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道高一丈
一行人取證結束後，對公司的人員做了筆錄，從DDOS攻擊的規模和情形來看，這足夠立案調查了。
根據嗨趣科技的不完全統計，盛典活動的收官之夜突然斷線，雖然在取證之後完成了修複，但在那最關鍵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造成的經濟損失卻是近百萬的。
離開科技大廈返回的路上，羅奕陽坐在車後排，低頭沉思著什麽。大寬就坐在他旁邊，動了動，欲言又止。
羅奕陽瞥見了他的小動作，於是坐正身姿，“有問題就問，別憋著。”
“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大寬憨笑一聲，“我呢對網絡技術操作這方麵比較在行，想再跟羅隊學點偵查方麵的技巧。關於這起案子，你有什麽看法？”
車內很暗，但羅奕陽的眸子卻仿佛深邃中透著光，“從動機方麵考慮，有兩種可能性，第一點是報複性攻擊，第二點是利益性攻擊。嗨趣科技的負責人稱從未與私人結過恩怨，而和方糖科技存在商業競爭，那麽顯然利益性攻擊的可能性更高。無論是團夥作案，還是個人作案，下一步都要對方糖科技做一下搜證工作。”
“這個明天我讓丁當去，我負責把今天提取出來的電子證據全部分析出來。”大寬認真地說，“我覺得就算是商業競爭產生的利益性攻擊，換做我是方糖科技的負責人也不會動用自己公司的資源。我明白這一點是肯定要排查的，但是如果在方糖科技找不到有效證據，我們該把排查方向轉向哪裏？”
羅奕陽笑了笑，“自己說過的話，這麽快就忘了。”
“啊？”大寬撓了撓頭，“什麽話？”
“你剛才對我說，在服務器日誌裏發現了打量‘肉雞’的數據，其中部分‘肉雞’與我們正在盯的租售渠道來源相同。那麽根據‘肉雞’的產生原理，提取固定‘肉雞’中的木馬病毒，從而進行回溯追查。”羅奕陽說。
“哦，我明白了。”大寬一拍腦袋，“對對對，應該這樣做。嘿嘿，之前我還以為羅隊對計算機技術不是很懂呢，沒想到你的理論知識這麽紮實。”
“要學的還多著呢。”羅奕陽沉聲說，“你知道嗎，犯罪分子其實就像感冒病毒一樣，在被抗體戰勝後，新的流感病毒會不斷地搞出新花樣來入侵你的免疫係統。刑偵警察是這座城市社會的免疫係統，而我們天網小組是網絡社會的免疫係統。魔高一尺，就要道高一丈。我們必須比犯罪分子具備更高的意識和技術知識，才能把他們徹底地消滅掉，並且拉出一條警戒線來警示其他有犯罪企圖的人，讓他們打消這個念頭。”
“嗯！”大寬重重地點了點頭。
閃爍著紅燈的警車穿過交錯縱橫的城市街區，如同一隻爬過交織絲網的蜘蛛，令所有蟄伏在夜幕下的害蟲聞聲退避……
結束工作返回家中的時候，整座小區的路燈都熄了，零星的隻有那麽幾戶還亮著燈。
好在頭頂星光璀璨，月色皎潔，為羅奕陽照亮了一條回家的路。
臨進居民樓時，他轉過身來，伸出兩根手指抵在額角，朝著天上那輪圓月做了個致謝的手勢。
打開房門的時候，他發現家裏客廳的燈還亮著，正準備暗自斥責羅依依忘記關燈浪費電，扭頭卻發現她正靠在沙發上熟睡。睡相很糟糕，口中發出微微的鼾聲。
“這丫頭……”羅奕陽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輕輕把門帶上，換了拖鞋步入客廳。
羅依依雖然穿著睡衣，但是隻在懷裏抱了個抱枕。羅奕陽怕她著涼，於是拿起一邊的薄毯子蓋在她身上。
羅依依的鼾聲忽然止住，翻了個身慢慢蘇醒過來，睜開惺忪的睡眼。
“哥，才回啊？”羅依依看了看身上的毯子，聲音軟糯。
“嗯，你怎麽睡這裏了？”羅奕陽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衣帽架上。
“這不是在等你嘛。”羅依依打了個哈欠，“廚房裏熱了粥啊，你趁熱吃。”
羅奕陽瞬間眉開眼笑，“這麽貼心……”
“當然啦！”羅依依仰頭看著他，“我聽你的話給周社長打過電話了，周一我就去上班。”
“不錯啊，學乖了。”羅奕陽對她豎了個大拇指，轉身進入廚房拿粥。
片刻後，他從廚房走出來，但手裏拿的並不是粥碗，而是一個果籃和一大盒的西式糕點。
“羅依依，坦白從寬，哪個男生送的？”
麵對親哥一臉嚴肅的“審問”，羅依依眉毛微揚，“如果我說是個女生送的，你信嗎？而且那個女生你認識。”
“漂亮女生，我認識?”羅奕陽展開推理，“和你一起吃飯的？”
羅依依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
“你大學室友韓雯雯。”
“不對，她出國了，我們兩個已經一年多沒見了。”
“那又會是誰，單位同事？可是你的同事我不怎麽認識呀。”羅奕陽皺眉道。
羅依依一臉壞笑地坐直身姿，“那我幫你回憶回憶吧。”
羅奕陽把果籃和糕點放在桌上，微微點頭。
“你去單位之前，是不是回了一趟家？”
“對啊。哎，這和漂亮女生有什麽關係？”
“聽我說完。”羅依依擺了擺手，“你出門之前換了件衣服，結果把手機落在了家裏，對不對？”
羅奕陽聽到這兒，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四處翻找口袋。
之前一直在單位忙案子，手機沒響動，他也根本想不起來要看手機。經羅依依這麽一提醒他才恍然發覺，原來自己把手機忘在了家裏。
羅依依從茶幾下麵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放在桌麵上，“我和朋友約飯回來後，聽到你的手機在客廳裏麵響，擔憂有急事於是就幫你接了一下。其實是那位陳小姐打來的，我和她閑聊了幾句，她還蠻關心我的，非要送我吃的。盛情難卻嘛，我就收了。”
“羅依依，以後不許隨便碰我電話！”羅奕陽忽然板起臉來，瞪了妹妹一眼，一把抓起手機開始翻看來電記錄。
“大概十點鍾左右，她又發了一條短信。不過這個我舉雙手發誓，我絕對沒偷看，個人隱私的問題我還是懂的。”羅依依做出類似投降的動作。
羅奕陽翻到短信欄，果然有一條未讀消息。
他用手指了指羅依依，像是怕被人窺見似的轉身躲回房間。
“哎，哥，粥不吃了啊？”
“等下吃，睡去吧你！”
羅奕陽背靠著房門，小心翼翼地點開那條短信。他了解羅依依的性格，這丫頭不會背後私自翻人東西，但在羅奕陽看完之後她肯定湊上來搶著瞄一眼。
短信來自陳詩安，內容很簡短，但卻讓羅奕陽心頭一動。
“我覺得自己應該早點認識你的，那樣就不會在我的夢裏相見恨晚了。也許有點冒昧，也許不夠矜持，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進一步地了解一下彼此。我知道你很忙，你也不用思考回複我，相比之下我更願意在工作室的門口看到你的身影。祝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