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圈禁泉州

夜空的黑暗,如同黑幕一般被日光劃破。耀目的朝陽從空中穿破重重黑霧照射在這虎牢雄關之上,宋威身披鎧甲上前走去,就在此時的這虎牢雄關城樓之上,隻有他還有徐先生,再無他人。朝陽之光照耀在宋威的鎧甲上,那一片片甲葉,在陽光照耀之中燦燦生輝。叫人睜不開眼睛。

宋威立於城樓,望向遠方,這蒼茫大地,山川河流,此時皆為人力所變,數十萬大軍,遇山開山,遇河平河,作為這數十萬大軍之主帥,宋威頓時心中充滿一股豪氣。這天地之間又有幾人可有此一戰?又有幾人可定天下之命運?這一戰,是否青史留名?抑或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無論何者皆為將士之幸,總比在哪朝堂之上勾心鬥角的好得多。

“將軍,小心啊。”徐遊從閣樓之中追出,正看到這宋威立於城池至高之處,渾身上下沐浴金光,如同天神一般。心中大驚。宋威聽到呼喚,回頭一看,原是徐先生,此時的宋威如同孩童一般,對著徐先生咧嘴一笑,露出自己潔白的牙齒。

徐先生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相遇之時。那是長安街頭,徐遊還是那落魄士子,宋威還是那街頭遊俠。不是如今位高權重的宋大將軍,也不是天下聞名的徐大謀士。二人不過是為了一個饅頭,竟然在這大街之上 一人高談闊論,猛咽口水,一人赤膊呲牙,口水直流。最後互不退讓隻好一分為二。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告訴你,我將來一定是天下聞名的大將軍,喝天下最烈的酒,吃這世上最美味的菜,和這世上最厲害的人為敵,我一定名留青史。

你若是能成為大將軍,我就做你的軍師,羽扇綸巾,立於三尺之地,謀萬裏之遠。談笑間,強敵毀於陣外。

誰又能想到原來在長安街上爭搶一個饅頭的兩個落魄之人,現如今,正如他們當日所言一個是聞名天下的謀士,一個是雄兵如雲的將軍。將軍,我徐遊一定會幫你打贏這一場仗,即使是粉身碎骨,永墮修羅地獄也在所不惜,隻為當年你留給我的那一飯之恩。隻為當年,那個咽著口水竟那一半饅頭又塞入我手中的那個遊俠。我為了他負了這天下又如何?世人與我何幹?

這軍中快馬斥候,早早的從這虎牢之關出發,先走水路,在經驛站快馬,飛奔長安。這欒軍已經聚集在虎牢關外,小王爺李哲戰死沙場還有那無數的勳貴之後,這才是最要命的。不光是那些軍中的斥候,還有各個家中子弟帶來的貼身護衛也護著自己的主子悄悄離營。

一夜之間,這被戲稱是勳貴大營的先鋒營,竟然一人不剩,八百多勳貴子弟,二千餘勳貴家仆,竟然如同是人間蒸發一般。就在這虎牢雄關之內,悄無聲息的沒了。

宋威大怒:“這群王八犢子,一個個的搶功勞的時候比誰都快,可是現在不過是略略敗了一場竟然,竟然就連夜潛逃,亂我軍心,壞我士氣,該死,該死,他們都該死。”

“將軍,切莫惱怒,勳貴子弟本就是多者無益,少者更佳。將軍又何必如此呐?”說著徐遊對宋威打了一個眼色。

相遇,相識,至如今可以生死相托,宋威二人早就已經心意相通了。徐遊之意,宋威心領神會。“來人啊,傳令下去,軍中勳貴子弟,因延誤戰機,皆斥返長安,從此軍中再有不尊軍紀者皆軍法處置。”在大營之中的將士皆抱拳稱是。

