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沒有我可不成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熹朝按照計劃去商場買卡片機。
周秦時送的是膠卷相機，她仍然想要一台可以錄視頻的設備。
商場裏到處都布置了紅的綠的帶有聖誕元素的裝飾，廣播裏也一直放著“jingle bells”，節日氛圍極其濃厚。
林熹朝逛過一圈，相機店實打實地促銷，她挑了一款性價比比較高的卡片機，又選了一款MP4，賣蘋果賺的錢還剩下兩百多塊錢。
她感動得想哭，地主家終於，終於有餘糧了！
兩百塊錢不多，但是足夠買一點小玩意作為新年禮物送給朋友們了。
從前讀高中的時候，她是不屑於過這些節日的，尤其是西方節日，總覺得崇洋媚外，等到長大了，反而喜歡起所有這些歡樂的節日來，什麽節日不重要，借著節日的由頭，或者放假和家人團聚，或者下班後和朋友們相約饕餮一頓，又或者是買一個看了好久都舍不得買的物品送給自己，才是節日存在的意義。
挑完禮物，林熹朝路過模型區。
一款中式風的建築模型DIY瞬間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駐足拿起模型觀看，同時尋找價格。
店員立馬過來熱情地推銷：“這個還剩下兩個喔，設計很特別的，你看閣樓這裏的燈籠，還可以亮，還有這裏的門，叩一下上麵的銅環，可以打開……”
小小的模型裏，暗藏了許多小心思，林熹朝更加心動，直接問道：“多少錢啊？”
“這個現在做活動呢，隻要三百二十九元。”
林熹朝看一眼左手購物籃中各種樣式的小禮物，將模型小心放了回去。
地主家的餘糧說沒就沒，買不起啊！
店員看她沒有買的意思，翻了個白眼：“買不起早說啊！”
店員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旋轉，林熹朝才不和她計較，扭頭就走，買不起東西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
隻是這個模型設計真的很特別，或許周秦時會喜歡呢？
她想起來周秦時隨手在本子上畫的概念圖，也想起來他後來在E市主導設計的屋舍，裏麵或多或少嵌入了中國風元素，他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模型的吧？
肩膀上的挎包傳來相機的重量，林熹朝按了按挎包，想到周秦時收到這個禮物時或許會很開心，心裏忽然就很不舍，她將購物籃中的小禮品一一放回原位，準備買兩張大卡紙親自做一些手工賀卡送人，而後請店員幫她拿了一個新的模型。
店員以為是自己的激將法起到了作用，喜上眉梢，態度又一百八十度轉了回去：“好的，我給您包起來，是送人還是自用？需要包裝嗎？”
“嗯嗯，包起來。”
林熹朝又特地選了一個好看的包裝紙，讓店員包裝，包完往上麵係了一個金絲帶蝴蝶結。
付完錢，生活費也提前預支了一部分，林熹朝再次感慨，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啊！
從商場出來，已經十一點多了。
這裏離市一中很近，腳程不到十五分鍾便可以到，林熹朝決定將MP4拿去送給林熹微順便找她蹭一餐飯。
到了市一中門口，她還在猶豫怎麽找借口進去，門衛以為她是哪個翹課外出的學生，沒有說什麽直接放她進去了。
市一中位於市中心，麵積不大，建築風格也比津南高中嚴肅許多。
林熹朝以前來過一次，憑借印象很快便找到高三的樓層，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居然不記得林熹微在哪個班級。
她心下汗顏，隻好從高三一班開始往裏頭走，邊走邊往教室裏麵看。
裏麵上課的人看到她在外頭晃悠，不免有些好奇，林熹朝強忍著這些打量的目光依然不敢走快，生怕看漏。
還好放學鈴聲響起來，林熹微出來看到了她。
“喂！林壯壯！”林熹微喊住還在東張西望的林熹朝，喊完便覺不妥，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生怕林熹朝衝過來打她。
林熹微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圓圓嘟嘟的，力氣又大，林熹微便給她取了壯壯這個外號，小學她就從來沒喊過林熹朝妹，每次都是喊她林壯壯。
她們小學一個學校，因此認識林熹朝的同學都知道林熹朝還有一個“林壯壯”的外號。
