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耀眼的人
看到肖然，季頌解釋道：“我是叫肖然來的，主要是商量一些事情，待會社裏還有其他人。”
裴晚鵲拌了拌手裏的飯：“該不會是換屆的事情吧？”
“對，你怎麽知道？”
裴晚鵲歎口氣。高二的學長學姐上高三之後，也就到了社團換屆的時候。當初漫社社長問過她的意見，若不是考慮到影響學習的問題，她肯定不會拒絕。雖然社長也說過撫慰的話，不會占用學習時間，但裴晚鵲終歸不太放得下。
雖然社團有很多活躍的人，但負責人大概比較喜歡裴晚鵲的性格和行事，另外在成績這一塊兒，基本也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成績太靠後不能擔任學校社團，尤其是書畫協會這種大社團的負責人。
雖然季頌也知道，但是籃球社畢竟多數是體育生，學校也不會管，每次的換屆都是由社長敲定。
在季頌眼裏，肖然是為數不多的高一入社的活躍社員，也是為數不多的球技不錯，性格又適合接任的人。經過之前的一些談話，他也知道肖然有意願。
虞北北刨了一口飯：“我還以為下午可以一起出去逛逛呢，原來你們都約好了，晚鵲也要上課，看來隻能回去了。”
“沒事，反正你也算社團的人，可以和我們一起啊。”
肖然看了一眼季頌：“對吧。”
封瀟點點頭，心領神會地笑了笑：“沒錯，順道我也看看，我們季社長又要給肖然安排什麽大任務了。”
吃完飯後，幾個人就離開了。裴晚鵲看了眼手機，時間倒早不晚，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
補習班樓下，程硯星遠遠地就看到了她。
“你站在這兒幹嘛？怎麽不回寢室？”太陽曬的人暈乎乎的，裴晚鵲快步走到程硯星站在的陰涼處。
“隨便吃了點，我下午四點才上課，不急。”
“你不去寢室休息？”
“不了，回家拿點學習資料。”
裴晚鵲點點頭。
“重點發你了，記得看。”
“這麽熱，你這個點去哪？”
裴晚鵲仰頭，呼吸間都是熱氣，身上也隱隱有些濕潤。她倒是想回家開空調吃西瓜，但該熬還是得熬啊。
“不知道，附近轉悠一下吧。”
程硯星抬頭望了一眼：“飾品店？文具店？還是小超市？”
“反正還早，陪你轉轉吧。”
裴晚鵲“啊”了一聲：“那就小超市吧。”
兩個人湊在一起，一路上安靜得像兩潭死水。除了生硬地討論一下哪個好吃，買點什麽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
“你高二還參加社團活動嗎？”
“我沒想好。”裴晚鵲踮起腳伸手去拿售貨架上的花生糖，程硯星見狀，身體靠前，幾乎把裴晚鵲整個人圍了起來，幫她拿下，看了一眼上麵的字。
“椒鹽味？你喜歡這個吧？”
看著程硯星透過T恤微微露出的鎖骨，感受到周圍空氣熾熱的溫度，裴晚鵲有點慌張地拿過，呼了一口氣：“……嗯。”
“那個，你呢，要留下嗎？”她試圖接上話題。
“我？大概吧，景茗絡問過我。畢竟我也是文科生，多參加文學社的活動也沒什麽不好。”
程硯星整個人文質彬彬的，這是裴晚鵲一早就看出來的，他成績又好，性格又果斷。確實很適合負責人什麽的。
“那你是要當負責人咯？”
程硯星頓了頓，和她對視著，緩緩吐出兩個字。
“社長。”
裴晚鵲被口水噎了一下，轉過頭咳嗽兩聲。
雖然早就猜到了，程硯星這種又有實力性格又剛硬的人，要麽不當，要麽就當最大的。但看見他那雙平靜的眼睛，沒有驚喜也沒有遲疑，仿佛這個位置已經是他的了，裴晚鵲還是暗暗感慨。
十幾天的補課生活，每天都像是在重複，沒有什麽新鮮的東西。加上裴晚鵲本身學習好，物理方麵也頗有天賦，補習內容對她來說也就不算太難。偶爾放空的時候，還能看到林翎滿頭大汗做題的樣子。
記得學校的官網上，展示了各個年級的總分前二十名，單科前三名和進步巨大的前三名。據說開學典禮上，學校領導會親自頒發獎狀和獎學金。
裴晚鵲倒不在意這些，隻是覺得會不會過於張揚。雖說是督促自己繼續前進的一針，但在這樣的束縛和標簽下，她反而會有些不自在。萬一哪天標簽掉落，大家就會用神仙跌落神壇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管是竊竊私語還是兩麵三刀，聽到看到，總歸是會煩惱的。
