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快遞是寄往蘆花山鄉白河村村委會的，昨天她特意問戴正要了地址。箱子裏麵是洗幹淨了的衣褲和拖鞋，都是大姐那天借她穿的。
肖曉笑還在紙箱子裏麵放了一瓶新的洗發水和沐浴露。
通過微信，肖曉笑告訴戴支書：那篇文章下有一條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位外地的微友，他留言說他們村去年種了蘑菇，這是條不錯的出路。
肖曉笑通過後台和這位微友取得了聯係，原來他們村和當地知名的食用菌企業合夥種植食用菌。除開企業包技術、包銷售的合作模式，頭一年養一萬根菌棒，一年可產兩季，按照企業收購價，一年能有6萬多元的收入。
她把搜集到的相關資料發給了戴正，戴正連聲感謝，說村委會先開會好好商量一下。
肖曉笑一進12樓大辦公室，就聽楊楓誇張地聲音：“哎呀！我們辦公室終於有大美人啦！”
沒有人接話。
經過伍月的辦公桌，她不悅地皺著眉頭。
肖曉笑坐在電腦前，平平、安安正在竊竊私語。
“……省廣校畢業的，長得還行，也不至於是大美人吧。”
“她是應屆畢業生嗎？看長相還挺成熟的。”
“不是，聽說她在外地工作了一、兩年，有工作經驗。”
“奇怪了，這次招聘考試不是隻要一個主持人嗎？我聽說第一名是個男的呢……”
聽到“招聘考試”四個字，肖曉笑心裏咯噔了一下，想起那天張總說的話。
“目前，‘新聞專業’和‘全日製本科’兩個硬件條件你都沒有，招聘考試的初試你肯定進不去。”她有些沮喪。
伍月貓著腰走了過來，蹲在平平和安安中間。
“哎哎哎，你們發現沒有？她的臉有什麽不一樣？”
平平、安安疑惑地搖了搖頭。
伍月一臉的興奮和神秘。“剛才史總領她進來的時候，離我比較近，我一抬頭，差點把我嚇死！”
“怎麽啦？”平平、安安瞪大眼睛盯著伍月，眼睛裏都是急切。
伍月很滿足自己的說話效果。她緩緩地說：“她整容了！從她側麵看下巴戳出來一大截！好恐怖！”
“啊？！不會吧？”
伍月肯定地說：“什麽不會？你們沒去過史總辦公室嗎？他玻璃下壓了張全家福，她女兒小
時候胖得像個球，眼睛都看不到。現在你再看看，那歐式雙眼皮切得那麽狠，跟李小璐一樣。
那張臉不是磨了腮就是打了瘦臉針，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啊？！”
肖曉笑也想加入其中，問問招聘考試的事情。但她還是忍住了。
她沒有考慮在職場聊八卦會引火上身的問題，隻是覺得自己是新人，不合適參與這樣的討論。
她強迫自己打開了文檔，把今天的熱線內容一個字一個字輸入進反饋卡。
“肖曉笑——”
肖曉笑抬頭，莫伽一的聲音。“你到史總辦公室來一下。”
“好！”
肖曉笑連忙起身。
伍月扯了扯她的褲腿，抬頭望著她。
“估計沒好事，你說話小心點。”
主任辦公室裏，張秋華不在，早上聽楊楓說，她去廣電集團開月度總結大會了。
史總正笑嗬嗬地坐在辦公桌前，莫伽一和一個年輕時尚的女孩並排站立著。
肖曉笑對他們禮貌地打招呼。
史有才開口了。
“小肖，你過來。給你介紹一個新同事，劉圓圓。”
肖曉笑這才看清那張臉，五官精致，很漂亮！就是感覺她的眼神裏隱約透露著一絲不友好。
她公式化地對肖曉笑點了點頭。
“你好！”
史有才繼續滔滔不絕。
“剛才你們倆在樓下做直播的時候，她已經和別的同事打過照麵了，現在特意給你們介紹介紹。她在外地工作過一段時間，工作能力呢，還是不錯的。關起門說話，我們都是自家人——”他望著莫伽一，緩緩地說。
“我呢，就是希望她回自己的家鄉工作，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嘛，對不對？這次招聘考試她也考得非常理想，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伽一啊，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莫伽一連忙說：
