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夜挖土
第二十五章 深夜挖土
雨夜，臨時搭建的遮雨棚內，一雙雙沾滿黃色泥巴的鞋子進進出出。遮雨棚不遠處的吊車轟隆隆運轉著，一根簡陋的電線從遠處的居民區扯過來，這才有了唯一的亮光。
“人呐？”
一抹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劃破雨幕，從遮雨棚內傳來。
“方隊怎麽了。”陸竹聞聲而入。
“你是缺錢還是怎麽著，趕緊去買個亮一點的燈泡來，這光亮都不夠看清人的，還找個屁的線索。”
吊車的轟鳴不停，一旁的挖土機也沒在歇著，一鏟子下去，哐哐直響。
“這群人……”方狄注視著雨夜中忙碌的種種，大家都幹得熱火朝天，卻不見任何成效，不免情緒有些不受控。
徐倉站在他身側，高鼻深目的他此刻麵容平靜，眼鏡下目光從容，他極為淡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想明白了嗎？”徐倉問他，“為什麽要轉移蔣鶴吟的屍體到蘆葦**裏？又為何欲蓋彌彰的毀掉這個地方？你說這塌了一半的房子裏掩藏著什麽秘密呢。”
降雨不停，夜裏氣溫降低，方狄輕嗬一聲，昏黃的燈光下，出現一縷淺淺的白氣，說道：“挖出來看看不就行了。”
“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此大動幹戈，即便裏麵真有什麽東西會不會被毀。
方狄一愣。
“我開玩笑的。”徐倉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
方狄無語地看著他。
半小時後，雨終於停了。
也就在此刻，痕檢科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發現了一些東西，但並未找到有用的指紋和其他可用證據。他們想讓方狄過去看看，刑偵隊這邊會不會有別的發現。
方狄和徐倉往那邊走，身後跟著陸竹和阮玲這兩條小尾巴。
張百一等在現場，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一次性雨衣，腳下卻是一雙迷彩高幫膠鞋。整個人杵在這不見陽光的陰雨天裏，有點視覺上的衝擊力。
方狄臉上噙著笑，一旁的陸竹已經先他一步開口：“喲喲喲，張老，你這小粉衣看起來真不錯，限量版的吧？”
張百一狠狠瞪著陸竹，今天這身雨衣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圍觀了，可家裏寶貝孫女非得讓他穿這件，才允許他出門，不然就開始哭鼻子。他這年紀了，怎麽還受得了一個小可人在自己懷裏哭得不成樣子啊。
隻好厚著老臉穿了出來，沒想到能引起如此多人的圍觀。
“出門著急，太匆忙，太匆忙。”張百一笑著不知道是在向誰解釋。
“好了，說下現場情況吧。”方狄開口製止住陸竹接著揶揄的打算，開口詢問現場有沒有什麽發現。
張百一收斂了笑容，語氣變得鄭重其事。
“現場環境大家也注意到了，這雨連續下了好幾天了。指紋、足跡，哪怕是一些細小的動作，我們也沒辦法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了。但是……”張百一掏出一個手電筒，照亮一旁的警戒帶，手臂晃了晃，接著說道：“通過這些人為痕跡，以及我們檢測出的血跡，證實為人血且血型和死者蔣鶴吟匹配，基本可以斷定是同一個人。由於沒有其他受害者參照物，我們暫時隻能判斷，蔣鶴吟的血跡出現在現場，至於是死之前到過這裏，還是死之後屍體被人拖到這裏，目前暫未可知。”
“可是我們之前不是判斷說，蔣鶴吟家裏的血液足夠讓他死亡，那麽這裏出現的血跡應該是死後被拉來時留下的吧？”陸竹開口問道。
張百一搖搖頭：“不能準確判斷，你說的隻是一種可能。我們不能排除，蔣鶴吟是死前還是死後在這裏留下的血跡。根據屍檢報告，死者蔣鶴吟身上並無嚴重外傷，按理來說死前不應該有如此大量的血跡。但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一切都還隻是我們現階段的推論。”
“監控查得怎麽樣了？”徐倉沒有參與陸竹和張百一的討論，低聲問方狄。
“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蔣鶴吟死那日，通過檢查監控，並未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員和車輛攜帶大件的物品進出。”方狄搖搖頭道。
徐倉微一思忖，接著問道：“時代江山有幾個地下停車場出入口？”
“四個，東西南北各一個。我已經安排何歡喜在查了，沿路的監控也讓交警隊那邊協助調了出來。”方狄看向徐倉，答道，“罪犯一看就是老手，提前踩點，動手的時候避開各個監控，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眼前這情況，蔣鶴吟到底是怎麽死在兩個地方，屍體又拋在蘆葦**子裏的。”
徐倉雙手一攤：“我不知道。”
