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需要約法三章
回到學校，大家又是一頓狂補作業。
林熹朝補作業補得手軟，為什麽高中生不是作業就是試卷？
語文老師布置的作業最多，要寫的字也最多，還好第一二節課是英語課第三節課才是語文課，不然她還沒時間把作業補完。
中午吃完午飯回到教室，梁樂來問林熹朝要物理作業抄。
林熹朝十分困惑地看著她：“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會做暑假作業？”
梁樂吐舌頭，說：“你不會做但是你會抄啊！”
林熹朝：“……”
“你去借下你同桌的來抄一抄，他肯定都做完了的。”梁樂慫恿道。
“學神的作業你也敢抄？老師一看就知道不是你自己寫的吧！”林熹朝一邊說著一邊鬼畫符一般寫完了最後一張語文試卷，又抽出數學試卷，選擇題一通亂勾，填空題一通亂寫。
“我選擇性抄抄就好了呀！”梁樂不放棄，“總比全都空著好。”
“你抄周秦時還不如抄陸婉柔的，我們婉柔這麽講義氣的！”林熹朝朝陸婉柔的方向努嘴，她正打算去問陸婉柔要數學試卷來抄一抄。
“唉，你以為我不想啊，婉柔君拿錯試卷夾了，作業都沒帶回去，自己都在那裏狂寫呢！”
陸傳說居然也在補作業，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林熹朝現在想衝到陸婉柔麵前去看一看她的表情。
但是陸婉柔作業沒做的話，她這數學卷子找誰抄？其他試卷可以鬼畫符一樣地隨便寫寫應付了事，但是數學……
林熹朝想到數學老師就頭疼，這個數學老師就像和她杠上了一樣，隻要是檢查作業就一定會檢查她的，哪怕是抽查，她也不會被落下。
周秦時接完水，從過道一頭走來。
梁樂捅捅她：“趕緊借作業來抄！”
“他個小氣鬼，肯定不願意給。”林熹朝道。
“你和人家同桌這麽久，這點交情也沒有哇，朝朝，我有點鄙視你喔！”梁樂擺出鄙視的神情。
“梁學渣，你不懂，學神的世界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林熹朝擺擺頭，“我以前借過的，人家不肯給啊！”
“那是以前吖，今天說不定他願意呢！”梁樂不死心地說道。
“那你自己借！”林熹朝把任務還給梁樂。
“哎喲，拜托，我和他又不熟，”梁樂小聲哀求，“周秦時過來了，你趕緊借啊，借了我們早點抄完啊！”
“我……”
“找我有事？”周秦時走到座位旁邊，掃了一眼梁樂，他剛剛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對噠，”梁樂嘻嘻一笑，推了推林熹朝，說，“林熹朝找你有事！”
“什麽事？”周秦時坐下，放下水杯，看著林熹朝問。
梁樂握拳對著林熹朝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林熹朝扶額，還是問道：“借你暑假作業抄一抄，可否？”
“你覺得呢？”周秦時挑眉，喝了一口水。
林熹朝微微聳肩，遞給梁樂一個眼神，一副“你看啊，我就說了”的表情。
兩人打算放棄，再去問其他同學要作業抄，周秦時從抽屜裏拉出一疊試卷，放到林熹朝桌上：“拿去吧。”
林熹朝目瞪口呆，給了？
梁樂也有些驚訝，很多成績好的學生確實是不願意給作業別人抄的，她除了和寢室的人比較熟，和班上大部分人關係一般，所以才來拜托林熹朝，結果周秦時同學非常爽快啊。
她心裏立馬把周秦時的名字從冷漠的學霸那一欄劃去。
林熹朝把試卷拿過來。
周秦時站起來，把位置讓給梁樂：“你坐這一起抄吧，我先去你座位上坐。”
梁樂大為感動，等周秦時去了她座位上便數落起林熹朝：“林同學，周同學真是不要太善解人意喔，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熹朝回之一句：“學神的世界我也不懂哇。”
兩人一邊抄一邊感慨，周學神這作業也做得太認真了吧，暑假作業而已啊，有的題目還寫了兩種解題思路在下麵。
梁樂一陣一陣地感到汗顏，有天賦的人都這樣努力，而她呢，經常嘴裏叫囂著要努力要努力，她也確實努力過，但是這種衝勁保持不了三天又垮了下來。
她在心底暗下決心，抄完這次的作業，以後再也不抄了！
