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什麽，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帥。”方佳蘭說的是真心話。從她見他第一麵起，就驚歎世上竟有如此的奇男子。他外形俊朗，但卻始終是冷冷的，不苟言笑，甚至同人說話一般都不超過三句。她試圖走進他的世界，卻發現他將門關得死死的，任誰也闖不進去。
“那件事是我不對，傷害到你了，對不起。”林嘉楠邊說邊遞上一方灰色的手絹。
方佳蘭猶疑地接過。那是一塊帶著一股幽香的手絹，她陶醉於那陣香氣，舍不得用它來擦眼淚。她暗自想，林嘉楠真是另類啊，這年頭用手絹的人，特別是用手絹的男人，比大熊貓還稀有啊！
她凝視著眼前這個清奇的男生，心裏突然一動，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恍惚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自己方才經曆了一場夢。
“你的眼睛好了嗎？”方佳蘭看到他眼角纏著紗布，心生憐憫，忍不住想用手去輕撫。
林嘉楠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麽，緊張地後退兩步，方佳蘭隻觸到了一把空氣。她疑惑地呆立著，不知所措。
“快來看啦，方佳蘭愛林嘉楠！”背後一聲叫喊令他們如夢初醒，他們不約而同尷尬地倒退好幾步，似乎想同對方劃清界限。
然而，為時已晚，他們身後，圍了許多同學，本班的和外班的。大家將羨慕、妒忌、懷疑、探詢的各色眼光齊聚在他們身上。他們仿佛成了動物園裏的兩隻猴子，被周圍的人肆無忌憚地觀賞，並暗自在心中評頭論足。
方佳蘭立即反應過來，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地穿過眾人的目光，揚長而去。
林嘉楠卻像個受驚嚇的孩子，耷拉著腦袋，緊隨在方佳蘭後麵，隱忍著大家的指指戳戳。
當天，關於二人談戀愛的謠言迅速傳遍整個校園，來自四麵八方的議論也陸續傳到他們的耳朵裏。
“好學生也談戀愛！唉，我們真是白崇拜他們了。”
“他們早就成一對了，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
“他們還真相配啊，俊男靚女，成績又好。真羨慕啊！”
“他們不會親嘴了吧？”
“我說林嘉楠對我怎麽那麽冷淡，原來是喜歡方佳蘭那個小妖女。”
“林嘉楠有什麽好？不就是家裏有錢，還有個能通天的媽媽嗎？”
……
很快，謠言便傳到了林嘉楠母親那裏。當天，林母就怒氣衝衝地殺到校長辦公室，質問是怎麽回事。上次林嘉楠受傷的事，已經讓校長領教到了她的厲害，所以，校長賠著笑臉，說一定會妥善解決此事。
林母以威嚴的眼神直視著校長，說：“希望你盡快將那個女生開除，否則，我們嘉楠立即轉學。當然，我們公司每年的讚助費也就此終止。”
林母走了出去。校長掃視到牆上掛著的他和剛出去的女人的合影，不禁發出一聲歎息。照片上印著：憶文公司總裁張乃尹
方佳蘭正在上課，忽然被任課老師告知，門外有人找。她莫名奇妙地來到教室門口，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原來又是你！”張乃尹冷冷地說，那聲音足以在三伏天凍死一隻蚊子。
方佳蘭像一隻受驚嚇的小雞，手足無措地站在她麵前，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向自認為膽大，但在這個強大的女人麵前，她是徹底地敗了，輸得一塌糊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怕這個女人哪一點，隻是莫名地感到一種恐懼。這種感覺此前她從未有過。母親離開她有好幾年了，她一直像永不服輸的武士一樣，同父親作對。在學校，她習慣用爽朗的笑聲來掩飾內心的不安，可每次麵對這個女人時，她都會感覺自己任何小小的心思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方佳蘭心底無助地呐喊：媽媽，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可惜，媽媽去了另一個世界。她永遠也聽不到了，永遠也不可能回答她。
“希望你以後離我們嘉楠遠一點，不要影響他的學習。他準備考北京大學，還要出國留學的。你們這些愛做夢的小女孩，他一個都看不上。對了，你的衣服穿得這麽舊，家裏一定很窮吧？如果你離開我們嘉楠，我可以考慮幫你負擔學費。”
方佳蘭的心被她的話狠狠地刺了一下，她抬起漲得通紅的臉，強忍住眼淚，一字一頓地說：“我和林嘉楠從來沒有什麽，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們家的確很窮，但我父親就是砸鍋賣鐵也會供我上大學。謝謝你的好意，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資助！”說完，方佳蘭向操場跑去。忍住，忍住。她心裏不住地告誡自己。然而，眼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順著麵頰奔湧而出。
林嘉楠的母親像一隻母雞一樣，牢牢地護住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受半點傷害。而自己呢，雖有父親，但父親對待自己遠沒有對外人好。
“我的衣服很醜嗎？很破嗎？很舊嗎？”她看著自己身上半新不舊的衣服和鞋子，悲傷地自問。距離父親最近一次替她買衣服已經有大半年了，她的個子一天天長高，好多衣服都小了，而父親卻渾然不覺，她也不好意思提醒父親。她知道父親為了這個家整天忙於掙錢，沒有太多的時間來聽她講話，也沒有閑錢為她買漂亮的衣服。她在外麵受欺負時，父親不會挺身而出護著她，反倒會責怪她不該惹事生非。所以，她隻能用堅硬的外殼將自己牢牢地保護起來，免受外界的傷害。
她本以為父親不會知道這件事，怎料班主任一個電話打到她家裏，父親立即趕到學校來了。他麵容憔悴，應該是剛加班回來。
“佳蘭她怎麽了？老師，她哪裏不對你盡管批評她。她媽去世得早，我上班也很忙，沒空顧得上她。老師，佳蘭到底怎麽了？”父親語無倫次地說。
“她早戀了。”陳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