“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可能需要把這個房子挖開。”張百一手電筒繼續晃動，這次照亮的是不遠處一棟被拆了一半的舊宅。
“接著挖？”陸竹極為捧場地問道。
“開發商那邊負責人來了嗎？”方狄問阮玲。
“嗯，聯係上了。”阮玲撇撇嘴，“是個不當事的，什麽決定就不敢下，我讓能說話的人來，還在聯係。”
方狄蹙眉。
張百一見方狄似乎並未將注意力放在自己這裏，臉色一變，衝到方狄麵前，眼神冷冷道：“方隊，沒什麽事，我們就先撤了。”
“行，辛苦了，你們先回去。屍體不還在你們那，盡快來點好消息吧。”方狄邊安慰邊默默施壓。
張百一本是打算來質問方狄為何敷衍他的，一聽他著語氣，沒轍了。撤吧，畢竟這次確實是自己失手了，蔣鶴吟屍體趟他那也有兩日了。
除了對蔣鶴吟致命傷有個定數，別的有用的信息一點沒巴拉出來。
丟臉。
張百一扭頭讓科裏幾個人收拾東西，自己率先低頭先走了。
徐倉見張百一這副模樣，一時半會摸不準他的性子，又湊到方狄麵前，問道：“張老這是？”
方狄笑而不語：“以後你就知道了。”
施工隊還在繼續挖掘，方狄和徐倉對接了下後續的情況，就被陸竹拉著出去儲備補給了。
幹刑偵的，常年在外奔波，說得殘酷一點和風餐露宿也沒什麽不同，所以車後備廂裏得時常儲備點吃食，礦泉水、餅幹、小麵包什麽的，隨時掏出來啃幾口能填飽肚子就成。
所以方狄的胃一直不怎麽好，雖然年紀不大，胃卻病入膏肓，可工作使然，他倒是沒什麽辦法。
隻能常備胃藥，硬抗著。
林梢將車子開進了附近的商場地下室，拉著蘇沉去超市買了一些日常用品和一些蔬菜水果，購物車裏放得滿滿當當。
蘇沉安靜地跟在她身後推著購物車，默默看著林梢將一件又一件的東西往購物車裏放，林梢做事情向來很細心，甚至還去男士專區幫他買了兩條**。
她不知道蘇沉的身份，自然是把蘇沉當作平常朋友對待。
購買的東西也是物美價廉，隻是細節到**，蘇沉也是笑笑，沒有作聲。
到了蔬果區，林梢自己挑水果的同時，還不忘提醒蘇沉：“你喜歡吃什麽就自己拿，我隻買我的。”
蘇沉撇嘴，順手拿起旁邊一盒垂涎欲滴的車厘子看了起來。
卻不想手裏的車厘子下一秒就被人拿走，林梢白淨的小臉湊了上來。
“這個不行。”
蘇沉愣了愣，倒也不廢話，索性不動了，雙手插兜靜靜站在那裏，看林梢在一堆蘋果前仔細的挑選蘋果。
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的體會了。
向來他買東西就沒有對比挑選這個選項，到手裏的，都是好的。
可是也正因為都是好的，才會覺得乏味吧。
兩人買好東西很快離開。
收銀台不遠處，陸竹手裏抱著幾桶泡麵，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什麽呢？”方狄捅他。
“誒？我好像看到林梢了，和一個年輕的男人……”
林梢？
“拿著。”方狄隨手將手裏的榨菜一股腦塞到陸竹的懷裏，麵色平靜地說道，“看到就看到了，逛個超市有什麽稀奇的？趕緊買好東西，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方狄和徐倉在那片待拆遷的老房子轉了一圈後，在一棟拆了一半的老房子前發現了大量血跡以及人為活動的痕跡。
可現場事後遭人惡意破壞和隱藏，大麵積的坍塌蓋住了屋內的情況。他們必須借助外力，才能知道屋內的情況。
兩人實在有點束手無策，方狄臨時急調人員前來協助。
並讓陸竹及時聯係買下這塊地的蘇富集團負責人，請求協助調查。
在徐倉的監視下，方狄方才有了空隙出來置辦一些吃食順便給車上添點補給。
其實他們比林梢和蘇沉晚到，匆匆忙忙買了點臨時充饑的東西準備走人，誰知就在收銀處碰上了。
回到方狄的車上，陸竹啃著小麵包不停打量方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方狄斜他一眼。
“不是，方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下你，你以前認不認識林梢？”
“林梢？”方狄搖頭，“林蕎事件之前，不認識。”
陸竹撓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一會兒又搖頭。
“不對啊，方隊，你沒覺得林梢對你和對別人有些不一樣嗎？似乎是在刻意接近你，又有些害怕接近你。對別人一副冷冰冰拒人千裏的模樣，但在你麵前，立馬就慫了？”
慫？
方狄無奈一笑，蠻橫地攔住他，死活讓他送她回家的人，也會在他麵前慫？怕不太可能。
“我真覺得你別搞刑偵了，去當演員吧，這麽能揣摩人心思，絕對能當上影帝。”
方狄將沒啃完的麵包隨手一扔，開始發動車子。
“方隊，我是認真的，我敢打包票，林梢要是對你沒有那麽點意思，我直播吃屎！”
“還直播吃屎，惡心不惡心。”方狄眉毛擰成蟲，嫌棄地說道。
“方隊，您再仔細琢磨琢磨。”
“你還是多琢磨琢磨蔣鶴吟到底是被誰殺死的吧。”方狄邊打方向盤邊說，“整天琢磨這些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