抄完作業，梁樂抱著試卷和周秦時換回座位。
林熹朝把周秦時的試卷整理好還給他，問道：“今天這麽大方？以前要抄你作業不都是沒門的嗎？”
“反正你總能找到人抄的，抄別人的還不如抄標準答案。”周秦時把試卷塞回了抽屜裏，又把梁樂剛剛無意弄亂的一本書擺正。
林熹朝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標準答案等於周秦時的作業，對方神情淡漠地抽出一本習題冊攤開在桌子上，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這句話多麽牛逼哄哄。
“那你平時怎麽不給我抄？”林熹朝問。
“你後來也沒有問我要。”周秦時道，表情似乎還有些悶悶不樂。
最開始林熹朝問他要作業抄，他拒絕是不想助長她這種惡習，後來發現他不助長有的是人助長，林熹朝總能找到人抄作業的。
再後來他發現林熹朝很多時候抄作業不是單純地因為懶惰，而是沒有時間，大把的課餘時間被她花在了攝影上，坦白講，最開始的時候他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為這隻是林熹朝的一點興趣愛好而已，但是林熹朝花在這個興趣上的時間顯然有些多了，他是真心搞不懂作為學生不好好學習天天拿著相機，有什麽好拍的。
可是慢慢地他發現，攝影之於林熹朝，好比T大之於他，或者說，這樣的比喻依然不恰當，T大隻是他人生中的一段規劃，而攝影，似乎已經成為了林熹朝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熱愛它，她珍視它。
既然如此，抄作業而已，就給她抄吧。後來每次寫完作業他都放在書本的最上麵，可是林熹朝寧願問前桌問斜前桌甚至是大老遠地去問其他人借，也不來問他借了。
她不開口，他礙於自己說過的話，回回想把作業遞給她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啥？”林熹朝把這句話回味一遍，這還是她的錯了？抄作業是她的錯，不問他要作業抄也是她的錯？這邏輯怎麽想怎麽不對，林熹朝甩頭，決定換一個思路，“你意思是以後我問你要作業你也會給我抄？”
“你可以這麽理解。”周秦時頷首。
林熹朝不知道學神同桌為什麽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環顧教室一周，雖然每次都有人願意給作業她抄，尤其是陸婉柔，隻要她去借就一定會給她抄，可是四處打零工怎麽能比得上穩定飯票呢，她何必舍近求遠。
“那一言為定！”林熹朝趁機敲定。
在她的記憶裏，高中時候的作業總是多到做不完，試卷每天都在增加，小書夾慢慢地被大書夾替換，幾十斤的試卷，高考結束後拿去賣，兩塊錢都不到。
當年是怎麽走過來的呢？當年有沒有過因為作業太多又或者是作業太難不會做而傷心難過過呢？
即便是人生重來，經曆著一樣的歲月，在不一樣的心境下，有的心情不僅無法複製，連當時是什麽模樣也被丟在了流淌的時間長河裏。
“需要約法三章。”
“？”抄個作業還要約法三章？林熹朝覺得自己還是去打零工好了，但她還是耐心地問道，“怎麽個約法？”
“隻限平時的作業，隨堂測驗不給抄，抄過的題目你也要會做。”周秦時說出自己的要求。
“就這麽簡單？”林熹朝心有疑惑，她還以為是什麽“不準把我的作業本弄髒弄皺”又或者是什麽“每次抄我作業要淨手焚香作揖叩拜”之類的變態要求呢。
“這很容易嘛！”林熹朝得意道，以前抄作業她都是不帶腦子的，題目沒看就直接抄了，以後帶個腦子不就好了！
“嗯。”周秦時點頭，看了一眼手表，“午休了。”
“這麽快！”林熹朝看了一下手表，一點一刻了，教室裏已經有部分人趴下去了。
她把桌子上的試卷一股腦地摞起來放到書上麵，清出來一方空間，趴在桌子上，拿一本薄書扇著風，看了一會兒窗外，便睡著了。
時值盛夏，部分宿舍白天基本上都是被太陽暴曬的，一去宿舍像是去蒸籠裏一樣，所以很多學生選擇在教室午休。
313寢室的女生也不例外。
林熹朝原本最喜歡學校的清晨和黃昏，但是這個夏天，她覺得午休時間似乎也很不錯。
比起下午兩點以後的太陽直射，午休時總有一陣陣微風吹過，盡管是在熟睡中，她也能感受到那輕柔的風，驅逐了暑氣，為她帶來了質量良好的午休。
