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潔之死

王珊家裏有門禁,聽說她爸爸對她看得特別嚴,不能在外頭逗留太晚,不顧姚芷君一再挽留,還是堅持要回家,姚芷君把她送上電車,想來想去覺得不甘心,又折回百樂門來,結果才剛到門口就迎麵碰上從裏頭走出來的翟天。

翟天看到她時臉色可以說相當精彩。

“你居然還敢回來?”

姚芷君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已經編好了無數個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但她沒想到,翟天居然是特意來抓她的?連她先前已經來過了都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做到什麽事都能第一時間知道的?他到底有多少眼線?

“我……”

她才剛開口,翟天就一揚手道:“想清楚再回答我,要還敢胡說八道,明天起你就別想出門了。”

於是姚芷君隻好老老實實回答他:“我之前看到卿城和我們總編一起進去了,我想打聽他們說了些什麽。”

翟天哼了一聲,邁開大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教訓她:“怎麽,你還打算進去?百樂門不接待女客你不知道嗎?還是又準備扮成男人?百樂門裏的人甭管是做生意的還是去找樂子的,個個都是人精,你以為你那點伎倆瞞得過誰?”

姚芷君跟在他身後走著,頭都要低到地裏去了。

“我告訴你姚芷君,你以後要還敢這麽胡來,就別再來找我,我權當沒你這個妹妹!”

這話說得太重了,姚芷君瞬間眼睛都紅了,翟天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莫名有股邪火要發,正巧姚芷君撞在了槍口上,就痛痛快快地教訓了她一頓,說完半天沒聽到動靜,回頭一看,小丫頭都抽抽嗒嗒哭起來了。

“……你還委屈了?罵你兩句都不行了?”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他的腳步還是放慢了下來。

姚芷君委屈極了:“那你說這麽嚴重,還說不要我了!”

翟天哭笑不得地問:“我什麽時候說不要你了?”

“就剛剛!”姚芷君幹脆直接哭了出來,“你剛剛說當沒我這個妹妹,不是不要我了是什麽?”

路邊的小販和過路的人都紛紛看過來,翟天簡直要仰天長歎了,他沒辦法,隻好去摟住姚芷君的肩膀,低聲哄道:“行了,都多大了還哭鼻子,聽不出來是氣話?”

姚芷君依偎進他懷裏,還在小聲抽泣著撒嬌:“我不管,以後你不準再這麽欺負我!”

居然還成他欺負她了,翟天苦笑道:“好,我的小祖宗,以後不欺負你了,別哭了。”

“天哥!”不遠處小唐朝他們跑過來,一走近就愣住了,“姚小姐這是怎麽了?”

翟天把懷裏還想繼續賴著撒嬌的人推出去,道:“你們巡捕房的大小姐說我欺負她,小唐,我記得我說過讓你貼身保護她的,今天要是我晚到一步,她已經孤身闖進百樂門了,你就是這麽保護她的?”

小唐愣住了,結巴著說:“我、我今天事情多,趕去報社的時候他們說姚小姐已經走了……”

其實原本翟天也不是找他麻煩,隻是想借機緩解一下尷尬的情緒,見他這樣受驚似的解釋,忍不住要扶額歎息了:“行了,你們倆都是我祖宗,請你們吃宵夜行不行?”

小唐立刻舉手道:“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店味道還不錯,去試試吧?”

看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已經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的卿城微微揚起了嘴角。

姚芷君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被翟天哄好了,纏著他又吃了碗豆腐腦才肯老實,小唐送她回去都不行,非得翟天親自送,姚局長原本等到這時間才把她等回來,準備又是一頓教訓的,見是翟天送回來的,才沒多說什麽,姚芷君進門前還摟著翟天在他臉色親了一口,扔下一句“天哥哥對我最好了”才跑上樓去,翟天似乎已經習慣了,隨手一抹便同姚局長道了別,倒把小唐愣在了原地,過了會兒才喪氣地垂下頭,跟在他身後走了。

這一晚的收獲可謂頗豐,拍到了龔戎和卿城的照片不說,也做實了龔戎和白潔之間不正當的關係,姚芷君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地爬起來,拿著相機哼著小調就到了報社,親自去暗房裏把昨夜拍到的照片洗出來,準備拿著照片去和龔戎談判,已經發出去的文章無法收回,但他必須得保證以後不讓別人,尤其是那個白潔頂替她的文章署名,還胡亂改她的新聞了。

可左等右等,等到快十點鍾,龔戎都沒來,王珊見她一直在總編辦公室門口徘徊,就忍不住上前去問道:“芷君你幹什麽呢?有東西要找總編簽字嗎?”

“什麽呀,”姚芷君揚了揚手裏那遝照片,低聲道,“咱們昨晚看到的,可不得好好和總編深入交流溝通一下嗎?”

王珊自然樂於見到龔戎吃癟的場景,但她跟著往裏探了探頭,好奇道:“他今天還沒來嗎?”

姚芷君不懷好意地朝白潔空著的座位努了努嘴:“那位不也沒來嗎?”

“哦……”兩個女孩子露出了然的表情,相視一笑又忍不住自己先紅了臉。

這天直到下班龔戎都沒露麵,自以為拿住了把柄的姚芷君空等了一天有些失望,才剛被翟天敲打過的小唐準時來等她下班,姚芷君還賴著不想走:“我再等等,萬一一會兒龔總編回來了呢?”

但小唐卻搖了搖頭,告訴她:“你們總編今天不可能過來了,他和一樁命案有關,現在已經被扣押在巡捕房了。”

“什麽什麽?”姚芷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命案?誰死了?我認識嗎?”

“你應該認識……”小唐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了才輕聲告訴她,“死者和龔戎關係曖昧,也是你們的同事,姓白。”

“白潔?”姚芷君整個人都一哆嗦,“白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