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看好你們
新生入學，按照津南高中的曆史，第二周會開始軍訓，直到國慶前結束。前幾天主要是讓新生熟悉新環境認識新老師同學，不會太正式地上課。
林熹朝本身是一個比較慢熱的人，讀書時也是那種典型的在熟人麵前動如脫兔陌生人麵前靜若處子的性格，眼下她多了前生和這些同學相處過的經曆，雖然不至於開啟動如脫兔模式，但是見人都是笑眯眯的，所以很快和一些同學室友熟悉起來。
她這邊新篇章開啟得順利，蘇渝北就慘了。
他聽從林熹朝建議，在中考前最後一個多月狠命啃政治曆史立誓不要讓這兩門功課拖後腿，結果怎麽說呢，這兩門功課確實沒有拖後腿，可是他最擅長的數學卻出了岔子，比平時都要少考20分。
這樣一來，他華麗麗地以七分之差與市一中擦肩而過。
他想過複讀，可是複讀他明年也不一定能考上市一中，白白浪費一年不說，以後都要成為那些老同學的學弟了。
他也想過讓家裏人找關係花錢買進市一中，他家經濟條件還算湊合，隻是給領導送禮加上擇校費加起來差不多要一萬，那個女人就死活不同意了，他弟要上初中了，正想辦法將他弄進實驗中學呢，這錢得緊著用。
蘇渝北隻怪自己沒考好，懶得和她爭，一咬牙填了津南。
所以，他很惆悵。
惆悵的他在遇到新同桌後更加惆悵了。
最開始一來教室，空位置多得很，他隨便選了倒數第二排的座位。
他坐下沒多久，便有人坐在他旁邊了，這人坐他旁邊就坐吧，可是一臉“你欠我八百擔米”的樣子是做給誰看的？明明這麽多空位置！
等互相報了名字和初中母校這些信息後他覺得同桌對他敵意更甚了，難道是他名字太好聽了讓人嫉妒？
相處了兩天，他發現同桌人其實還不錯，就不怎麽愛說話。他也就沒把之前的放在心裏，畢竟都新來的，不熟悉嘛，在所難免。
做人嘛，大方一點多好。
頭幾天都不怎麽正式上課，閑得無聊，他將課桌翻來倒去地收拾，就十幾本書，被他收拾出十來種方案。
裏麵夾著當初林熹朝借給他的筆記本，每次看到這個筆記本他的惆悵宛若暴雨天津江河的水位線，隻有漲的沒有升的。
明明這個筆記本確實幫助他理清了知識脈絡提升了成績，他也清楚怨不得這個筆記本，可是一看到這個筆記本他就想起自己和喜歡的姑娘無法繼續同窗，愁啊！
他暑假的時候本來將這幾本本子也都塞到初中那一堆課本裏拿去賣的，可是林熹朝借給他之前再三叮囑一定要還給她，他隻好帶到了學校裏來，兩人如果同校就可以還給她了。
昨天他果然在路上碰到了林熹朝，約好中午去食堂的時候還給她。
蘇渝北抱著林熹朝借給他的筆記本感懷自己悲傷的命運，好不容易考好了政治曆史卻被數學絆了一腳，一道寒光忽然襲來。
他緩慢地轉過頭去尋找寒光的源頭，這豔陽高照的，同桌身上怎麽就散發出一股千年幽冰似的寒氣呢？他手一抖，筆記本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咋回事？才覺得同桌還不錯的怎麽又反複了？難道是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太帥了導致同桌看他不順眼嗎？
同桌幫他將筆記本撿起來，翻開看了之後臉色變得愈加鐵青，沉聲道：“哪來的？”
這如同警察質問小偷的語氣，蘇渝北內心在微微顫抖：我好害怕！
“我……我朋友給的。”
“砰！”筆記本被重重地放回他的桌子上。
蘇渝北：“？”
接下幾節課他都覺得右邊寒氣逼人。
一放學，他趕緊拎起筆記本去食堂找林熹朝訴苦了。
“林熹朝同學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就注定要和江亦心天人永隔了嘛？”蘇渝北兩眼淚汪汪。
林熹朝扒著飯盒，食堂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懷念得很啊！
她吃了好幾口才回答他：“呸呸，你語文成績不是及格的麽，會不會用詞！”
“反正你懂意思就可以。”
“那個，你換個人喜歡？”林熹朝試探地問道，他倆的結局她是知道的，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早點放棄是不是會更好？
