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留下的線索

第五十三章 留下的線索

房間內隻剩下林梢和蘇沉兩人,翟蔚染這次進來換藥已經將林梢的滯留針取掉,輸液也已經結束,整個房間頓時變得十分安靜。

過了半晌,還是林梢先開口道:“我叔公那邊……”

“你放心。”蘇沉緊繃的雙肩卸力,笑著安撫她,“他不知道你手術,至於別的,我幫你找理由搪塞過去了。”

“謝謝你了。”猶豫了會,她又問道,“方……警察那邊查清楚了嗎?我是因為什麽原因……”

蘇沉見她這副猶豫不決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下有些釋然,他抬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塞到她手裏,淡淡地說道:“你先喝口水。”

林梢接過水慢吞吞喝了幾口,握著杯子的手指有些發白,她直直地看向蘇沉,一臉決然,冷靜地開口道:“我想見方警官。”

蘇沉聽她這麽說臉上並未露出詫異和不悅的表情,他輕輕將林梢手裏緊緊抓著的水杯拿過來放到一旁後,才溫聲道:“他最近似乎很忙,我幫你打電話約一下。”

“謝謝。”林梢再次道謝。

蘇沉微微點頭,又輕聲問她:“餓不餓?”

林梢搖了搖頭,想了想問道:“有鹹骨粥嗎?”

蘇沉平靜的麵容終於有了淡淡地笑意,他站起身出去吩咐了幾局,很快又走了回來,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拿著林梢的那個隨身小包。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以及幫你充滿了電。”他將小包遞給她隨口道。

林梢打開手機,叮叮咚咚一陣亂響,她低著頭一一過濾和回複消息。見到一條來自江涼涼的消息,她才徹底舒了一口氣。

她看向蘇沉,沒想到他竟然能找到涼涼來幫他一起到叔公麵前演技。

蘇沉這時正在將窗簾一一拉開,見林梢朝他這邊看來,溫暖和煦的陽光照進來,蘇沉的臉在半暗不明的光影裏,他展顏微笑,溫和又溫暖。

林梢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簡單喝了幾口粥後,方狄人就到了。

他風塵仆仆,見餐桌上瓷碗裏還剩不少粥,自來熟的去廚房翻出一套餐具,毫無形象地吃了起來。

令林梢疑惑的是,蘇沉竟然默許了他這個行為,還怕他吃不飽,去廚房給他拿了幾個水煮蛋和幾碟小菜,本來這是為林梢準備的。

方狄見狀眼睛都亮了,風卷殘雲般吃完後,又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抹一把嘴巴才開口道謝。

蘇沉並未請全職保姆,見方狄吃完,他站起身往廚房走:“我去切點水果。”他一臉淡然,儼然一副真的去切水果的模樣。

“蘇沉。”林梢叫住他,“你不用走開。”

蘇沉笑著點頭,一臉輕鬆地笑問:“你們飯後都沒有吃水果的習慣嗎?看來我平日裏的飲食頗為奢侈啊。”

林梢隻覺無奈,這麽個大少爺,吃個飯後甜點都能扯到奢靡上去?

“蘇……”

見林梢還要開口挽留,蘇沉抬手製止她:“我很快回來。”

林梢無奈,扭頭去看方狄,她總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方狄眼神不閃不避,林梢怎麽看他,他就怎麽看回去。到最後,倒是林梢先不好意思起來,她移開眼,低頭不語。

將人叫來,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在病房時候,他把她叫醒,在征得她同意的情況,兩人看到了沈寓清留下來的文件內容。

一個記事本裏寫著沈霈占、蔣鶴吟和郭盛茂的名字以及他們的發家史,他們和‘望江亭’明麵和暗地裏的關係。內容十分詳細,條條羅列,圖文並茂,思路極為清晰。

方狄當時還讚歎了一番,開玩笑道,如果他有這個本事,寫案件報告的時候就不會抓耳撓腮了。

林梢見到郭盛茂這個陌生的名字還多嘴問了一句,在從方狄嘴裏得知這人是郭旭羽的父親時,還驚訝了許久。

還有一個記事本裏詳細列出了有關‘望江亭’這個組織的人物關係圖,難得的是,對於杜明這個人物也有幾句簡單的描述。

在看到內容闡述裏提到杜明可能身懷絕症時,方狄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和釋然。

不安的是,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做出瘋狂的事情;釋然在,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之前做的那些瘋狂的事情似乎有了個合理的出口。

