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韻山之行（一）
裴晚鵲確實失落，但這並不會太持久地影響她的心情。
畢竟，國慶真是當代中學生除去寒暑假之外最長的假期了。這點小事不足以打擾她好好計劃該怎麽過。
當很多人看著她隻拿了幾本教材和卷子回去的時候，那種眼神讓裴晚鵲覺得她們可能對自己的安排有什麽誤解。
比如：“晚鵲，我以為你要回去好好學習趕超程硯星呢！”
“晚鵲，你是不是家裏還有一堆資料，所以背回去的才這麽少啊？”
裴晚鵲覺得有點迷惑：“學習和休息又不衝突。”
“況且，合理安排可比做樣子有效率得多。”
眾人覺得有理，又開始附議，還有人感慨某鵲天生就是學習的料。
拉著行李箱，裴晚鵲走出教學樓，跟幾個室友一路往校門口走。程硯星倚在路旁的一棵樹幹上，遠遠地就瞧見了裴晚鵲。隻不過跟預計情況不太一樣，她身邊怎麽還多了幾個人一起走？
程硯星思索了一下，好像這樣上去說話不太好。可裴晚鵲走過來的時候，他又本能地兩步跨了出去，一下子擋在了幾個人麵前。
裴晚鵲：“？”
程硯星扭頭假裝看了看風景，剛想溜走，就被虞北北叫住。
“欸，等等同學！”
程硯星停下步子。虞北北忽然露出笑容，指著自己：“你、你還記得我嗎？”
程硯星這才掃視了一圈虞北北的臉，好像有點印象。
“不太記得了。”他的語氣淡淡的，順便往裴晚鵲那邊瞥了兩眼。
裴晚鵲疑惑地望著兩人：“你們認識？”
“噢，晚鵲，我上次例假肚子疼得去醫院，然後這個男生在醫院幫了我的忙，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麽，也一直想感謝他來著，不過……”虞北北撓撓頭：“人家不記得我了。”
經虞北北這麽一提醒，程硯星倒是想起來了。
軍訓後的一天，他去過一次醫院，本來是去看她媽媽，順便拿檢查報告，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虞北北，她臉色發白，走路也有些不穩，程硯星就順手幫她接了杯熱水，得知她是七中的人之後，幫她叫了出租車回學校。現在，麵前這個活蹦亂跳的女生和那天在醫院裏病怏怏的樣子差別挺大的。
“感謝就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程硯星略微點頭，再次想走，裴晚鵲本來挺好的心情在看到他溜出來的時候又莫名不舒服了：“等等。”
程硯星頓住，沒想到裴晚鵲會來這麽一出：“嗯？”
“這次是我輸了，甘拜下風。”
“不過，下次我一定贏你。”
她的語氣很堅定，明媚的臉上掛著一絲張揚的笑，程硯星很多話一下子堵到嘴邊，類似於安慰和鼓勵的話一句沒憋出來，倒隻是生硬地回了一句：“噢，好。”
這是什麽語氣？裴晚鵲眉頭一皺，心裏有點小情緒。
虞北北在一邊捂住嘴：“你是程、程硯星？”
這句話及時打破了兩人的修羅場。
程硯星還沒開口，裴晚鵲就伸手一攬虞北北的肩：“還走不走了，待會趕不上車。”
虞北北終於察覺到了什麽，扭頭一看剛剛還在的白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被迫走了幾步，虞北北背對著程硯星比了個“OK”的手勢，程硯星不解其意，隻知道自己果然不該出現，又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晚鵲，你國慶打算怎麽過啊？不會天天躺在家裏刷題追番吧？”
裴晚鵲認真地點點頭：“極有可能。”
“別啊。”虞北北拿出手機，“你看，我們班上有組織出去野餐爬山什麽的活動呢，要去的今晚之前就要報名，不然我們……”
裴晚鵲本來是不想去的，但看著虞北北一臉期待，加上自己確實應該出去走走放鬆放鬆，還是答應了。
到家後，裴晚鵲才看到遊玩時間是第二天一早，還要到校門口集合。頓時，一股懊悔湧上心頭。一個美好的清晨，一個適合熬夜的夜晚，一天美好的自娛時光，沒了。
“鵲鵲，剛回來怎麽又在收拾東西啊？要去哪？”
裴母站在房間門口：“別收拾了，快出來吃飯了。”
餐桌上，父母又開始親切“慰問”裴晚鵲這麽久以來的學習狀況。其實年級第一第二都無所謂，因為對女兒學習方麵的放心程度是百分百的。
“對了媽，我明天和班裏的同學出去玩。”
裴母抬眼看了眼女兒，給她夾了幾筷子菜。和別的家庭不一樣，她聽到女兒主動和同學約著玩不僅不擔心反而很高興，以前裴晚鵲可老愛待在家裏，趕都趕不出去。
果然，裴父也一樣：“好好好，需要帶什麽早點收拾好，錢夠不夠啊？”
裴晚鵲擺擺手：“不用了爸，出去爬山哪需要那麽多錢。”
一家人有說有笑地解決了晚餐，裴晚鵲幫著收拾了餐具後，坐在沙發上看遊玩攻略。她一向喜歡做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
“對了鵲鵲，你們是去哪裏爬山啊？”
“啊，應該是離學校不遠的韻山吧。”
裴母這一問，倒是提醒裴晚鵲了，韻山的地理位置是觀察天象的好地方！上一次到山上觀察距今已經快半年了。如果說明天不會下雨，沒有厚雲層的話，那……她起身進房間，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架天文望遠鏡，抹去上麵薄薄的灰塵——這個就能派上用場了。