“你腦子秀逗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是不是？那個江亦心如果喜歡別人你也白搭不是？”
“你還是不是我朋友呀？你難道就這麽不看好我？”蘇渝北咬牙切齒，這林熹朝怎麽回事！
“我看好你，不看好你和江亦心啊！”
“絕交絕交！”
林熹朝默默移到旁邊的空位置，默默地低頭吃飯。
“喂，你還真的要和我絕交啊！”
“嗯嘍，君子有成人之美。”
“好好好，我和你恢複邦交了！”
林熹朝默默地移回原位。
“嗨，林熹朝！”有三人結伴路過和林熹朝打了一個招呼，是林熹朝的室友陸婉柔梁樂和陳露，林熹朝朝她們笑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她和蘇渝北旁邊隻有兩個空位置，三人不夠坐，去找其他的空桌去了。
蘇渝北扒了兩口飯，過了一小會兒，又聽到有人和林熹朝打招呼。
“你很受歡迎呀？”蘇渝北問，這才來高中幾天啊，林熹朝就認識了這麽多人？初中的時候她還老實巴交的呢。
嗯，不對不對，初三之前。
“還好，都是認識的同學，大家都比較熱情。”林熹朝麵不改色，喝了一口湯，紫菜蛋花的料給的太夠了，還是免費的！
蘇渝北看她這麽受歡迎，想到自己上午被同桌凍了一上午，渾身一個戰栗，他怎麽就這麽慘！他糾結了一會兒說：“我覺得吧，津南高中的氣場是不是不怎麽適合我啊？”
“怎麽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你是女生，心思細膩一些，你幫我分析分析，就是我新同桌，我有時候覺得他怪怪的？”
林熹朝來了興趣：“女的？”
“男的啊，他正常的時候我覺得能和他成為好哥們，不正常的時候我覺得他想……”蘇渝北頓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措辭，“想殺我。”
“噗。”林熹朝一口飯差點噴出來，“你想多了吧，你們以前認識？”
蘇渝北搖頭：“不認識啊，他實驗中學畢業的。”
“那不就結了，短短幾天人家能對你有什麽深仇大恨，還要……你！”林熹朝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可是他有時候真的……”
林熹朝繼續扒了兩口飯，才說：“得了啊，別多想，你是因為感情受挫腦子都不清白了導致對別人判斷有誤。”
蘇渝北摸摸頭發，不死心道：“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太帥了他嫉妒我？”
帥？腦海裏閃過一張圓圓的臉，是蘇渝北最胖時候的臉，這一口飯真的要噴出來了。
林熹朝放下飯勺，打量起他，初三的時候看到他瘦得比竹竿粗不了多少，現在胖了一點，剛剛好，身材勻稱，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勉強算是顏值能打的小鮮肉一枚。
但是如果再胖下去……
林熹朝想想他的雙下巴，難得沒有打擊他：“是啊，你長得挺帥的，這樣很好很好。”忽然又想起自己斜挎包裏的相機，麵前可是大好的模特呀。
“所以呀，你要保持好現在的身材知道嗎？要控製好飯量，平時不要吃垃圾食品，多運動，不能再瘦，更更要緊的不能再胖，多打籃球，你還能長個兒，你後來應該是差不多一米八麽？”
“你這啥問題？”
林熹朝不理她，自說自話：“嗯，反正你這回努力努力長到一米八幾，男孩子，長個很加分的！不過可一定不能胖，不然長寬正比例發展，那就要變成一個巨大的胖子了。”
蘇渝北低下頭將自己從頭到腳看了一眼，老感覺林熹朝把他當成一個胖子看待。
“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壓力太大也是容易長胖的，當你足夠優秀的時候，再站在江亦心麵前，他會被你迷死的。”
林熹朝循循善誘，像是在哄小孩子。
“足夠優秀？” 蘇渝北表示嚴重懷疑，“你說的都是外在吧，這也太膚淺了吧？”
“哎哎，膚淺什麽，顏值優秀也是一種優秀呐！你不懂，這個社會是要看臉的！”林熹朝拿出殺手鐧，“我和江亦心多少年朋友了，她喜歡哪款男生我再清楚不過了。”
“哪款？”