最後一個記事本裏,是寫給林梢的信,篇幅很短,隻有簡單的幾句話。他請求林梢不要記恨自己的父母,並希望在他出事之後能幫他多看望一下獄中的父母,信的最後是一個聯係方式,說隻要她聯係那人就可以拿到一筆資金,作為他請求林梢幫忙的傭金。

整封信裏,沈寓清都沒有表達自己對林梢的關心,甚至連一句叮囑和告別的話都沒留。

他為自己父母的行為道歉,為自己做的錯事懺悔,他沒有辯解一句話,也沒有祈求任何人的原諒。他沒有拖泥帶水的讓人對他心有留念,這封信更像是一封訣別信。

本就狀態不好的林梢讀完這封信,差點再次暈厥過去。

她內心不安,讀出沈寓清信裏的決絕,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沈寓清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極其危險。

她強撐著身體不安地看向方狄,眼中一片慌亂,她沙啞著嗓子問他:“沈寓清他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寫這樣的信。”

方狄看完這封信後,仿佛之前籠罩在眼前的迷霧瞬間煙消雲散。他扶著林梢顫抖的肩膀,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關切地問道:“你身體能不能撐住?不行的話,等……”

“還有一個音頻文件沒看,是嗎?”林梢咬著發白的嘴唇,眼眶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微微發紅。

方狄見她一臉倔強,沒有再勸,抬手打開了那個音頻文件。

是一個錄音。

嘈雜混亂的聲音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麵露不悅,十分有耐心地聽著,終於,在錄音進度條快過一半的時候,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出現了。

“他媽的,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隔了一會,又一個聲音也跟著抱怨道:“真他娘的不爽,這鬼地方,再待下去人都要瘋掉不可。”這位男人的聲音沒有前麵那道聲音粗嘎,說出的話也沒有卷平舌之分,極為富有地域特色,很容易辨識。

接著那位粗嘎嗓音的男人接著抱怨道:“這該死的老天也是誠心和我們作對,下下下,就知道天天下雨,整個房子都特麽發黴了,人也跟著發黴了。”

“是勒是勒,該死的老天。”另一名男子跟著附和。

簡單的對話裏,很容易看出來那名粗嘎男人的地位,應該是兩人中比較有話語權的那位。

“誒,誒,誒?”粗嘎男人突然提高了聲音,似是踢了個什麽東西,厲聲道,“死開點,莫挨到老子?喪門星,一天到晚巴著張臉,老子欠你的。”

錄音裏一直隻有那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並沒有聽到另一道反抗的聲音。

斷斷續續又過了幾分鍾依舊沒有有用的訊息傳出來,林梢不由抬眸去看方狄,見他一臉淡然,似乎並未因此影響到情緒。

“你們說,鬼爺找我們做掉那個倒騰古董的,為啥不在廣陵市動手呢?非得跑到榕城來,人生地不熟的,租了這麽個破地方,想發泄都找不到窩兒。”

“色哥,你真是不愧對你的名字。”粗嘎男人啐了一口,嘿嘿壞笑。

“我大名叫建設,不是色,什麽色哥?那是建設哥。”由於他卷平舌不分,這句話辯解的話絲毫沒有說服能力。

粗嘎男人哈哈大笑:“建設哥,設哥,等搞完這單,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讓你爽歪歪,比喝了爽歪歪還爽,爽到飛起。”

接下來就是兩人嘿嘿**笑的聲音。

方狄蹙著眉,神情十分嚴肅。

兩人無意識的幾句對話,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首先他們是鬼爺杜明的人,這次的人物的負責將蔣鶴吟弄死,他很快聯想到何歡喜找到的監控視頻裏藏身在後座的那兩人,如果沒猜錯,對話裏的兩人就是那兩人。

那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人就是沈寓清?

杜明要弄蔣鶴吟為何要把沈寓清拉扯進來?

方狄又想到沈寓清信裏的決絕,瞬間明白了什麽。

杜明這手借刀殺人,真是精明。

對話裏再沒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兩人嘴上意**,開著尺度頗大的黃腔,林梢越聽越覺得耳根子發燙。即便她向來不覺得**是什麽難以啟齒的東西,但現在方狄就在她旁邊。為了方便林梢看到電腦界麵,方狄也坐到了病**。他坐的離林梢很近,手臂時不時的擦到林梢的肩膀,聽著兩個**鬼肆無忌憚的調侃,饒是林梢這樣冷性情的人,也覺得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就在音頻即將結束的時候,那兩人的對話似乎被隱約響起得哐哐哐哐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咒罵了幾句,罵罵咧咧踏著步子走遠了,聲音也漸漸變小,直到完全沒了聲音。

音頻也隨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