神順勢一踢,居然得分!

而令初雪意外的是接連的幾次易如風都將球有意無意的踢向了自己,像在故意做球給自己,初雪看著易如風利落帥氣的身影, 想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麽俊逸又瀟灑,竟然喜歡的是自己,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初雪,還發什麽怔,快踢啊!」

初雪猛一回神,隻見火球正向自己不偏不倚的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出腳,易如風驚見,一時情急,忙回旋一踢。

誰知這一踢,蹴踘的火星竟然掉入慶功宴的大酒醰內,一時火花四射引起了大爆炸,在場所有人驚嚇、驚聲尖叫、四散奔逃, 場麵陷入極度混亂,初雪的身影也消失在易如風眼前!

「初雪?初雪!~~~妳在哪裏!初雪~~~」

易如風撕心裂肺慌亂的到處尋找初雪,找了一陣,就在易如風快絕望時,突然,一個虛弱的聲音不知從哪竄了出來。

「如風,我在這兒呢~~~沒事,別擔心~~~我真的沒事。」 易如風聞聲,驚愕回頭,卻隻見毫發未傷的初雪正從塵土堆

中狼狽的爬出來,她一麵抹去臉上的土,一麵朝易如風萌然一笑。

「還笑?真是沒心沒肺的丫頭」

易如風奔上前一把緊緊的摟住初雪幾乎哭出來。

「哭啥!我沒死,還活著呢!」

「妳真把我嚇死了!要是妳死了,我該怎麽辦?」

「噓!別說不吉利的話,咱都不死,一個也不能少,喔?」 望著初雪純真的笑臉,易如風的心卻一點一滴的被融化了。 天,突然飄起了微雪。

天仍然飄著雪,或者說打從初雪與易如風相識以來,這天就未曾放晴過,初雪不禁哀歎。

「初雪啊初雪,妳怎麽每到緊要關頭就遇到下雪啊!」

話說初雪出生的那天,蘇州降下了一場暴雪,這場雪斷斷續續的下了有一個月,初雪父親抱著剛滿月的小初雪,忍不住叨念著

「什麽時候才不下雪啊,快點停雪吧!」說也奇,當初雪父親這麽叨念的時候,雪卻真停了,於是這才有了初雪這個名字。想起最愛的父母,初雪很不舍,她耳邊先是響起了父母嚴厲的反對聲。

「這個易如風究竟是什麽樣的來曆?又是什麽樣的人品,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能能讓妳嫁給這樣的人?我不答應!」

「爹!」

另一方,易如風鐵錚錚的對她許下生死承諾。

「初雪,相信我,我易如風就算付出我生命的全部,哪怕是用盡一生的時間,我都會陪在妳身邊,照顧妳、愛惜妳。」

初雪相信了。

不隻相信,她還做出大膽的決定,趁著天未亮、父母還熟睡, 她整理好行囊,叩別了父母,準備來個先斬後奏,搭上了火車, 一路往上海的方向奔去。

十月幽幽然醒了過來,想起了過去和易如風結下的這段情緣, 也為了他,如今每天都覺得不知是明天先到、還是無常先到,她的愛情不知道擋到了誰的路,為什麽必須活的這麽顫顫兢兢,她也以為這次肯定沒命了,誰知當她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初雪樓自己的**,這究竟又是怎麽回事?

十月頭上不知何時已讓人包紮著傷口,她見屋內沒人,掙紮的爬起,看著外麵陽光初露,於是強撐著頭痛,步出初雪樓,走到庭院曬曬太陽、透透氣。

十月沐浴在陽光下,心情頓覺輕鬆不少,卻隱約聽到易如風和易父、也就是易貴旺的對話,她本不想去介入他們父子之間的事,但基於這些日子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挑起了十月的好奇和敏感的神經,她悄悄的踅過去暗處看著。

易貴旺一副猥瑣的低著頭不敢看易如風,易如風不悅,埋怨他。

「要不是念在我們父子一場,我大可不管你的事,何況你做

的那些事都讓我一一拆穿,你還有臉來跟我要錢?」

「如風,要不是讓錢給逼急了,能做人,誰願意低聲下氣像條狗似的出現在你麵前?」

易如風又氣又無奈,把一張銀票扔給他。

「這是最後一次,走,我不想再見到你!」易貴旺拿起那張銀票看了看,冷著臉。

「你打發狗嗎?我就值這麽點錢?」

「我不是開銀號的,就算是,也禁不起你這麽揮霍,我的每一分錢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你別忘了,我會娶映瑤,這是誰給逼的?」