葉妃瀟對此表示十分疑惑，同樣是在窗邊午睡，為什麽林熹朝午休從來不會被熱醒還覺得有風，雖然是有那麽一點電扇風，但是對於她們這些坐窗戶邊的簡直形同虛設好嘛！要不是寢室更熱，她才不會來教室午睡。
行動派夏十七決定一探究竟，有一天午休的時候，她特地和林熹朝換了位置午睡。
夏十七給出結論：“林熹朝在夢遊！”林熹朝那個位置比她自己座位熱多了，她都被熱醒了兩次。
林熹朝隻好說：“那是你睡得太沉，根本感受不到！”
夏十七不服氣：“請陸婉柔出戰！”
陸婉柔一擺手：“得了吧，什麽事情，還一定要爭個贏啊，有沒有風，林熹朝的位置林熹朝說了算！”
梁樂說出自己的想法：“有風啊，也很正常啊，可能林熹朝周圍有幽靈飄來飄去……飄來飄去……”她一邊減慢語速用陰沉沉的聲調重複念著飄來飄去這幾個字一邊左右擺動身體做出“飄”的姿勢。
孫靜笑道：“沒有你這麽不靈活的幽靈的！”
梁樂淚奔：“幽靈也有胖瘦的！”
夏十七完全不讚同：“什麽幽靈不幽靈的，好歹學理科，有點科學求知的精神可否，如果真的有風，為什麽在同一水平麵上的葉妃瀟沒有風？作為一個唯物論者，我必須搞清楚！”
打算搞清楚這個問題的夏十七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時候把椅子搬到了林熹朝旁邊。
林熹朝絕倒，夏十七同學還真是具備堅韌不拔的求知精神呀。
周秦時看著中間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夏十七調整位置回答道：“不好意思，今天征用一下你們這中間的空地，我正在探索科學與真理。”
周秦時：“……”
林熹朝扶額：“我說夏國慶，你有這閑情逸致現在都可以做完一套試卷了吧。”
夏十七終於調整好座位，占林熹朝座位麵積的三分之二，周秦時座位麵積的三分之一，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她朝周秦時解釋道：“夏國慶，也就是在下我，我們室友賜給我的小號，怎麽樣還不錯吧？”
周秦時把自己的椅子挪得離夏十七少遠一點，這才說道：“知道，聽你們在教室裏喊過。”
“周學神覺得在下這個外號怎麽樣？”
周秦時上下瞅她一眼，點頭道：“和你挺搭的。”
“是吧是吧，這個外號是不是很有趣？”
“還不錯。”
“那給取這個外號的我們寢室的人是不是都很有趣！”
“嗯，很有趣。”
“如果學校有個最有趣寢室獎，是不是應該頒給我們？”
“對，實至名歸。”
林熹朝捂眼，這是什麽沒營養的小學生對話。
她挪了挪椅子，盡量離這兩個小學生遠一點。
夏十七讚許地看周秦時一眼：“哥們兒不是我說你，你太有眼光了，放眼望去，全校這麽多寢室，我們寢室最有趣，如果你不是男生，我都想邀請你去我們寢室玩！”
你居然還想邀請周秦時去我們寢室玩？你醒醒啊夏十七！
“你去感受一下，你完全感受不到一個正常的高中寢室應該有的那種氛圍。”
所以她們寢室不正常？林熹朝真是沒臉聽了，拿本子蓋住頭睡覺。
周秦時一反常態，很感興趣地回道：“是嗎？”
夏十七完全沒有料到周秦時居然對她說的話感興趣，話匣子被打開，她繼續說道：“就是，你知道吧，咱語文老師不是說過嗎，一個女生是一隻鴨子，你猜我們寢室多少隻……”
有沒有搞錯啊？把自己寢室的人比喻成鴨子……
周秦時詢問地看著她，夏十七伸出兩隻手張開：“五百零四隻，知道為什麽五百零四隻嗎？因為林熹朝和陸婉柔兩個人就好比五百隻鴨子！哈哈哈！”
林熹朝：“……”等回寢室了我不來收拾你自有陸婉柔收拾你。
“嗬嗬嗬……”周秦時十分給麵子地笑了。
夏十七的話嘮屬性開啟了，知道的人聽得出來是炫耀，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覺得夏十七在說她們寢室壞話。
“我跟你說啊，昨天晚上，林熹朝和陸婉柔在寢室演戲演到大半夜都不睡覺，哎，奧斯卡差她倆一百個小金人呐！”
夏十七越說越有興致，她為了能在下學期成功進入廣播台，最近在練習說話的藝術，逮著一個人就能說上小半天。
雖然吧，313全員一致認為夏十七練習的不是說話的藝術，而是說書的藝術。
不信你聽——
