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矛盾
小鎮的街道上，人聲鼎沸，燈火絢爛。元宵雖然已經過去，但熱鬧卻絲毫不減。再這樣熱鬧的環境下，江子衿背著清夜一步一步緩緩走著，背上的人一點聲音都沒有，江子衿試著喊了一句：“清夜，你睡著了嗎？”
清夜輕聲應道：“沒有，怎麽了？”
江子衿愣了愣，他隻是想看看她有沒有睡著而已，於是說道：“沒怎麽。”他又低下頭專注地走著，片刻後卻神使鬼差地腦袋朝後偏了偏，說道：“我隻是覺得，現在這樣真好。”
“嗯。”清夜用鼻音回應道。她此刻覺得身上原本那軟趴趴的感覺要好些了，神誌倒是一直都清晰著，一路上心裏都在想著那塊鱗片——鮫人族一向與世隔絕，可為什麽鱗片會出現在這裏？
江子衿見她這樣冷淡，隻好轉移話題，冷不防來了一句：“清夜，我覺得，紅衣服還是你穿起來好看一些。”確實，被那妖男辣了一晚上的眼睛，此刻見到同樣穿紅衣的清夜，江子衿覺得清夜瞬間變得好看了不少，雖說她原本長得就不差。
清夜被他惹笑了，伸著軟趴趴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罵道：“我本就好看，不管穿沒穿紅衣都好看。”
“嗯，都好看。”江子衿低聲應道，心裏想象著背上人此刻的模樣，“清夜，你又救了我。”
清夜低聲說道：“這次不算我救的，是你自己救了自己，順便還救了我。其實我剛剛看見你使出那樣的招數還有些不敢相信，但這也證明你確實是進步了不少。”
“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江子衿又問道，這鎮子看起來就不小，來來往往的人也多，可清夜居然這麽快就能趕到那處客棧裏，肯定不是靠幹找的。
清夜回答道：“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的那塊鱗片嗎？”
江子衿點了點頭，那塊鱗片可以保他在海水裏自由呼吸，一看就不普通，他便一直都戴在脖子上。
清夜解釋道：“那塊鱗片是從我身上落下的。鮫人族中每個鮫人到了一定時候都會有鱗片從身上脫落，這些鱗片可以讓凡人在海裏自由行動呼吸，又與它的主人之間有聯係。我可以靠著它找到你，等你修煉到了一定程度時，也可以借著它找到我，所以你得好好收著，別讓我找不著你了。”
“放心吧，不會的。”江子衿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項鏈被他塞到了最裏麵，與他的皮膚緊緊接觸著，感受著他的心跳，變得和他的皮膚一樣溫暖。
“嗯。”清夜又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把腦袋搭在了江子衿的肩膀上。雖說現下的麻煩已經解決，可她的腦子裏依舊亂糟糟的，她心裏幾乎已經認定，那塊鱗片的來曆一定不會那樣簡單。
在一處巷子口，江子衿突然聽到裏麵傳來一聲哭喊，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兩人心裏同時狠狠跳了一下。
江子衿有些緊張，吞了吞口水問道：“熹微……現在應該呆在客棧裏吧？”
清夜朝巷子口望了一眼，卻隻能看到一片黑暗，不大自信地說道：“應該是吧……我走時囑咐她乖乖待在客棧別出來的……”
又一聲哭喊傳來，清夜趕緊拍了拍江子衿，示意他放自己下來。她已經可以自己走了，手裏攥著劍，小心翼翼地朝裏麵走去。江子衿跟在後麵，手上變出一團火焰，幫她照明了眼前的路。
這條巷子比較長，哭聲卻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兩人輕手輕腳地走了幾十步才隱隱約約地看見了幾個人形，幾個高大的身影在牆角圍成一個圈，這幾個身影一看便知道是來自男人。被他們圍在裏麵的是一個較小的人，此刻正絕望地哭泣著，隻一眼，江子衿便認出了這是誰。
清夜也看到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熹微，拔出劍來大聲嗬斥道：“你們做什麽！”
那些男人顯然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到了，先是愣了一愣，隨後其中一個插著腰惡狠狠說道：“滾滾滾，哪來的臭娘們，別打擾到爺掙錢。”
清夜兩步上前，輕易便將劍抵在了領頭那人的脖子上，隻要她稍稍再施一點兒力，鋒利的劍便會直接插進他的喉嚨。
那人雖然剛剛的態度蠻橫，但應該隻是一個愛仗勢欺人的地痞流氓，隻會仗著自己身形比女子高大便搶人錢財，實際沒什麽大本事。此時他兩眼直勾勾盯著自己脖子上那把閃著銀光的劍，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訕笑了一下說道：“女俠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身後幾個人見狀，趕緊低下頭，跟著他說：“饒命，饒命……”
清夜倒也不放手，依舊舉著劍，衝他們吼道：“給我滾！”
那些人聞言便趕緊跌跌撞撞地跑了，有兩個人還因為太過慌張而絆倒了對方，雙雙摔了個狗吃屎，又掙紮著爬起來朝外跑。
流氓是趕跑了，原本縮在角落的熹微順著牆壁滑落下來，癱坐在地上哭個不停。江子衿趕緊上前安慰，詢問她有沒有什麽事。清夜臉色依舊漆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收起劍便要離開。
江子衿看她要走，又扭頭問道：“清夜，你去哪？”
“不用你們管。”清夜冷冷道，又朝外走了幾步。江子衿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趕緊拉著熹微追了上去，想要跟上清夜的腳步。清夜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扭頭說道：“既然不聽我的話，就別再跟著我，省得我看著煩！”
熹微躲在江子衿後麵，攥著拳頭哽咽說道：“你們總讓我乖乖待著，等你們回來。可子衿哥哥被抓走了，我不能隻乖乖呆在客棧裏當個縮頭烏龜，我也想幫忙！”
“幫忙？”清夜轉過身子，火氣依舊沒有絲毫減少，指著巷子深處質問道：“這便是你所謂的幫忙？你自己想想，你一介凡人，能幫上什麽忙？”
熹微被她這樣一說，哭得更凶了，但也不敢再說話。江子衿趕緊勸道：“好了，清夜你別再說了，熹微她也是好心……”
“好心？哼。”清夜語氣裏皆是冷意，甚至於眼神裏都透著一股寒氣，映著寒冷的星光顯得更加咄咄逼人，“要不是我倆正好能路過這裏，今天你就得為自己所謂的好心陪葬！”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熹微捂著臉嚎啕大哭著，看起來難過極了。
江子衿一邊輕聲安慰她，一邊說道：“清夜，你別說了。”
清夜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掀起一陣風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子衿看著她的背影，真想追上去。可身旁還站著哭得正傷心的熹微，他隻能搖了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感歎了一句：“這性子也確實是有點爆……”然後又小聲安慰著熹微，拉著她往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