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7

再次看到商伊文,公交車司機一下子便清醒了,雖然今天商伊文換了身衣服,但是她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了駕駛員的腦海中。商伊文經過駕駛員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駕駛員一個激靈,立馬收回視線。商伊文就坐在駕駛員的後麵,一路上駕駛員可謂是如芒在背,三十多年了,即便是小時候被他媽追著打,他的身板都沒挺的這麽直過。

今天車上的人不多,商伊文靠在座位裏閉著眼,雖然坐車的時光非常難熬,但是她今天還是打算多坐一會。

眼前,駕駛員正躺在**玩著遊戲,廚房裏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聲響,聽起來應該是有人在做飯。難不成是他的女朋友?商伊文又想起昨天看到的畫麵,心虛的好像當了人家的小三。

“紀海啊,吃飯了。”

很快,有人在喊駕駛員吃飯,聽聲音,對方的年紀在五十上下。

他應了一聲卻沒急著動地方,直到一局遊戲結束才磨磨蹭蹭的往外走。

商伊文視線隨著他正要出房間,突然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坐了個人,畫麵中斷,她偏頭一看,正對上許晉陽繃的好像蘆薈擦多了的臉。

商伊文覺得此時隻有感歎號可以形容她的心情,“你怎麽在這?”橫看豎看許晉陽都不像是來坐公交車的人。

許晉陽沒說話,不過是幾天沒見,他似乎又瘦了一些,臉色也不太好。

沒有得到回答,商伊文也見怪不怪,畫麵斷斷續續傳來,因為心中有顧慮,所以她看得也不太真切,所幸這些零散畫麵都是一些日常,商伊文總覺得目前還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你什麽時候回去上班?”正在商伊文神遊太虛的時候,許晉陽突然發問。

商伊文頓了一下,然後狀似沒聽見他的問話,直接掏出耳機塞上,將音樂聲調大。

紀海發現了身後兩個人的怪異,頻頻從監控裏看這兩人,這兩人實在太他媽恐怖,這都快坐到終點站了,他們怎麽還不下車?不過那個女人長得真是好看。紀海想著不由多看了商伊文兩眼,不料突然看見她身邊的男人從視頻畫麵裏盯著自己,嚇得險些握不住方向盤,男人的視線如同兩把刀子,幾乎透過玻璃屏幕飛出來插在他的眼睛上,紀海不敢再造次,忙收回視線。

車內空調開的很足,但駕駛員的後脖頸還是流下了些許的汗水,許晉陽收回視線,直接把商伊文的耳機拉下來:“我剛才問你話呢,沒聽見?”

“沒有。”商伊文搖頭,左顧右盼就是不看許晉陽。

“你之前租的房子退了,有沒有新的地方住?”許晉陽也不糾纏剛才的話題,轉而問道。

“嗯。”商伊文含糊應了一聲,當時她退了房子直接就回家了,哪有時間去看新房子?

“盛世華庭三期不錯,你沒地方住就去那邊轉轉。”許晉陽見她這德行就知道她的新住處肯定還沒著落。

“我不想在那邊住了。”那邊的物業都是許晉陽在管,她可不想再跟他扯上什麽關係。

“你上班的地方除了盛世華庭外,最近的一個小區與你們4S店距離七十公裏,你自己算算你早上要早起多少分鍾。”許晉陽這一句話算是掐住了商伊文命運的後頸皮,當初她選擇盛世華庭就是因為這離她上班的地方近。

“據我所知,沒有4S店給你的待遇會比你現在供職的這家好。”許晉陽點到為止:“所以去三期看看,我也會幫你留意。”

“不用了,謝謝。”商伊文拒絕許晉陽的靠近:“我自己就可以。”

“你想沒想過你自己為什麽這麽抗拒靠近我?”許晉陽突然問了一句。

商伊文一愣。

路兩邊的樹葉飛快向後閃去,仿佛一道道綠光,偶爾有光線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蔓照射進車裏,是啊,她為什麽看見許晉陽就莫名其妙想發火?重逢許久,商伊文第一次靜下心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當年雖然兩個人也吵架,但是分手是她提出來的,其實連商伊文自己都知道,她不隻是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技能而抗拒許晉陽,還因為她心裏有氣,氣他當初不挽留,也氣這三年他的不聯係,更氣他找到了新歡,還有這次她回來之後兩個人一直都沒有聯係,雖然這些氣真的挺沒有道理的,正因為如此,所以商伊文從來沒有直麵過自己的內心,每次一快要想到這上麵,她自己便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你還愛我,我覺得你自己也知道。”許晉陽向商伊文靠近了些:“巧的是我也愛你,所以我們為什麽不再嚐試一下。”