待眾人散去,宋威對徐遊道:“雖然這些勳貴子弟,手不能提刀,跨不得駿馬,可是無論如何不堪,他們的父輩皆為這滿堂朱紫子,我宋威打了這多少年的仗,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之情況。一不用賄賂這朝中大臣,糧草按時供應甚至由有過之。軍費雖仍有克扣,然不再是大半皆無之情況。軍馬馳援,物資調配,真是叫我宋某人開眼了。我知道這不是衝著我宋威來的,也不是看在太後的麵子,這是因為,我宋威手中這些勳貴子弟。這群廢物,沒有他們還真不行。”

“可是軍中有了他們,這軍中士氣····”

“是啊,所以要有一個兩全之策。”

“昨夜我已經派黑虎營中將士暗自跟隨而去,隻是這一下子,又將將軍陷入這兩難之境地了。”

“哈哈,你我之間何談這些,子長,該是我說陷你於如此境地啊。你本是這世間逍遙客,卻因我落在這紅塵之中不得解脫。又行這陰謀之事。說到底是我累了你啊。”

“將軍本是這世間大丈夫,豪氣幹雲,現在怎麽做著女子之態。你又怎知這陰謀之事非我心中所願?這天下名士,若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又怎對的起這滿腹之經綸,羽扇綸巾。”

宋威聽罷大笑起來。“子長啊,子長,你啊你,又何必為我寬心,你徐子長若是如此之人,哪裏還會在我宋威身邊做個軍師,隻怕早就是那滿堂朱紫之一了。也罷 ,也罷,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我之間就不要相互寬慰了。你昨天夜裏就已經知道他們要走?”

“然也,他們想走是我挑撥,他們能走是我放行。”

宋威笑道:“而後,子長與何處將其圈禁啊?”

“泉州。”

“好地方,果然好地方。”

“隻是這一次,你也要被這滿朝勳貴給暗中嫉恨了。”

“隻要將軍能勝,那就不會有所嫉恨。”

“合解?”

“李哲身死,無論是不是將軍的過錯,武成王都會講喪子之恨歸於將軍身上,其餘勳貴子弟看著這李哲身死心中隻怕心生退意,既然已經是心中思變,昨夜之事就是時間早晚之事了。既然如此,不若一切皆有我手,還可將他們看管,若是一個兩個的跑那還疲於應付。”

“先生如何說動那群勳貴子弟的?雖然這些人比起他們的父輩皆不過是酒囊飯袋,然在這宮中府中耳濡目染,這陰私之事,手段之謀,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先生如何說動他們竟然八百餘人皆聽從先生之言?”

“將軍是疑我?”徐遊滿飲一杯烈酒,清瘦的臉上露出一抹紅暈。就這樣直勾勾的看向宋威。

“去你的,快講,裝什麽呐。”

此言一出,徐遊大笑起來,隻是未看見,宋威那悄悄捏緊的拳頭。

“將軍,如此真是無趣啊。不過將軍信我,用我,以國士之禮待我,我必以忠心以待。”

“看似很難,其實說起來不過是人心二字。”

“走,他們怕將軍之虎威,留,又畏亂賊之凶狠。若是有一軍中大將,亦或是重臣答應他們,收其寶物,為其圖謀。先是安排他們離開大軍之中,以躲避這兵災之禍。二,不回長安,於這泉州之處,等待戰局,若勝,他們那時看護糧草大功一件,若敗,他們那時殺出重圍,接著這船運之便捷,直下長安。”

“進退有據,勝,有功。敗,無恙。先生大才。可是他們如何聽得先生之言?平日裏他們可是最煩先生的啊。”

“人心啊,不過是收幾人之寶物,裝作無意之間,泄露他人,此等好事,哪裏有不做的道理。不用我去勸說他們自己及就送上門來了,我這一身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寶物,真是開眼啊。開眼。”

“到了泉州如何?”

“兵馬看管,一人一馬不得出現在長安,先前糧草,援兵如何,如今亦是如何。”

“那些人若是有些心中疑慮私自離開那?”

“殺。”徐遊,輕搖酒杯,仿佛這些勳貴之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螻蟻。雖無氣勢,然,煞氣逼人,宋威隻覺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