等到了初中，小姑娘開始好起了麵子，三令五申不準她喊這個外號，還為此和她打過幾架，在林父林母的勸解監督下，林熹微這幾年也都沒再喊她的外號，今天看到林熹朝這虎頭虎腦的樣子，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林熹朝有些恍惚，多少年都沒有聽到過這個外號了。
她趕忙上前，真奇怪，年少的時候她居然會因為一個外號而和林熹微打架。
林壯壯，多可愛威武啊！
林熹微帶林熹朝去學校食堂一起吃飯，林熹微又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她第一次來一中和林熹微一起吃飯，對於林熹微的高中時代，她的參與度幾乎是零。
她不由得鼻酸。
親人，是我們最親近的人，可是越是親近的人，也越是容易被忽略。
“吃這麽慢，下午不想回學校去上課了！無緣無故請假幹什麽，真是的，做事情能不能分個輕重緩急，知不知道你現在該幹嘛，你也快高三了，成績……”
林熹微見林熹朝舉著筷子發呆，忍不住數落起她來。
“啊對了，你不是說你MP3壞了嘛，這個MP4給你。”林熹朝打斷她的話，放下筷子，從包裏掏出MP4給林熹微。
林熹微一看，又接著數落起來：“你又亂花錢了？拿去退了！平時沒事多做點題，咱家條件雖然沒有那麽好，但是供我們倆個讀書還是夠的，你有愛好我不反對，但是因為拍照耽誤學習，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瞧瞧，林熹微多厲害啊，還說打斷我的狗腿，經過咱爸咱媽同意了嗎？
林熹朝低著頭吃飯，對於林熹微的絮絮叨叨左耳進右耳出，等林熹微數落完，才說：“這個MP4是做活動買的，不能退。我要回學校啦！”
她抓起背包開溜，奔出去兩步，回頭：“林竹竿，你也加油啊，不管你成績怎麽樣咱爸媽都不會打斷你的狗腿的！”
說完這句話，林熹朝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林熹微看著飯桌上嶄新的MP4，微微歎出一口氣，這兩年的林熹朝成長了太多，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畏畏縮縮跟在她後頭的小姑娘了。
小姑娘都這麽懂事，她這做姐姐的還不得更努力努力啊，不然可要被小瞧了！
進來容易，出去難。
門衛大叔把林熹朝當成了想要曠課的學生，任憑林熹朝磨破嘴皮子也不放她出去，林熹朝無奈至極，偏偏她又沒有帶學生證。
和室友外出取生日蛋糕的林灩灩回來便看到了這一幕，林灩灩將蛋糕給室友讓她先回宿舍。
她則上前幫林熹朝解圍：“大叔，這個女生真的不是我們學校的喔。”
林熹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門衛大叔辨認一眼林灩灩和剛剛進去的女生，這兩個同學他有印象，放學時才拿著外出許可證出去的。
“真的不是？”
林熹朝用力點頭：“真不是呀，我來找人的。”
“那你剛剛怎麽不登記？”門衛大叔反問道，一臉被林熹朝破壞了規矩的不滿。
你又沒攔著告訴我要登記啊，林熹朝汗顏，還是說：“我現在補登記現在補。”
門衛大叔這才緩和了態度，拿出外來人口登記薄給林熹朝。
“你看我們學校規矩就是多，聽說還是你們津南高中比較人性化！”林灩灩小聲道，她想起什麽，抱怨道，“秦時那小子就真的很不厚道了，我們初一的時候就說好了一起念市一中，結果他居然去了津南，嘁，真會跑！”
初一就說好了。
林熹朝看了她一眼，心裏翻出一股淡淡的酸意。
林灩灩不屑地噓了一聲，接著說道：“認識的人都說秦時考試發揮失常，可惜得不得了喔，但是他以為我不知道嗎，他去津南的原因……”
林熹朝眼神黯了黯，如果周秦時中考沒有發揮失常，或許他們兩個人就不會遇到，或許前世她就不會苦苦暗戀一個人十年，又或許……
她輕輕搖頭，抽開筆帽在登記簿寫上自己的信息。
聲音戛然而止，林灩灩湊近了看登記簿。
“原來你叫林熹朝啊！我們一個姓呢！”林灩灩的瓜子小臉上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根據她的猜測，周秦時去津南高中原因是這個名字的主人，八九不離十了，“我問秦時他連一個字都不肯告訴我，真小器！”
正在寫身份證號碼的筆一滯，林熹朝扯了扯嘴角，不重要的人，名字自然不值得一提了。
“你知道我叫什麽不？秦時和你說過沒有？我叫林灩灩。”
我當然知道了，林熹朝心想，你的名字還是我的清心咒呢！
“這個名字很不錯。”林熹朝對她微笑，帶著一點歉意和謝意。