林熹朝一字一頓，給出後來江亦心經常念叨的一句流行語：“愛情這東西嘛，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發胖版的蘇渝北和身材勻稱版蘇渝北，肯定是身材勻稱版在江亦心麵前更有吸引力啊，至於倆人能不能結成正果，林熹朝想說，愛情是個玄妙的東西，她也無法預料。
反正第一步——始於顏值，蘇渝北同學絕對有實力可以做到的。
“但是……”蘇渝北支吾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江亦心說他羸弱得不堪一擊他才想才吃多一些長結實一點的。
“別但是了，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那我少吃點？”蘇渝北放下油膩膩的雞腿，他是想長結實，又不是想變成胖子。
“乖，真聽話，我會幫你想法子追你喜歡的女孩子的。”林熹朝十分欣慰，孺子可教也，至於喜歡的女孩子麽，也不一定是江亦心啊！
“好好好。”蘇渝北連連點頭，也不計較林熹朝用了“乖”“聽話”這樣的字眼了。
林熹朝看他認真的模樣很是心塞，唉……
“咱說好，感情這種事情說不準的，要是一年內你和江亦心的關係沒什麽進展，你就死了這條心，一門心思鑽學習，人生也不止談戀愛這一件事。”
蘇渝北點頭，眼裏有星星：“我懂的！”蘇渝北握拳捶了一下林熹朝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哥們兒！”
林熹朝用勺子柄揮開他的拳頭：“姐們！”
“噗——”蘇渝北剛喝下一口湯就噴了出來，一部分噴到了林熹朝臉上。
“蘇渝北，你要死啊！”林熹朝怒氣衝衝。
“不是……”蘇渝北忙抽了一張紙遞給她，壓低聲音說道，“就我剛和你說的那同桌，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就站你身後，眼神太淩厲了，我是被嚇的……”
“有沒有這麽誇張？”林熹朝接過紙，“等我看看。”
林熹朝轉過頭，接上那人的目光，愣了一秒，迅速地用紙巾遮住臉將頭扭回來，也壓低了聲音：“我去，蘇渝北，你同桌周秦時啊不早說？”
她現在這個熊樣子……
“你認識？”蘇渝北問，同時秉著要和新同學友好相處的原則，揮了揮手，“周秦時，你也來吃飯啊？”
林熹朝腹誹，廢話，來食堂不吃飯難道還檢查衛生嗎？
“顯而易見。”周秦時應道。
“那，一起坐下來吃唄。”蘇渝北客氣地邀請他。
“好。”周秦時放下飯盒，坐在林熹朝旁邊。
林熹朝摸著劉海上的蛋花，瞪了蘇渝北一眼，胡亂拿紙巾一擦，一隻手舉著紙巾擋著臉一隻手端起飯盒，站了起來：“我回寢室，你們慢慢吃。再見哈。”
走出兩步又飛快地扭身回來一把撈起桌子上的筆記本，飛快地跑了。
蘇渝北：“欸，你……”真不講義氣。
目送著林熹朝的背影出了食堂，再看向對麵的人，在笑？蘇渝北擺擺頭，或許剛剛的眼神是他看錯了，看來得檢查一下視力了。
“林熹朝和你認識啊？”剛剛聽到林熹朝說了他名字來的，蘇渝北隨口問道，他這也是沒話找話，不然他覺得忒尷尬。
周秦時心情不錯地回道：“認識。”
蘇渝北愣了一愣，冰山臉咋變成春風臉了？
他繼續問道：“你們怎麽認識的？”剛剛好幾撥人和林熹朝打招呼，他也沒覺得奇怪，隻當是林熹朝在新班級裏混得順風順水，但是周秦時和她也不是一個班呀？
林熹朝這交友速度，夠可以的啊！
“說來話長。”
“嗯，然後呢？”
“就不說了。”
蘇渝北：“……”他還在豎著耳朵聽下文呢，結果人又不說了，不過他也不是多麽好奇的人，周秦時沒要說的打算，他也不再追問。
食堂的電視裏正在放籃球比賽，蘇渝北便換了話題，聊籃球去了。
一頓飯下來，周秦時雖然說的話不多，但是觀點鮮明，和他很聊得來，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喜歡同一個球星。
蘇渝北覺得林熹朝說得沒錯，他是因為感情受挫腦子都不清白了導致對別人判斷有誤。
人周秦時，挺不錯的一人呀。
、 正文以外的分割線
林熹朝：蘇渝北我看你腦子還是不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