補課將要結束的那幾天，年級主任還專門叫了裴晚鵲等一些人留下，大致也是希望她們能把自招考試規劃到自己的高中生涯。
看著筆記本上程硯星發來的重點，裴晚鵲默默地記在了腦子裏。
“晚鵲，馬上開學了，快快快給我看看年級語文作業。”
虞北北半夜打來了電話，裴晚鵲翻了個身，不想張嘴。
“別睡啊，我的命就在你手裏了！”
裴晚鵲：“明天不是高一開學嗎，你還有時間。”
“論如何一天之內補完三十頁作業？”虞北北欲哭無淚。
“誰讓你平時不好好做，拖到最後怪誰？”
聽著虞北北軟磨硬泡，裴晚鵲終於搖搖晃晃地起身給她拍了照。
說起來，高一開學，父母肯定又要讓她去送送小表弟。想到這兒，裴晚鵲一頭栽在枕頭上，皺著眉再次進入夢鄉。
仿佛情景再現一般，裴晚鵲陪著席旭走過了報名點，操場，找到他們班的教室，現在還要在宿舍樓下等他。想著自己明天也是這般光景，裴晚鵲心裏還是有些惆悵。
遠遠地，裴晚鵲好像就看到籃球社的人，照上次季頌說的，肖然現在應該是社長了吧。
主席台旁邊有人在搭台子，貼橫幅，大概是在為開學典禮做準備。去年的新生開學典禮，是和高二的一起舉行的，裴晚鵲想，不知道今年怎麽樣。
“姐，我看到我們班有幾個女生，挺好看的。”
裴晚鵲瞥了她一眼：“落後了還不知道好好學習？這學期期末之前你要是能轉到火箭班，再去想這些。”
席旭把頭伸到她麵前:“那姐，你想過嗎？”
裴晚鵲一愣，牙齒輕輕抵住嘴唇，腦子裏一瞬而過某個人的臉，裝糊塗回避了這個問題。
“趕緊去教室，新生開學，班主任要講的事情可多了，我也該回去收拾東西了。”
席旭見沒套著話，隻能作罷。
晚上通電話的時候，虞北北告訴裴晚鵲，開學典禮的主持，是廣播站的一男一女，她還提前看過稿子，裴晚鵲的名字大概出現了三次。
“而且，那個程硯星簡直是個魔鬼，長得好看，成績好，現在還拿了一等獎學金，把什麽好處都拿捏得死死的！死死的！我都不敢相信我不僅認識還和他出去玩過了。人和人的差距啊……”
裴晚鵲：“打住，別吹了。”
“你們老師應該跟你們說了吧，明天你們前十的直接去候場。”
裴晚鵲：“嗯，知道。”
“行了，早點睡了，明天開始，又是漫漫征途了。姐們兒任重而道遠。”
隻是裴晚鵲沒想到第二天，程硯星會跟自己站在一個隊列裏。
明明文理是分開頒布的，這都能碰到一個隊列裏？
校長上台致辭之後，歡迎了高一新生，由年紀領導說明了校規校紀等方麵的內容，才開始了頒獎的環節。
“在上學期的期末中，不論是平均分，最高分還是上線率，我們學校都是第一。這也要感謝年級上辛苦付出的同學。按照學校慣例，我們接下來，就要為這些同學頒發獎勵，有請主持人宣讀名單，禮儀隊隊員頒獎。”
年級前五十的獎狀和年級前十的獎金，在歡快的背景音樂下頒發。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學生們，拍照後依次走下了台。而程硯星上了三次台，成績和人都很難不被注意到。他氣質幹淨，話少，收東西時隻是微微鞠躬，連笑意都隻停留在微笑。
林翎上了一次台，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從主席台的這種俯視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或許這就是某種優越感吧。
隻是看著失之交臂的前十，林翎遺憾又不服氣。在台下看著裴晚鵲拿著寫著獎金的牌子，那種渾身散發著光芒的感覺，跟程硯星一樣耀眼。自己卻隻是拿著一張無用的獎狀，甚至沒有過多的人注意到她。她隻覺得自己湧出了更多的嫉妒。
裴晚鵲感覺到無數雙盯著程硯星的眼睛，支持人也一次次地報著他的名字，隻想著，這個人又在高一某些女生麵前紅了一把。
奇怪，裴晚鵲不自覺拍拍腦袋，自己怎麽這麽在意這個呢。
“想什麽呢？”程硯星下台，校服上的洗衣粉味道隨著微風進入鼻腔。
“沒什麽啊，隻是覺得你挺厲害的。”
程硯星微微低頭：“能讓厲害的人在意的人，才是真的厲害。”
沒等裴晚鵲繞出來，程硯星就往自己的班隊裏走去了，他有溫度的氣息卻還停在她皮膚周圍。
本來一千五的獎學金是要直接打在銀行卡上的，但裴晚鵲沒有自己的卡，父母的卡號她也不記得，學校再三叮囑她注意安全後，也就在放周末的時候把現金給她。
誰知，隻是一個回教室的功夫，裴晚鵲收好的錢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