“隻見來人長發散開，頭上插著一根筷子，筷子兩端垂下兩張輕飄飄的白紙，沒錯，此人正是千年蛇妖陸素貞是也，她此刻正施展著法術和法海打鬥，盆子裏的水嘩嘩漫起來！呔！隻見那法海化床單袈裟為長堤，那水漲堤也漲，眼瞅著陸白娘子鬥法失敗，黯然離去，我們的林許仙蹲陽台外麵那哭得叫一個傷心欲絕……”
夏十七說著還轉換了腔調故意壓低了聲音指了指林熹朝：“你今天有沒有注意到林熹朝眼眶紅了，昨天演戲哭的，敬業吧！”
“嗯，注意到了。”周秦時回答。
林熹朝：“……”
我哪裏哭了，朋友？明明是你和陸婉柔在那裏角色扮演得難舍難分欲死欲活，讓我們在旁邊當跑龍套的好不好！
夏十七平時給313的室友們說書，大家都十分不捧場的，難得撈到周秦時這麽一個配合的聽眾，她興奮異常，講完水漫金山寺，又開始講神雕俠侶了。
這次陸婉柔是陸姑姑，夏十七是夏楊過，梁樂是梁郭襄，孫靜是孫黃蓉，葉妃瀟是葉郭靖，而林熹朝是，林大雕……
本子蓋在臉上，聽著夏十七繪聲繪色的描述，林熹朝無聲地笑了，大概青春，總有許多時候是這樣浪費掉的。
羨慕這個時候的自己也羨慕這個時候的她們，有人一起瘋有人一起鬧，成年以後，總被各種場合束縛，要你做一個舉止得體的大人，這種沙雕歲月是真的難得再有了。
作為說書人口中的人物，林熹朝覺得偶爾聽夏十七講一講還是挺好玩的，但是周秦時同學居然聽得十分認真是不是有些詭異？
尤其是夏十七說到轉折處時他總能給一點恰當的回應給對方以鼓勵對方繼續說下去，林熹朝嚴重懷疑周秦時是不是那種表麵高冷實則內心十分八婆的那種人，否則難以解釋他為何聽得如此著迷。
秒針轉過一輪又一輪，教室裏的嘈雜聲漸小。
林熹朝掀開本子，指了指手表，提醒夏十七：“夏國慶，你回不回去午休，教室裏的人都開始睡覺了！”
夏十七一看時間，十分自覺地關上話匣子，一本正經：“親愛的聽眾朋友們，313女寢二三事就先講到這裏了，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周秦時遺憾地一笑：“好。”
夏十七意猶未盡地點頭，手背過去，端起黏在屁股上的椅子回座位去了。
林熹朝沒好氣道：“你還聽上癮了呀？”
“是，有我感興趣的內容。”周秦時看著她說道。
“你對我們女生寢室的日常這麽感興趣啊？”林熹朝口氣揶揄，心裏卻微微吃驚，周秦時難不成內心真的住了一個八婆？
周秦時嗤笑一聲，說：“你的理解過於宏觀，我隻是對你的……”麵前的少女眉眼含笑，眼睛裏有訝異有好奇，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說，“對你們這個在大冷天裏集體穿涼鞋的寢室有點感興趣而已。”
“咳咳……”林熹朝佯裝輕咳兩聲，看來是她們寢室太過引人注目啊！
林熹朝扭頭，再次拿本子蓋上了臉，左手拿著軟麵抄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扇著扇著，便睡著了。
臉朝著窗戶那邊有些熱，睡夢中，她將腦袋換了一個邊。
周秦時撿起她掉在地上的軟麵抄，趴在桌子上，一隻手輕輕搖著軟麵抄搖出些許微風。
盛夏的午後，窗外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蟬鳴聲和知了聲，隔著十厘米的距離，麵前的少女已然睡熟了。
她睡著的時候乖巧極了，烏黑的劉海和發絲淩亂地散開遮住了小半張臉，睫毛溫順地垂下一小片陰影，肌膚如瓷玉般晶瑩剔透，櫻紅雙唇微微閉著，和平時的生龍活虎完全是兩個樣子。
這樣的時刻，可以靜靜地看著她，總教他心裏忍不住生出淡淡的歡喜。
夏十七回到座位上，趴在課桌上的那一瞬間突然想到什麽，她明明是打算今天午休不睡一直守在林熹朝座位旁邊的呀！和周秦時聊得太過忘我居然忘記了！
再接著，鋪天蓋地的試卷和作業席卷而來，夏十七也慢慢地忘記了這茬，什麽科學真知，留待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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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昨天算錯時間沒有更新== 今天補上。
謝謝有在追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