“那你們最好晚上之前回家啊，韻山那邊人又不多，之前還發生過搶劫事件。”
如果等不到晚上，那這個好像也用不著了。裴晚鵲思索了一下，因為不確定時間，她還是決定帶上，能用上最好，用不上也沒關係。
“鵲鵲，聽到沒啊？”
裴晚鵲回過神，應道：“我知道了，會小心的。”
剛躺上床，設好鬧鍾，QQ提示音就響了起來，是席旭。
—鵲鵲姐！你們放假了嗎？
—我我我可以來你家裏玩嗎？
裴晚鵲：“我明天不在家。”
—沒關係沒關係，後天大後天我都有空的！
裴晚鵲頭靠在靠枕上，不知道這個家夥又想幹嘛。
—隨便你，你就算來了我也不一定有時間陪你。
—嘿嘿，沒關係，那我後天，後天來可以吧？
裴晚鵲發了個“ok”的手勢，對麵馬上回了好幾個表情包。
群裏班長在瘋狂艾特人，組織者安排了負責各個方麵的人手，搞得有模有樣的。最後確定要去的人之後又重新拉了一個群。人不算多，十五個左右，裴晚鵲隨手翻了一下群成員，發現了什麽不應該出現的人……
沒看錯的話，這個頭像是程硯星？？
真是震驚，冷麵學霸居然會參加這種活動？裴晚鵲嘖嘖嘖了好幾聲，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是我們班的活動嗎？”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簡單了。
尤其是當她看到程硯星提著一大包食材的時候。
“程硯星會做飯？”裴晚鵲的自言自語被身邊隔壁班的人聽到了，那人笑了一聲：“我會我會，烤架什麽的都是我帶的！”
“對，待會我們買了簽子的人還要把那些吃的串起來，分工很明確的！”
看到裴晚鵲，程硯星似乎並不驚訝。裴晚鵲環顧四周，虞北北剛剛發消息說自己起晚了，正在趕來的路上，至於其他還有誰，她注意到了林翎。
“好了，人齊了就該走了！”班長對著嘰嘰喳喳的人群叫了兩聲，裴晚鵲回頭去看來的方向，虞北北還沒到。
“謝祈，北北還沒到，你們先走，我待會來追你們。”
班長謝祈還沒說話，程硯星倒是替他做了決定：“既然是一起玩，當然得等人來齊了再走。”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不是還有五分鍾嗎？”
謝祈也不好多說什麽，多等五分鍾也不是什麽大事。看著裴晚鵲一直在催促虞北北，程硯星有意無意地戳了戳她的手肘，低聲一句：“別急。”
裴晚鵲本能後退的樣子讓程硯星想起那種警惕的小野貓。
三分鍾後，虞北北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裴晚鵲的視線範圍內，裴晚鵲一把拉過她。虞北北氣喘籲籲地跟在她身後：“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程硯星：“不晚，你的時間卡得剛剛好。”
裴晚鵲看出他似有似無的笑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人齊了，就走吧，有些事我邊走邊說啊。”
謝祈走在最前麵，身邊還有一個人，大概是二班班長。
“這次是一二班的同學一起出來玩，大家就當交朋友了，以後學習上生活上有什麽困難，也可以相互幫助嘛。”
“對的，特別是學習上，我們要共同進步。”
兩個競爭班級的班長這樣說話，總給人笑裏藏刀的感覺，但此時的其樂融融確實不假。
“我們是打算晚上之前回來，畢竟山裏的晚上不太安全。”
這點倒是很快達成了一致，隻是……裴晚鵲的手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包裏的物件，看來是用不上了。
韻山算是一座圍繞著學校的大山，不算陡峭，山裏有幾個景點，但並不出名，因此來的人並不多，反而是當地人爬山的占多數，尤其是清晨爬山的中年人，還有到山頂打太極的。
一群人走走停停有說有笑，將近到了十點才到頂。幾個人熟練地架起了烤架，開始清理食材，多數女生圍在一旁偶爾幫幫忙。裴晚鵲坐在一塊石頭上，感覺溫度有點低，想移個位置，一起身就撞到了身後站著的人。
裴晚鵲揉揉肩膀，這誰像鬼一樣站在身後不發聲啊？
“噢，不好意思呢。”
裴晚鵲：……
這是什麽語氣？裴晚鵲不滿地對上程硯星的眼睛：“你……”
算了算了，裴晚鵲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懶得和他計較。
程硯星倒是不緊不慢地開口：“你東西掉了。”
裴晚鵲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隨身帶的的益母草顆粒掉了，一時間，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你生病了？這是什麽藥？”
程硯星彎腰去撿，裴晚鵲趕緊搶先一步撿起來塞進包裏：“沒什麽，感冒藥，對，感冒藥。”
程硯星無奈地聳聳肩，掃視了一眼裴晚鵲全身：“穿這麽多，還感冒？”
裴晚鵲無話可說，幸好那頭的虞北北開始叫她幫忙，她才得以脫開。
程硯星站在石墩邊，在瀏覽器上搜了一下“益母草顆粒”，翻了一頁，似乎發現了什麽不該發現的東西。
這也叫感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