易貴旺一聽,不得不,隻好拿錢走人,但似乎不是那麽愉快, 易如風見他走,這才鬆了口氣離開。

晚上,十月躺在**,一直想著白天易如風跟易貴旺的對話, 她一直想著究竟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麽事是瞞著她跟江映瑤?而易貴旺雖是易如風的父親,一個做父親的憑什麽敢一再的要挾自己的兒子易如風?

還有,她明明被打昏在後門,為什麽醒來會在自己的**?

加上這一連串發生的事,讓她好迷惘。

這一晚,十月睡的十分不安穩,正當她翻過身來,突然,一個黑影由外被丟了進來,她一嚇,忙睜開眼一看,赫然是一隻沾滿鮮血的布娃娃?

十月驚跳起來,但冷靜之後膽子橫向生,忙輕聲輕腳的追了出去,反正再壞也就是死,不找出躲在暗處的凶手,她不甘心。 當她追到回廊,突然,易如風風塵仆仆的提著公文包由公司

回來,一見穿著睡衣打赤腳的十月,十分不解。

「初雪,怎麽了?外麵天涼,妳怎麽沒披個外套就跑出來?」

「如風,你剛剛有看到什麽人從我房間那頭跑過來嗎?」 易如風搖頭。

「初雪,我聽說了,最近妳老是疑神疑鬼的,告訴我,妳之前不是這樣,現在怎麽會?……」

初雪回到初雪樓房間,把她遭遇的一切全說給了易如風聽, 並察言觀色的望著易如風的反應,誰知易如風聽完,反而笑她太敏感、也太會想象,不過,我倒忘了,妳現在是胡塗了,才會產生這麽多的幻覺。

初雪定定的看著他。

「我是胡塗了,但這真的是我的幻覺?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易如風疑惑的看著她。

「初雪,我承認最近我公司十分忙碌,為了工作,冷落了妳, 讓妳產生這麽大的不安全感,對不起,以後我多留點時間陪陪妳,哦?」

「如風,夏至的死,你不覺得很蹊蹺?」初雪紅著眼眶看著易如風。

易如風一聽,將她攬入懷中,忘情自責。

「初雪,怪我,都怪我,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我絕對不會讓她們去接你們母子,對不起。」

十月的淚早流幹了,就算易如風怎麽道歉,她早已不上心頭。 易如風答應今晚要留下來陪她,這是她進江家門之後,第一

次主動要留下來,照理說,這是她這輩子這麽深愛過的男人,現在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十月應該是高興,但她沒有,看著易如風,她心裏好複雜,前塵往事不斷的在她心裏翻攪。

才正要躺下床,管事趙叔急匆匆趕來敲門,說是公司有急事要處理,易如風有點尷尬,但十月要他以事業為重,希望他跟趙叔快去處理。

易如風走了,十月鬆了口氣,躺下來,她輾轉難以成眠,想起了那一天,因緣際會讓她看到易如風,原本她想走過去,誰知易如風約了天熹紡織廠的少東季朝陽碰麵,她隻好退到遠處等著, 誰知卻讓她聽到不該知道的事。

原來易如風是天熹紡織廠真正的少東,當年一個陰錯陽差, 兩人被抱錯,身分互換,易如風希望季朝陽跟他把身分換回來, 但季朝陽覺得易如風一派胡言,堅持不肯,兩人大打出手,無憑無據的易如風要季朝陽等著,他會找出證據

沒多久,易貴旺找來,一見易如風和季朝陽,他知道事跡敗露,轉身想逃,誰知卻被易如風一把撈回來,易如風跟季朝陽逼易貴旺把當年的往事做一次說清楚,這是攸關兩人身世的大事。 易貴旺傷心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提起往事,原來當年易貴旺

