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嘉楠回轉身，見麵前竟站著小魔女！“你？怎，怎麽會是你？”他語無倫次。

“給我一支煙。”小魔女大方地說。

“可，可是……”他奇怪她怎麽會知道自己有煙，猶豫著掏出一支煙遞給她。

“謝了。”她拿了煙走出幾步，又回轉來說，“打火機。”

林嘉楠將打火機遞給她，目送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神色黯然。從何時起，她竟變得像廟街的洪興十三妹一樣，學會了抽煙？

六年前的方佳蘭，是一個從不服輸的孩子，學習永遠拿第一，時常同男生吵架，甚至還打過幾次架。老師也不太喜歡她，但又不得不佩服她優異的成績。

那時的她，經常做一些出格的事。當別人都在看作文書時，她卻在課堂上捧著瓊瑤的書看。當大家瘋狂地做練習題時，她卻趴在課桌上睡覺，在桌子上流下長長的哈喇子。當同學們都在上體育課時，她卻在角落裏獨自發呆。

她始終特立獨行，她永遠桀驁不馴。可是，縱然她如何變化，抽煙這一點還是讓林嘉楠無法接受。

真的是方佳蘭嗎？還是自己認錯人了？他望著不遠處以優雅的姿態吸煙的小魔女，不禁百感交集。不一會兒，小魔女同一個男同學吵起來了，那位男生拖著她的手臂好像要動手動腳。林嘉楠頓時血氣上湧，正準備衝上去，卻見小魔女掐滅了手中的煙，將未抽完的煙扔進了垃圾桶。

他笑自己太過敏，原來那位同學是勸阻小魔女不要在場內吸煙。正想著，不期然再次被楚語盈帶進舞場。他本不想去，但看到方佳蘭在舞場中瘋狂地搖擺，他不禁被她的情緒所感染，縱情狂歡起來。

一群年輕朝氣的青年人在舞會上揮灑著青春。小魔女很快成為全場關注的焦點，她仿佛穿了一雙會跳舞的紅舞鞋，在全場**舞蹈，如眾星捧月一般，所有的男生都以能同她跳舞為榮。被冷落在一旁的林嘉楠遠遠地看著她，一言不發。楚語盈每次同他講話，都仿佛麵對著一根木頭。

“沒勁。”楚語盈四顧尋找陸小西，搜遍全場也沒看到。她忿忿地想，這個舞會真是太沒意思了，失蹤的失蹤，失語的失語。正抱怨著，激動人心的環節到了：熄燈貼麵舞會！這一天，楚語盈等了很久。她希望利用這個機會，親口向林嘉楠表白，告訴他：林嘉楠，我喜歡你。

她遐想之時，舞會的燈光已熄滅了，她卻找不到林嘉楠。

林嘉楠悄悄閃到小魔女背後。“方佳蘭。”他輕聲呼喚道。黑暗中，他感覺到小魔女的眼睛澄靜如水，輕喚她時，她渾身一顫。他激動地想靠近她，不料，舞廳的燈卻突然亮了。小魔女飛速旋轉著舞到了另一邊。

林嘉楠看不到她的臉，心內殘存的一絲希望正一點點變得黯淡。他落寞地轉身，準備離開舞池，卻被一隻纖纖細手拉住了。“一起跳吧！”小魔女說道。

他身不由己地隨她一起舞蹈。她的舞跳得棒極了，她的精力也充沛得讓人稱奇，似乎永不知疲憊。林嘉楠從頭到尾都在陪她跳著，漸漸地，整個舞會成了他們的專場表演，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將他們圍在舞廳中央，或欣賞，或羨慕，或嫉妒地看他們無休止的精彩秀場。

跳到後來，林嘉楠感覺到，小魔女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向他挑戰。他微微一笑，她永遠是一個不服輸的女孩，喜歡與人較真，凡事都要分個伯仲，爭出勝負。真的要接受她的挑戰，同她一直跳下去嗎？林嘉楠正猶豫著，小魔女卻突然撲倒在他懷裏。他正想抱住她，卻被一隻手猛地推了一下：“你走開，她是我的！”

他眼睜睜地看著陸小西將小魔女抱出舞廳，全場一片嘩然。他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一定是太累了，跳暈過去了。跟她跳舞就那麽好嗎？”楚語盈邊說邊哀怨地看著他。他並不回答，隻焦急地問：“你們的校醫務室在哪裏？”

“你認識她嗎？”楚語盈問。他搖搖頭，很快，又點點頭。

二人趕到校醫務室時，小魔女已經躺在病**了。她的麵具已經取下來了，林嘉楠看到了一張真切的臉：依舊是那張棱角分明的麵龐，雖緊閉雙眼，仍可看出她的執拗。看到她蒼白的麵色，他衝動地想上前撫摸她白皙的臉，剛上前兩步，卻被陸小西擋住了。

“她需要休息，請你們都出去吧。”陸小西冷冷地說。

楚語盈將他拉到門外。“她叫什麽名字？”林嘉楠忍不住問。

“你很在意她嗎？”楚語盈酸酸地問。

“唔，我隻是隨口問問。”他掩飾道。

“我也不知道。”楚語盈忿忿地說。

他失望地向病房裏張望，一道白色的窗簾卻將他擋在外麵，他什麽也看不到。

“舞會還沒結束，我們回去跳舞吧。”楚語盈挽著他的胳膊道。他下意識地退後幾步，盡量同她保持距離。

“你去吧，我先回學校了。”說完，林嘉楠朝校門口走去。

“我送送你吧。”

林嘉楠笑道：“我一個大男人還用你送嗎？你送完我我又得把你送回來，還是不必了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背後留下楚語盈惆悵的歎息。

眼看楚語盈走遠了，他回轉身，在昏黃的路燈下疾步向校醫務室走去。他放心不下她，不知她究竟患了什麽病。他清楚地記得，六年前，有一次她在操場上跑步時，也突然昏厥過去。

她到底怎麽了？上蒼啊，請你一定要保佑她的平安！走到病房門口，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