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追殺

暉羽在大殿上正襟危坐，原本還閉著雙眼打坐，一副自在悠然的表情。突然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猛地睜開了眼睛，臉色變得不大好看，喃喃道：“沒想到速度倒是挺快的。”

說罷，他站起身來，一道金光從門縫裏鑽了進來，緩緩飄到他麵前。暉羽張開手，那道光便乖乖落到他的手心之中，隨後光芒褪去，隻有一張寫了字的白紙落在他的手上。

暉羽拿起紙粗略地看了看。這是清夜自遠處傳來的信，上麵用娟秀的小楷寫著兩行小字，大概意思便是說鮫人族可能已經帶兵往廟裏來了，要他帶著熹微趕緊下山去小鎮裏等他們來匯合。

“等到人家跑到我門前了才送消息來，效率可真不怎麽樣，”暉羽自言自語到，語罷，那張紙條便在他手心裏憑空燃了起來，化成灰燼落到地上。暉羽拍了拍手，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小妖說道：“你去把熹微帶下山安頓好，我倒是要去會會他們。”

山林中，重重樹影之間，突然閃出了許多身影。他們身上都穿著盔甲，手中持長劍，警惕地在林子裏行進，時刻注意著林子裏的動靜，生怕某處突然竄出什麽東西來。

領頭的是鮫人族的一員大將。雖說是大將，他卻也沒有來過凡界多少次。自從數百年前那兩位大將犧牲之後鮫人族便一直屈居海底，不敢再出來招惹是非。可笑的是，時隔這樣多年，鮫人族再次來到凡界竟還是為了捉拿那兩位英雄的遺孤。

軍隊一連前行了這樣遠的距離，前兩天更是得到了安歌重病不起的消息，現在已是人心惶惶的了，每個人心裏都隻剩下一件事——早日將清夜捉拿回海底。

正當他們前進時，林子裏漸漸升起了霧氣，起先是淡淡的，隨後越來越濃，直接將他們的視線全部遮擋，他們隻能看見隱藏在霧氣裏的層層樹影，恐懼感瞬間將他們包圍。

有人在將軍耳邊問道：“將軍，這是怎麽了？”

“不過是起霧了而已，有什麽好怕的！”將軍揮了揮手，示意軍隊繼續前進，最還不忘威脅到：“趕緊跟我跟上，要是誰掉隊了我便直接把他大卸八塊！”

他這句話一出，隊裏不少人便本能地伸了伸脖子，不敢再說話。大將軍似乎也感覺到有什麽不對，便捏了個訣將四下的霧氣驅散了。可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隻見迷霧散去的背後，他們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一塊空地上，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直接組成了一圈高大的圍牆，將他們團團困在了裏麵。

鮫人族總歸還是屬於神仙一族的，就算是遇見這樣的情況也沒有太過緊張，而是個個都進入備戰狀態。大將軍咽了咽口水，扯著嗓子大喊道：“何方妖物，竟敢阻攔我鮫人族？還不快快現出身來！”

他的話音剛落，隻見頭頂迅速聚起大片的烏雲，層層疊疊地壓在他們上方的空中，連空氣都變得壓抑了起來。接下來，他們便看見某一處的樹木突然移動，讓出了一條小路來。幾隻小妖抬著一架轎子緩緩走來，它們臉上都掛著詭異的笑容，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轎子上麵則坐著一個身穿藏青衣袍的男人，他的手撐著腦袋，長發隨意披散著，衣服上還用金線繡著仙鶴圖案。

暉羽冷眼瞧著他們，說道：“你剛剛，說誰是妖物？”

“你是……”大將軍頓了頓，遲疑地問道：“你是此處山神？”

暉羽示意小妖停下腳步，轎子穩穩落在地上，他站起身來，極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反問道：“怎的，不像？”

“不……不敢，”大將軍趕緊走到他麵前做了個揖，畢竟是一方山神，就算是他們老族長來這都得收斂著點。他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我族軍隊一路行來順暢無比，先前的山神均未阻攔……不知，大人您這是？”

暉羽輕笑一聲，垂眼看他，說道：“其他山神不攔又與我何幹？這是我的地盤，應該由我說了算——現下你們這樣一大隊人馬說進來就進來，不該給我個交代麽？”

“這……”將軍瞬間顯得有些為難起來，在發兵之前族長便交代過盡量不要讓外人知道他們的目的。況且他們此行這樣一大隊人馬竟然還是為了捉英雄遺孤，這更丟人了。

暉羽挑了挑眉，問道：“你這是——不想說？”

“不……不，”大將軍隻覺得自己進退兩難，隻好坦言：“實不相瞞，關於此行的目的，族長要我保密。”

暉羽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既然這樣，那便請回吧。”

“大人！”大將軍聽他這麽說瞬間急了，“看在我們族長的麵子上，還請大人多配合！”

暉羽擺擺手，“來我地盤上辦事，卻連個原因都不肯告訴我；更何況我連你們族長長什麽模樣都沒見過，哪來的麵子？你們快走吧。”

軍隊裏瞬間起了一陣私語，大將軍咬了咬牙，問道：“大人，您真想知道？”

暉羽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趕緊講。

“我們……我們此行，是想來尋一人。”大將軍低著頭，試探著問道：“我們公子說，那人現在就呆在大人這片山裏。”

“來找清夜是吧？不錯，她此刻確實呆在這山裏，實話告訴你，她正在我的廟裏休息呢。”暉羽陰森森地朝他笑了笑，“不過他才剛剛從你們那回來，你們現在又想找她回去做什麽？”

“這……”大將軍又糾結起來，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應該幹脆的男人會這麽麻煩。正當他糾結著該怎麽辦時，軍隊中突然鑽出一個人來，對他說道：“大將軍，您便告訴大人吧，我們也該早些完成任務回去了！”

離開海底這麽久，安歌又重病不起，鮫人族現在指不定已經是一片混亂了。所有人都想要趕緊回去，生怕自己的家人出現什麽意外。

那人順利吸引了暉羽的注意力，暉羽指了指他，說道：“你來告訴我。”

那人聞言，先是看了眼被氣得不輕的大將軍，隨後壯起膽子說道：“清夜在與公子大婚時企圖刺殺公子，行凶未果後又畏罪潛逃。公子在昏迷前說她很可能藏在這裏，族長便派我們前來將她捉拿回去。”

“哦，”暉羽的音調上揚，“原來是這樣啊。”

大將軍見什麽都瞞不住了，便直接說道：“所以，懇請大人放我們出去，讓我們早日將清夜帶回部落，予以處罰。”

暉羽點點頭，“好啊。”語罷，他頓了頓，隨後突然大笑了起來，山林中隨之卷起一陣狂風，“不過你們得先過了我這關。”

狂風吹得四周樹木嘩嘩作響，頭頂的烏雲也愈來愈不安分，甚至有悶雷聲響起，一時間，天昏地暗。在場的所有人，除去暉羽外，眼裏全都裝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