的太太跟季太太兩人同一時辰要生,偏偏產婆隻有一位,也就因為這樣,兩位產婦隻能到產婆那裏生產,可能是忙中出錯,誰知這一錯,卻改變了兩個小孩一生的命運。

季朝陽原本是易貴旺的兒子,產婆這一錯,他成了天熹紡織廠的少爺,而易如風卻成了易貴旺的兒子。

當時易太太因為家窮,月子又做不好,沒多久受了風寒,一命嗚呼哀哉死了,易貴旺為了太太的死,心情鬱悶,加上孩子整天哭鬧,他藉酒澆愁,誰知卻染上酒癮,從此他天天醉臥街頭, 當酒館老板問他要錢,易貴旺拿不出錢,就把易如風押在酒館, 也因為這樣,易如風從小到大,都在酒館裏幫人洗碗、看人

臉色,直到十六歲那一年,他終於在因緣際會下澈底的擺脫易貴旺的糾纏,走出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十月並不知道究竟易如風是怎麽知道他身世的事,但那一天, 她看到易貴旺把這事實的真相在季朝陽麵前說出來,季朝陽直斥無稽之談,何況他的父母已在不久前相繼意外過世,他怎麽能憑易貴旺一麵之詞就決定他那可笑的身世。

甚至,他質疑堂堂一個地產集團的上門女婿易如風,為了他手上握有一堆的地產,竟然和易貴旺父子兩人連手編造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要奪取他的人生,太荒謬了。

季朝陽轉身要走,誰知易如風不願意讓,兩人打了起來,也是這一幕,讓十月不顧冷以烈是如何的反對,她還是決定要回到易如風身邊

想不到那一日之後,聽到常克行說了,季朝陽不知去向一事, 十月懷疑,這事可能跟易貴旺有很大的關聯,但她誰也沒說,包括冷以烈。

由於上一回冷以烈誆過一次杜老板,杜老板一直懷恨在心, 偏偏在冷以烈扶持下的趙姍姍,如虎添翼,加上上海灘一些人是看風向的,在形勢比人強之下,杜老板一直想揪冷以烈的痛處, 隻要打倒他,那麽,憑趙姍姍一個丫頭片子,加上鳳姐,我姓杜的肯定接手趙大山留下的灘頭事業

偏偏他手下全是一批爛泥扶不上牆,讓杜老板咬牙恨恨,他想著,總有機會吧!不!是一定要有機會的。

那一晚,鳳姐讓冷以烈回到家,說有事要宣布,冷以烈一聽, 以為鳳姐出了什麽事,急匆匆的奔回家,隻見鳳姐和玥玥在,讓他更訝異的是,小刀竟然也在。

「鳳姐,這是怎麽回事?」

鳳姐笑說,「你說呢?雖然我不讚成這件事,可玥玥跟小刀說他們相愛了,你說我能怎麽辦?」

冷以烈一聽,忙看向玥玥,再看向小刀,兩人皆有些害臊, 冷以烈一把揪起小刀的胸前衣服。

「告訴我,這是多久的事?」

小刀還來不及說,玥玥著急忙護著小刀。

「冷哥,要是你敢傷害小刀,我玥玥可是跟你沒完沒了!」

冷以烈這下看明白了,原來他們兩人是真心相愛,他鬆了口氣,鬆開小刀。

「小刀,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玥玥,要不,我肯定饒不了你。」

「冷哥,鳳姐,我就算跟老天借膽,也不敢欺負玥玥,她可是我追了多久才追到手的。」

「行!要是你真心愛玥玥,你馬上帶她離開這裏。」

「為什麽?」

冷以烈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江湖是一條不歸路,命是向老天借來的,也許明天、也許後天,遲早都要還的,我這是為了你跟玥玥好。」

鳳姐也說話了:「沒錯,沒有一個男人結了婚,還讓他妻子繼續留在舞廳伴舞,除非是拆白黨,我也不希望玥玥留在這裏。」 小刀和玥玥聽二人一說,往心裏去,這一晚,鳳姐和冷以烈

為小刀和玥玥整理好行囊,兩人都把這一陣子賺來的錢全給了小刀二人,兩人感動不敢收,但鳳姐和冷以烈堅持,就這樣,在天色微亮之前,小刀二人依依不舍的向鳳姐二人道別離去。

誰知冷以烈趕到趙府正要向趙姍姍報告小刀二人辭職一事, 趙姍姍卻氣急敗壞的向冷以烈說:「小刀和玥玥死了!」

冷以烈一聽,驚駭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