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神之子”的傳說
千金子與預真知的談話徹底推進了此次行程。原本海夢舟就在尋找傳說中那座十年一現的島,他以海為家,各種與海相關的傳說故事都略知一二,可以說他就是一座活的海上博物館。他不僅知曉提提島十年一現,更清楚上一個十年提提島出現的準確時間,而暴風雨的出現,預示著這座島即將再一次現世。
“真知兄,你可真行,一路隱瞞至今,我本意是想證實那座島的存在,沒想到船上現成就有一個島民。”海夢舟得知真相的時候口中咬著的卷煙都掉了出來,落在了他的腳邊。
“現在也不遲,而且我可以為你們當向導。”預真知十年不曾歸島,要不是找到了寄寓,他還不能回去,這時的心情不能不說是萬分輕鬆的。而且這世上哪有人不想家的?他能在離島的第一個十年內就回到島上,也是他的幸運。在他之前,也有人離開島尋找神之子,卻因為遍尋不著而再也沒能回到自己的家鄉。
“看不出你還是個念家的人,原來雲遊詩人不過是個幌子。”相比較之下,海夢舟才真的是四海雲遊。
“換你離開追夢號,恐怕不用十天就想它了。”預真知反唇相譏,他可是離開了十年,海夢舟恐怕連一個月都離不了。
“哎?”海夢舟被預真知堵得無話可說。
“誰碰到預知木誰就有預知能力,我們也可以嗎?”寄寓最關心的當然還是木,尤其這又是他不曾聽聞的神奇之木。
“當然。”預真知其實很早就想用預知木吸引寄寓跟他回島了,無奈時辰未到,他也不願過早泄露身份,徒增變數,眼下提提島就在眼前,關於島上的事也就無需再費心遮掩了。
“那麽你的預知能力也跟預知木有關嗎?”寄寓又問。
預真知點頭:“在我們島上出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預知的能力,我想這必定跟我們島上的土壤有關,樹木生長於此,我們也利用這些土壤培育各種蔬菜水果,然後吃到肚子裏。”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麽豈不是隻要去你們的島上住上幾年,就能擁有預知力了?”海夢舟不禁問。
“據我所知,從來就沒有外人來到我們島上。而且就算住上幾年,一旦離開島的話,力量自然也會隨之消失。”預真知回答。
“也對。”
“那除了寄寓是你要帶回去的神之子,我和海夢舟不就成了唯一登島的外人了?”千金子問。
預真知點頭道:“正是如此。”
“但我真的不是什麽神之子。”寄寓最忐忑的就是這件事,他雖然很想去認識一番預知木,可被預真知認定為“神之子”,也成了他最大的擔憂。
“沒事的,就算你不是神之子,也擁有神之子的能力,總之無論是不是,你還是你。”預真知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擔心讓你們失望。”寄寓對預真知道。
“這你就想錯了,寄寓。”一旁千金子道:“沒有什麽失望不失望的,是他們擅自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預真知說的沒錯,你還是你,不用背負他人的任何希望,你就當是去預真知的島上做客,離開的時候跟平常一樣向當地的主人道別就好。”
“沒錯,千萬不要有任何負擔。”預真知安慰道。
“那好吧。”寄寓安心了不少,本來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是什麽神之子,聽他們都這樣說,就不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而是又向預真知打聽了不少關於預知木的問題,最後連預真知都招架不了,對寄寓道:“等上了島就帶你去認識它們,我解釋得再多,都比不上你親自出馬。”
寄寓自知纏得緊了,且有些問題又細又瑣碎,便靦腆地一笑,就不再問了。
其實無論問或不問,追夢號都已在不斷接近提提島,可是陰雨綿綿,前方依然是茫茫大海,仍然看不見一丁點島嶼的蹤跡。
“難道真的是十年一現?會現多久?夠我們停船的嗎?”海夢舟站在船頭,兀自納悶著道。
這個問題也令千金子和寄寓疑惑,若是有大霧彌漫,將島的蹤跡完全掩去,倒也說得過去,可眼下隻有雨而沒有霧,那麽提提島到底在哪裏?
預真知賣著關子隻說跟他們的猜測相差無幾,於是幾個人一個勁盯著前方海麵,像是想將本來就空****的海麵生生盯出一個窟窿來。
當然最終什麽都不可能出現,而且隨著時間不斷推移,天色也變得暗沉下來,雨卻有漸止的傾向。不多時,天黑了,雨也停了,這一來,便跟預真知所說的完全吻合了。
這就像是一個轉折,海夢舟第一時間注意到連天上的雲層都逐漸有了鬆動,看起來不需要多久,天就要完全放晴了。
再往前方看去時,遠處一抹黑影驀然間映入眼簾。
海夢舟頓時激動起來:“是提提島嗎?剛才都沒有的,怎麽突然就出現了?”
“船長,是島!是一座島!”瞭望台上的大郎也看見了那座島,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使勁揉了揉,隻因為前一刻那片海域上還什麽都沒有,一眨眼的工夫,就多出了一座龐然大島來。
船頭的動靜立刻讓原本就時刻留意外麵情況的寄寓和千金子出了船艙,就聽海夢舟正跟上方的大郎喊著話:“……剛才還沒有,應該是雨停的關係。”
“是突然出現的,我就眨了眨眼……”
“是提提島嗎?”千金子轉身就看見了預真知,臨到家門口,預真知自然比誰都要關注動向,更何況他也是第一次回島。盡管離開島的時候他的養父叮囑過許多細節,但畢竟過去了十年——預真知恰好是十年前提提島現世的時候離島的——是以雨停了他就來到了甲板上觀察天色,隻差沒有驚動船頭的海夢舟。提提島突然出現的那一刻,他不動聲色收入眼底,也聽見了海夢舟和大郎互相之間的喊話,正要上前,就被千金子叫住了。
海夢舟也正要找預真知呢,一回頭就看見了預真知、千金子和寄寓都在身後。
“那是提提島嗎?沒錯吧?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出現的?真是怪哉!”海夢舟甚至覺得有點邪門,偌大的一座島,哪有可能憑空出現?
“是的。”預真知回答:“不過關於它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其中的秘密我也不清楚。”
“你居然也不清楚?”海夢舟瞪著預真知,顯得相當失望。
預真知搖搖頭:“我們在島上不會看不見海,並沒有十年的概念,所以也不會問起。”
“總之是提提島就好,我們要準備一下,很快就要登島了。”千金子在一旁提醒道。
“是、是!趕緊登島!你不知道,島上必定有知道的人!”海夢舟不解開謎底誓不罷休,他朝著預真知丟下一句,風風火火地往駕駛台方向跑去。
輪到寄寓走到方才海夢舟站的位置,注視前方出現的島嶼一言不發,好一會兒,他才回過頭問預真知:“島上都是預知木,那麽我們將要登島的事,是不是島上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那是一定的,所以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麽樣的陣仗,都不必吃驚。”預真知毫不懷疑地道。
寄寓因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再問起“神之子”的話題,其實他覺得既然對方什麽都能預知到,那麽自己到底是不是“神之子”,一定也早就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