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俯下腰,熱情地寒暄:

“怎麽是你啊?!太巧啦!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關健!”

肖曉笑一臉茫然。“關健?你,認識我?”

“我是你大學同學啊,就在你隔壁班。你大一進校電視台就是在我手裏填寫的登記表呀。”

“哦,是吧,”肖曉笑在努力搜索記憶,一臉迷糊地說:“我好像沒考上啊。”

關健的語氣急促起來:“後來,後來我們還一起參加學校‘我的中國夢’演講比賽,記得不?大二那年?你肯定記得:我是全校第一名!”

“哦。”肖曉笑若有所思,點點頭。

關健一臉的喜悅剛**漾開來,肖曉笑跟著說:

“我隻記得我一上台就忘詞了。我沒拿到名次。”

關健沒有放棄,繼續熱情幫助她回憶:

“還有我們一起參加過校羽毛球隊,這個你肯定記得,我們還搭檔過呢。”

肖曉笑定睛看著關健,疑惑地說:“我們?我沒有搭檔啊!我記得我們大學男生打球都很爛——”

關健急得額頭冒汗:“我——”

“咳!咳!”

在身邊看戲的交警叔叔恢複了一臉嚴肅。“要敘舊你們改天怎麽樣?現在我們先處理正事。”

肖曉笑連連點頭,這才用力推開車門。

她依次伸出兩隻發麻了的腳:一雙裸色細跟高跟鞋!

交警叔叔眉頭一皺:“謔!”

肖曉笑反應過來,連忙認錯:“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麵試,出門太著急了,忘記帶平底鞋了,下次絕對不敢了。”

肖曉笑終於站直了。

近1米7的個子,加上高跟鞋。顯得極為挺拔。

她穿著一套粉色西裝,頭發一把紮成馬尾束在腦後,青春而不失穩重。

特別是今天她化了點淡妝,五官看起來更加精致。

無論是誰,見她這一臉笑盈盈的樣子,都忍不住多看一眼吧。

一輛摩托車經過,響起了口哨。

關健警覺地把手搭在肖曉笑肩上。“老同學,我們走吧!”

交警叔叔和肖曉笑異口同聲:“走?!”

肖曉笑後退一步,順便甩掉肩上的手。

關健堆起一臉笑容,對著交警叔叔:“哎呀,不好意思,給您老添麻煩啦!剛才您也看到了,我們是老同學,有什麽問題不能私下協商解決啊?您看,我的車沒事,我人也沒事。你說這點小事故還能叫個事嗎?我跟您說,她平時挺認真的一個人,今天肯定是走神了。”

他扭頭,一臉溫柔地看著不知所以的肖曉笑。

交警叔叔看了看他倆,又看了看車。

“好,你們就自己好好協商吧。”他走到肖曉笑身邊:“給你一分鍾!趕緊把車移走。另外,以後開車專心點,按規矩來,不能拿安全開玩笑!”

突然,肖曉笑像是被武林高手點了穴道般,全身一麻,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定在了那裏。

【 “……這是倍角公式啊,剛才背過,你趕緊給我默出來,給你一分鍾時間啊,一分鍾!不然我就把這一盆全部吃光,一塊也不給你留!”一個白淨、陽光的高個男生,端著一盆切好的白甜瓜,笑意盈盈。他對麵坐著一個咬著筆頭的瘦小女孩,仰著頭,掛著一臉焦急,她不滿地嘟囔:“我實在想不起來了,行行好,多給點時間嘛,一分鍾怎麽夠?我看你是成心想一個人吃光吧。”邊說著,她突然起身伸出右手想搶一塊插著牙簽的甜瓜,那個高個男生敏捷地躲開了!“哈哈哈哈,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搶吃的啊,快寫!”接著,看著一臉沮喪的女孩,他吸了口氣,語氣變得溫柔起來:“好吧,不著急,慢慢想,你一定可以的!這一盆都留給你,想出來了我們一起吃。”“嗯,好!”女孩的聲音裏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快樂。】

“一分鍾?”肖曉笑囁嚅著。

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姐,一分鍾已經到了,你還在發什麽呆啊?”

那個年輕交警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

肖曉笑緩過神來,望著那個黝黑的“交警叔叔”,回答到:

“嗯,好!”

交警叔叔一臉嚴肅地望著肖曉笑,又轉頭對關健說:“哦,還有,你們去交警二大隊簽字,把案消了。”

關健上前一步,吃驚地問:“不會吧?咱倆都協商好了,也不索賠,還要去您那啊?”

交警看著他,定了定,一字一句地說:

“報了交警,要結案就必須要去簽字。”

關健急了,“我在上海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故,不都是現場解決的。”

年輕交警一下就樂了,咧開嘴笑道:

“同誌,看來你是經常被撞啊——”

“我去!!”

肖曉笑又一次脫口而出。

關健順著她的目光,肖曉笑正盯著警察叔叔的胸口。

關健明白她說的原來不是“我嘞個去”的意思。

此時,陽光忽然變成一束聚光燈,輕柔的風也停止流動。

警察叔叔胸口的姓名牌清晰的出現在肖曉笑眼前。

肖曉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劉——卞颺?”

劉卞颺意外地揚起嘴角。

“這下你不叫叔叔了?不錯嘛,兩個生字讀這麽順溜。”

肖曉笑歪著腦袋:

“你以為我會叫你‘劉下風’?”

“噗嗤——”正走過來的年輕交警一下就笑開了,他對著肖曉笑樂嗬嗬地笑道:

“你還別說,我們都已經聽習慣了,昨天還有一位的士司機直接叫他‘劉下場’——”

“咳!”劉卞颺掃了他一眼:“好了,走人。”

兩人轉身離去。

肖曉笑聽到年輕交警打趣的聲音:“恭喜你啊,劉隊,遇到知音啦。”

“劉卞颺!”

一個聲音從肖曉笑的胸腔猝不及防地衝出來,飛向那個結實高大的背影。

劉卞颺回頭,扶了扶白色的帽簷。指著肖曉笑,點點頭——

“好好開車”。

陽光灑下來,肖曉笑定定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裏泛起一層不可察覺的薄霧。

她喃喃道:你真的叫劉卞颺嗎?……

肖曉笑還沒趕到麵試的地方,對方就打來電話,說領導有重要會議,先走了。另外也委婉告訴她,不用再去了。以後有機會會再給她打電話的。

很明顯,肖曉笑人生的第一次麵試,失敗了。悻悻然的,她調轉車頭,回家。

美式裝修風格的客廳,大氣而溫馨。胡桃色的沙發上,坐著一臉不悅的肖母。

斜對麵的是正襟危坐的肖曉笑。

“好不容易讓你代叔叔找盡關係才幫你找到這個工作,你就輕易弄丟了?人家說了,這麽重要的麵試你都遲到,你不是沒有時間觀念,是根本不重視這份工作……現在大學畢業生找工作有多難你知道嗎?你又不是什麽211、985,學的還是什麽音樂教育專業……育才小學可是全市最知名的小學,剛好開了分校,就缺個音樂老師!人家擠破了腦袋要往裏鑽,你倒好……”

肖曉笑垂著腦袋,聽得昏昏欲睡。她知道媽媽就是發發牢騷而已,這已經是對自己最大限度的生氣了。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寵愛她的人,當年讀大學時她非要選擇千裏迢迢的朗州市,媽媽立刻就來朗州陪讀;畢業後她又不肯離開朗州,媽媽就買了房,專門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SO,過兩天她就不會生氣了,配合著聽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