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肖曉笑終於人如其名了,什麽時候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容,變得特別容易快樂。
而劉卞颺呢,也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對肖曉笑敞開了心扉。出行路上,小熊開著車,劉卞颺用手機發送了一條信息:主持人,請放送一首古巨基的《喜歡》送給我的女朋友,希望她每個60秒都開心。
當肖曉笑一邊盯著短信平台,一邊用激動得發顫的聲音播出這條信息時,心都要飛起來了。一會兒,直播室又收到一條劉卞颺的信息:
主持人,你笑場了。
車廂裏響起歡快的旋律,小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劉卞颺。
“師傅,嫂子做的又不是笑話節目,你都不隻笑了三次了。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無事三笑,非奸即——”
“哎——你小子怎麽說話呢?!”劉卞颺拍了一掌,小熊順勢大喊:“嫂子,救我!快從收音機裏鑽出來啊——”
喜歡你的頭發
喜歡你的臉頰
喜歡你微笑的時候
眼裏藏不住的光
喜歡你的害羞
喜歡你的瘋狂
想要一天二十四個小時
守在你身旁……
肖曉笑把這首歌下載到自己的手機裏,帶著耳機聽了不下於100遍,還把劉卞颺的點歌信息馬賽克名字後,與歌詞截圖一起發到了朋友圈裏:
嗯,這首歌還不錯。麽麽~
下班後,劉卞颺發微信給她今晚要在辦公室趕材料,讓她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肖曉笑把剛收到的快遞塞進了包裏,臉上露出一絲竊喜。這是她請人代購的降溫噴霧,據說能讓皮膚溫度瞬間降溫10-12度。這麽酷熱的天氣,有了它,他在戶外執勤的時候就會清涼多了吧。
想到這,肖曉笑的心都甜甜的,她真的一丁點都沒想過自己騎車也經常熱成狗!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心裏全都是他,恨不得用盡所有的力量讓他快樂。這不是卑微到塵埃裏的花,而是理所當然,又自然而然的心甘情願。
她已經放棄尋找那個人,或者她已經認定能給他安全感的人就是劉卞颺,她已經不需要去尋找,也不需要再去證明了。那個滿臉蒼白的瘦弱女孩再沒出現過,可能就是最好的證明。
交警二大隊的辦公樓,此時非常安靜,連門衛都跑到不遠處的樹下納涼去了。
天邊的晚霞映照在二樓的辦公室玻璃上,泛出迷人的琥珀色的光芒,倒數第二間是劉卞颺的辦公室。
肖曉笑快步走上台階,她上次采訪的時候來過,她記得他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副“在崗一分鍾,奉獻六十秒”的毛筆字,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白色陶瓷杯。
想到此刻他正在伏案工作,一定還沒吃晚飯,她的心裏不由得湧起一陣心疼。
她把包裏剛買的涼麵和涼皮拿出來拎到手裏,這些就當他們的簡單晚餐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一到辦公室的門口就大喊:“您好,您點的外賣到了——”
門是關著的,附近的幾間辦公室也是大門緊鎖。
她有些詫異,掏出手機剛準備問他在哪裏,一個女人尖細的叫聲從辦公室傳來:
“為什麽不可以?憑什麽?!劉卞颺,你搞清楚,是你對不起我——”
她的心猛地一沉,透過玻璃窗中間的縫隙,看到一個高瘦女人的背影,她披著頭發,不停大叫著。劉卞颺和她麵對麵,一臉的無奈和痛苦,他緊緊抓住她不斷晃動的手臂,嘴裏不停解釋著什麽。
肖曉笑身體僵直,整個人呆住了!她覺得一道雷電霎那擊中了她的心髒,手裏的涼麵和涼皮“嘩”地掉在了地板上。
她狂奔下樓,轉身跌跌撞撞跑了開去。
一瞬間,心裏的難過就蔓延到了全身,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摔得粉碎的聲音,這感覺就是心痛嗎?她心裏溢滿了委屈,各種念頭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是不是自己不夠漂亮?不夠溫柔?還是自己不會體貼照顧人?或者是自己的工作太忙?
他明明承認我是他女朋友,為什麽還抱著別的女人?他做了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
她一方麵不相信劉卞颺是玩弄感情的人,可是偏偏她又親眼見到了這無法解釋的一幕。
想到這,她的心疼得無法形容,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又不敢告訴唐栗子,就隻有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跑,讓雙腿麻木而器械地做著重複的動作。
不知道跑了多久,哭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雙腿發軟,跑不動了。
一輛的士從她身邊緩緩經過,車上的音箱開得好大:“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愛的歌會痛,看你的信會痛,連沉默也痛……”
車窗玻璃的反光裏依稀印出一個瘦弱女孩的影子,肖曉笑癱坐在馬路邊上,頭枕著膝蓋,哭得更凶了。
天已經擦黑了,路上行人三三兩兩,沒有誰會留意馬路邊坐著的肖曉笑。偶爾有人發現她,也隻是輕輕一瞟,又匆匆而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曉笑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掏出手機看時間。
手機上顯示有30幾個未接電話,上直播前她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狀態,她忘了調回來。
剛準備看看是哪些人打來的,一個電話正好撥進來,她按了接聽鍵,聽筒裏傳來一個熟悉而急切的聲音:“笑笑,你在哪?快告訴我!我馬上來!”