“史總，您放心，我們電台需要圓圓這樣的人才，我們求之不得。謝謝您把她放在節目部，增加我們的團隊力量。”
肖曉笑瞄了一眼劉圓圓，她依舊沒有笑，一副淡然的表情。
史有才又對肖曉笑說：
“小肖啊，剛才伽一的意見呢，是讓圓圓跟她的《交通在線》節目，一進來就上我們頻道這麽重頭的節目，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呐！你先把這兩天的工作心得和圓圓交流一下，讓她快點進入角色。”
他頓了頓。
“還有，我希望你跑新聞的時候，都帶著圓圓。薑宇、唐唐、楊楓都是男同誌，跟著你還是合適些。這孩子啊，我和她媽媽忙工作，從小就沒怎麽管過她，所以，有個同齡的人和她一起工作、交流，她適應地也更快些。 ”
“好！史總。”肖曉笑鄭重地點頭。
她心裏卻在發毛，她比自己強這麽多，我怎麽帶她啊？
出辦公室，伍月和平平、安安還在悉悉索索地撞腦袋。
“怎麽她姓劉，不跟史總姓‘史’啊？”
“肯定是跟媽媽姓的啊，聽說史總老婆以前是朗州教育局的局長，後來身體不好，退二線了。”
楊楓也圍了過來，他神秘兮兮地說。
“據內部可靠消息：這次招聘考試的第一名好像也去省台考試了，還通過了麵試，估計不會來我們市台了。”
“啊？”伍月和平平、安安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楊楓繼續說。
“史總的寶貝千金綜合評分是第二名，這個指標八成是她的了。”
伍月和平平、安安都在電台幹了3年以上，她們也報名參加了本次的招聘考試，可惜伍月是大專學曆，而安安是中文係畢業，所以這次隻有平平參加了考試。
其實大家都希望通過這次考試解決身份問題，簽了合同，就等於有了鐵飯碗，工資、福利待遇就是正式的職工了。
平平不服氣地說：“這次考試也太難了！筆試占了40分，麵試30分，實際操作30分，我拚了老命複習和準備，結果光筆試分數我就差了第二名三十分。你們說這考題會不會——”
“噓——”
安安壓低了聲音，踢了她一腳。
大辦公室的時鍾剛過11點，楊楓就開始大呼小叫：“哎呀，好餓！餓得不行了。”
楊楓左邊的辦公桌是唐唐的，現在坐著麵無表情的劉圓圓。
這幾天唐唐下縣采訪去了，反正他已經交了辭職信，一個月後這個座位也不是他的了。
楊楓討好地說：“圓圓美女，你中午吃什麽？我們中午一般都叫的外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點。”
劉圓圓對著打開的電腦頁麵不知道在搜索著什麽，她微微抬起頭，淡淡地說：
“哦，不用了。我回家吃，我們家有阿姨做飯。”
“不客氣。”楊楓討了個沒趣，低頭默默地在手機裏下單。
伍月一直斜著眼望著這邊，嘴巴一撇，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
“熱臉湊冷屁股。”
肖曉笑默默地看著劉圓圓的後腦勺，想起伍月偷偷告訴她的話。
“朗州電台不是財政撥款單位，所有的收支全靠廣告收入。集團今年下的任務是500萬！
從上到下，電台的每位員工都背著沉重的廣告任務，作為主持人的自己都背了10萬。”
伍月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史有才的忠心。
“好在我們的史總監人脈了得，他一個人就承擔了200萬，其餘的才分攤給我們。我覺得：史總就是我們的財神爺，就是電台的衣食父母，沒有他，我們隻能喝西北風。他才是電台實際的一把手。”
肖曉笑又默默地埋下了頭。
洗手間裏，肖曉笑剛進門，就迎麵撞上了從裏間走出來的劉圓圓。
肖曉笑認出了她戳出來的尖下巴。
劉圓圓打量了一下肖曉笑。
“肖曉笑？”
“啊——是啊！你，你好。”
她一臉譏誚：
“原來——你就是關總的兒媳婦？”
“關總？兒媳婦！！”肖曉笑張大嘴，眼珠都要彈出來了！
“還上市公司呢。 ”
劉圓圓“哼”了一聲，已經走出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