“我們性格不合適。”商伊文很是熟練的開口:“要是合適當初也不會分手,我不想重蹈覆轍。”

“我們不會無緣無故重逢。”許晉陽平靜的陳述著這個事實:“你與每個人的遇見都有應該遇見的理由。”

“我們不一樣,許晉陽,我跟你是不一樣的。”商伊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而且我寧願重新開始,也不想多花一倍力氣去修複一段關係。”

車子適時停靠路邊車站,商伊文頭也不回的下了車,身後的許晉陽也沒有追過來。

從黎江回來之後,許晉陽一直在家修養,其實當日去黎江的那一段時間,許晉陽的腰便一直在疼,他每天必須服用大量的止痛藥才能維持住表麵的體麵,所以當時商伊文的不告而別對於他來說反倒是好事,他從來沒打算把脆弱一麵留給她,當然,他也知道商伊文心大的漏風,眼下兩個人好容易聯係上了,他不可能再主動切斷這段糾纏,所以這兩天腰剛一好,他就準備在她麵前刷刷存在感,哪成想這個女人真是讓人恨的恨不得一把掐死,她還想跟別人重新開始?夢裏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橋段。

什麽他媽我們不一樣,誰還不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了。

怕逼急了商伊文,許晉陽明麵上倒也沒有再往前試探,而一直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的商伊文見許晉陽果然不再聯係自己,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這個死渣男,她一直就沒看懂過他。

這天,她照例早起去坐紀海的公交車,車門一打開她便看見紀海奇怪的眼神,他似乎是有話想跟自己說。

坐穩後,商伊文主動挑起了兩個人相識一周以來的第一次對話:“你似乎有話想跟我說?”說完看到紀海頭頂貼著的“禁止與駕駛員交談”的牌子,識趣道:“那等你下了班再說吧。”

紀海嘴角一垮:“我不是,我沒有。”隻是連續好幾天沒有看見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他心裏有些沒底,畢竟有那個男人在的時候,她從來沒肆無忌憚的看過自己。

商伊文不敢影響他駕駛,如往常一般戴上耳機,狀似閉目養神,實則眼前的畫麵一幀一幀從來沒有斷過。

今天的畫麵裏,紀海並沒有在家,隻有他母親一個人在客廳裏擦地。

人上了年紀之後,腿腳就有些不利索,腰酸背痛是常有的事,老人家拖了客廳的地之後坐在沙發上休息了半天,一隻手揉著後腰,另一隻手捶著腿側,抬頭看表時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此時門口傳來聲響,是紀海的父親紀彥霖拎著鳥籠從公園跟同伴們遛鳥回來。

“正好,你別脫鞋了,明天周六,小海休息,咱倆出去買點菜,你幫我拎著點。”紀海的母親撐著膝蓋從沙發上坐起。

商伊文眼前再度陷入到黑暗中。

買菜?周五?周六?

這會不會是什麽線索?

商伊文看了眼手機,今天是周二,也不知道紀海母親說的周五周六是不是這周的周五周六。她照例一直坐到公交總站,此時車上隻剩她一個乘客,商伊文明顯感覺到快要進站時,紀海整個人開始如坐針氈,他不停從後視鏡裏打量她,不知道為什麽,紀海對自己似乎有著莫名的恐懼感。

車停穩之後,紀海拔了鑰匙便要下車,商伊文忙叫住了他,問:“你們每周都有休息日嗎?”

紀海身子發僵:“什麽?”

“我是說你們的休息製度,是每周都有固定的休息日嗎?”

紀海沒有說話,隻是快速搖搖頭。

眼見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商伊文索性直接問:“你這周六休息吧?”

紀海下車的動作硬生生卡住了,他回頭看商伊文,眼中露出幾分警惕:“你怎麽知道?”

那看來就是這周的周五周六了,商伊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管紀海漲成了茄子紫的臉,撩了一下頭發就瀟灑的下了車。既然得到了準確的日期,也省的她天天來坐車折磨自己,就這幾天,她已經瘦了三斤,也不知道再坐下去會不會直接把命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