“關健——”像溺水後終於被人發現一樣,她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關健把餐巾紙遞給副駕駛座的肖曉笑,她頭發淩亂,一臉鼻涕眼淚,哭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關健伸出手想把她臉上的頭發撥開,想了想,又縮了回來,他換了個沉穩又責備的語氣:“肖曉笑,你問都不問清楚,就這麽衝動地跑掉,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他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嗎?我調查過他的人品,他不是那種亂來的人,才放心讓你們談戀愛的,你看看,這才幾天啊?”
肖曉笑一邊抽泣一邊問:“你說的什麽啊,我不懂。”
“聽不懂?你自己問他吧。”
汽車緩緩停下,漆黑暮色裏站著一臉焦急的劉卞颺。
肖曉笑把頭擰到一邊,不肯下車。
關健拍拍她的肩膀:“下去吧,問清楚再生氣。我在附近看著你,如果他敢欺負你,我第一時間跑出來揍他,好不好?”
關健衝馬路邊上的劉卞颺喊到:“兄弟,你自個跟她解釋清楚,我們家笑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你得細心點,好好疼著她,再讓我發現你把她弄得這麽傷心,我就趁虛而入,橫刀奪愛了啊。”
關健的車緩緩離開,消失在不遠處。肖曉笑低著頭,默不作聲。
劉卞颺深邃的眼神裏全是心疼和自責,他心痛地對肖曉笑說:
“笑笑,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給你說清楚,都怪我……你打我出氣好不好?”
肖曉笑第一次從劉卞颺嘴裏聽到自己的小名,竟然是在這種時候,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
劉卞颺接過虛弱不堪的肖曉笑,把她摟在自己懷裏:“傻瓜,你怎麽不推門進來呢?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啊,你就這樣跑掉了,你要急瘋我啊。”
肖曉笑邊哭邊抽泣:“你開始就是這麽抱著她的……嗚嗚嗚……我親眼看到了……嗚嗚嗚……”
當著小威爺爺奶奶的麵,劉卞颺沉痛地給肖曉笑講起了自己的婚姻。
那個辦公室裏出現的女人是小威媽媽,她從國外回來了。
當年,劉卞颺剛進入交警,正好趕上全市紅歌大賽,警隊領導讓他負責參賽節目的編排和策劃,一籌莫展之際,老領導把他當聲樂老師的幹女兒介紹給他認識,這個聲樂老師就是小威的媽媽。從第一次見麵她就表現得非常熱情,從此以後他在哪她就出現在哪裏,她甚至請老領導出麵幫她做媒。劉卞颺當時並不想戀愛,但也不敢明著拒絕,就躲著她,結果她每天的上班時間堂而皇之去馬路上給他送早餐,還向他所有的同事說自己是劉卞颺的女朋友。
劉卞颺請老領導幫忙調解,老領導反而做他的思想工作,女孩條件不錯,可以試著交往交往,不行再好好商量分開就是。劉卞颺勉強答應了,結果每次他試著和她說他們不太適合的時候,她就去他辦公室大鬧,還到劉卞颺的領導前麵哭訴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劉卞颺苦口難辨。
而這時候,小威的爺爺奶奶不知道怎麽聽到了這件事,又看到了外貌出眾、落落大方的小威媽媽,滿口答應了他們的婚事。
劉卞颺最終做了妥協,結婚之後才知道,小威媽媽父母雙亡,他更放棄了和她的正麵交鋒,不再搭理她的無理取鬧,準備和她好好過日子。隨著工作能力的提升,領導越來越重視他,他也越來越忙,這時候小威媽媽出現了嚴重的自虐傾向,從懷孕起到小威出生,她的自虐次數越來越多,還有一次要帶著剛出生的小威一起去跳樓,劉卞颺帶她去四處找心理醫生,可惜療效甚微。最後,他的逃避型人格讓他徹底地投身到了工作中,他把小威媽媽和孩子交給了父母照顧,他調去了基層。
去基層的第一年,她打電話給我說她參加同學會遇到了一個國外回來的同學,那個人瘋狂追她。她當時可能隻是想刺激我吧,說想跟他走。我說:如果對方真愛你,那是好事,我同意離婚……後來,一個月不到,她就走了。
誰知道,現在她回來了,還想帶走小威。
小威奶奶苦著臉,歎氣到:“小威媽媽其實是個好姑娘,對我也很好,可能就是太漂亮了,才招那麽些人,她的心也太野……哎,可憐了我們家小威。”說著小聲抽噎起來。
“笑笑,我不是故意向你隱瞞,我是真的非常不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情,它們都過去了,與我們也沒有關係……但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我保證會盡快處理好這件事,希望你理解和原諒。”劉卞颺心疼地望著肖曉笑,他的語氣很低沉,但聲音裏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肖曉笑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不管怎樣,劉卞颺的坦誠和擔當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