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端木誌明

……在黎望現在所在的病房裏，趁著黎望微微失神的刹那，偽裝成“古月嬡”的俞悅出手如電，幹脆利落地擊暈了黎望。雖然她自己就擁有催眠類異能，按常理推斷，可以直接使用異能，輕易地催眠身為普通人的黎望。

——要知道，老大贈予她的代號是“夢蝶”，取自“莊周夢蝶”的典故，足以說明她在催眠上的天賦和能力。

但偏偏這次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因為隻有真正動過手，俞悅才明白，病**的這個家夥究竟有多難催眠。昨晚為了精確控製他，讓他攔下端木澤，她可是在短時間內消耗了不少異能。一般她催眠都不會對被催眠者留下什麽後遺症，但黎望抗催眠能力太強。而兩股力量相抗衡的後果是，黎望醒來後全身酸麻。

第一次催眠黎望的時候，俞悅就隱隱意識到不對。雖然催眠過程並不算難，但黎望身上卻殘留有精神係異能的痕跡。當時她懷疑的是，黎望是不是找過哪位精神係異能者，提高了自己的抗催眠能力。畢竟他們都清楚，黎望找過來是別有用意，而不是真的想“解夢”，他自然會防著點。

要知道，有的普通人也會覺醒異能，成為異能者。雖然他們的異能等級不高（因為一旦等級高了，一般會被異能者聯盟，或者其他異能者勢力找到，一般就不會對普通人隨意使用異能了），但在普通人的世界中也已經夠用了。

而等到昨晚俞悅才明白，自己是完全想反了——那股精神係異能更可能是在降低黎望的抗催眠能力！但這就更加說不通了，因為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有這麽強的抗催眠能力。就連和她同樣級別的異能者，都不一定能夠抵禦她的異能。

難道是因為黎望畢竟留著黎家的血？可也沒聽說黎家人抗催眠能力強啊。何況黎望身上的確沒有半點異能波動，完全不可能是異能者……

“布穀—布穀—”俞悅輕快地對著藏在高領中的聯絡器叫到。這是她的聲音暗號。輕快的兩聲短調代表成功，低沉的一聲長調則代表失敗。她不擅長模仿人的聲音，不過模仿下布穀鳥的叫聲還是沒問題的。

***

聽見了聯絡器裏俞悅的回複，“千麵”的心情好轉了幾秒。

而偽裝成黎望的端木誌明，則清晰地感受到黎望那邊的信號突然沉寂，隨即斷開。這表明黎望已經陷入昏迷，身上的信息傳感器也被人摘下。

這種信息傳感器分為子器和母器兩個部分，需要異能驅動，因此不受這裏詭異的地理位置影響，不會輕易失靈。他戴上母器後，就能準確接收到子器傳來的神經訊號，從而精確模仿被安置了子器的黎望的言行舉止。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他看見“千麵”臉龐時的詫異。

端木誌明看著那半是陌生半是熟悉，半是猙獰半是俊秀的臉龐，難得地愣了一下：“錢浩，你的臉……”

端木誌明的聲音容易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曾經讓“千麵”覺得非常可靠。但此時此刻“千麵”聽了，剛好轉的心情又變差了。他冷冷地說：“還不是拜你所賜。還有，不要叫我錢浩，反正那本來就不是我的真名。要叫就叫我‘千麵’。”

其實“千麵”的本名是千浩，“千麵”是他的綽號，現在也可以說是他在老大手下的代號。隻是“千”這個姓氏比較少見，在異能者世界中又隻有一族人。而他當時已經與千家斷絕關係，又不知道難產而死、原本是一個交際花的生母姓甚名誰，隻好給自己取了個化名叫“錢浩”。

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名字不是真名這點，被他當時所信賴的師兄餘誌明利用，以致端木家族的人抓住這一點不放（當然還有其他原因，這隻是明麵上的原因之一罷了），繼而引發了一係列超出他預想的事情……

曾經的餘誌明不知道他的真名，現在的端木誌明更沒必要知道。所以，還是叫他“千麵”吧，在多年以前，“千麵”在異能者世界中也算小有名氣。

千浩瞥見端木誌明微微恍神的樣子，嘴角勾起卻毫無笑意。接著他戴回了自己的半截式麵具。那銀灰色的麵具在醫院慘白的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比冰還冷的寒光。

端木誌明的愣神也不過刹那。和千浩擁有相同異能的他，很快也恢複了自己的真實麵貌：那是一個其實已經超過四十歲，看起來卻不過三十來歲的男人。他長得倒是非常周正，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起來很好相處。

但千浩卻知道，這不過是端木誌明的偽裝罷了。當初也是他眼瞎，才會真的相信眼前這人會是他的好師兄。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我自認為自己的準備萬無一失。”端木誌明早已明白自己的計劃失敗，但聲音中卻透著股從容不迫的味道。他講話的語氣像是在和朋友聊天，而和非早已反目的師弟對峙。

“我就不相信你沒有考慮過，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千浩已經趁剛才在端木誌明耳邊講話的機會，親手破壞了他藏在領口裏的聯絡器；又親眼看見他喝下了自己加了料的溫開水，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實力強大的男人會對他突然出手。

“其實這樁案子，最開始就是你一手策劃的吧。而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我，然後複仇。”端木誌明的聲音永遠是這樣的平靜，就好像即使天塌下來了，也不會對他有絲毫影響一樣。

“不完全是，首先‘何大師’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他這種人渣，在我眼裏根本不值一提。不過，你這麽理解也沒什麽問題。”千浩的語氣也變得波瀾不驚：“既然是人渣，那我臨時起意，利用一下他也沒有關係。”

“我查出來的資料顯示，這一片原來有‘地下會’的秘密基地。”端木誌明不緊不慢地說道。

所謂的“地下會”，全稱是“掠奪者地下協會”，由臭名昭著的“掠奪者”（一種擁有“掠奪”異能的特殊異能者），和一些同樣臭名昭著的異能者組成。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異能者也有異能者的規矩，比如不能隨意殺人，不管對象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

但沒有哪個異能者會對地下會的成員講規矩，看見一個就地絞殺都可以。隻要做好準備工作，確保絞殺過程不被普通人發現；或者及時聯係異能者聯盟，讓偵查處的人來處理善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