她寫完了最後一個數字，將登記簿交給門衛大叔。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回教室去！”門衛大叔看林灩灩還在大門口杵著，出聲趕她回教室。
林灩灩吐吐舌頭，對林熹朝揮揮手：“你看我們學校真不好玩！那再見啦，喔，說不定我們下學期就可以見到。”
下學期就可以見到。
林熹朝愣了一會兒才生硬地問道：“你是下學期要轉學去我們學校嗎？”
她都差點忘了，林灩灩就是高二下學期轉學到她們班的。
不，她甚至早就淡忘了林灩灩之於周秦時的意義。
“對呀。”林灩灩隨意地回道。
聽到她肯定的答複，林熹朝感覺到了一絲慌亂，如果她去了津南……
她遲疑地問道：“為什麽呢？市一中才是我們市最好的高中。”
為什麽呢？
聞言，林灩灩停住腳步，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她從小便喜歡寫作，而萌發成為一個寫作者甚至是一個作家的念頭是在初三。
那年她代表學校參加市裏的作文比賽獲得了一等獎，這篇作文被刊登在了報紙上，看到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她忽然覺得，或許她也可以將自己腦海裏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統統用手中的筆呈現出來，或許她也可以寫出更多自己喜歡的甚至是別人也會喜歡的作品。
然而市一中的學習節奏太快各種考試作業密集得讓她幾乎沒有了創作時間，她這才想轉學，去一個可以安心學習也可以多一點可自由支配的時間的學校去寫作。
因此她選中了教學質量還過得去但管理相對沒有這麽嚴格的津南。
為此她還多次向周秦時打探津南高中的信息，然而周秦時敷衍至極，還說什麽萬分慶幸高中沒有繼續和她同校求她千萬別再去津南禍害他，有沒有搞錯啊，見色忘友就算了，這種像是躲瘟神的態度是怎麽回事！
他不要他去，她偏偏要去！
她賭氣般地說道：“對呀，周秦時這小子求我早點轉學去津南和他一起玩！”
她這句話本來隻是一句脫口而出的賭氣之語，可是在林熹朝聽來，這得意的語氣卻產生了不一樣的意味，那是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的宣言，別人夢寐以求的或許是她不屑一顧的。
求她？
原來那樣驕傲的周秦時在林灩灩麵前是這樣的卑微嗎？
“是嗎，因為周秦時嗎？”林熹朝顫聲問道。
林灩灩彎彎唇，不知道為什麽，她看林熹朝越看越順眼，想想周秦時那個悶葫蘆，難得對一個女孩子上心，她不去可怎麽煽風點火啊！
她將林熹朝從頭到腳打量了幾遍，腦子忽然被什麽擊中了，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寫作素材啊！她一定得去津南高中用實際行動參與劇情創作才行！
她摸摸林熹朝的臉蛋，曖昧一笑：“周秦時啊，沒有我可不成！”
林熹朝瞳孔猛地一縮，手指摳進了肉裏，她很想質問她，你明明和別的男生在一起了，為什麽不放過周秦時！
可是，周秦時都不介意當別人的備胎她有什麽妄議的資格。
尤其是現在，林灩灩為了他轉學去津南，他會很開心的吧。
那麽，昨天算什麽呢？
她做的決定又算什麽呢？
朝他走去麽？
勇敢麽？
如果朝他走去注定是頭破血流的結局還有什麽勇敢的必要麽？
無數的心緒湧上心頭，林熹朝抬頭看天，今天的天氣也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心裏翻湧出一股燥意，林熹朝快步走向公交站，好似這樣壞天氣和莫名而來的壞心情都能被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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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灩灩：誰還不是個月老紅娘了？
小世：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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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會盡量多多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