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邊緣世界
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到此時白琦的內心感受，他在奔襲的過程中看到了錢峰、言欣以及加洛的身體都被這些透明體吞噬掉，他們的身體根本不夠這些透明體的吸收，這塊幹涸的陸地上有著數以萬計的金字塔展現在白琦的麵前，每一座金字塔都是由數量奇多的透明體構成，他們等待了這些外來人已經很久了，從他們帶著強烈渴望的記憶畫麵中就可以得知，白琦周身的黑色組織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咬著牙的白琦死死地支撐著迅猛地朝前跑，他目光遊離在這些路過的金字塔上麵，想要發現熟悉的巨型雕像在何處，如果能找到熟悉的巨型雕像，那也就意味著能夠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端口。
在慌亂中白琦再次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個透明體，這個透明體看起來異常地強大，他的記憶也顯得頗為深邃，密密麻麻的記憶畫麵在白琦的腦海中無端地呈現出來，最令白琦感到震驚的是，他竟然感受到了這些記憶畫麵的真實性，畫麵中一個衰老到極致的男人緩步地朝著他走來，白琦甚至可以聽到他那不斷朝前的腳步聲，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白琦麵對著眼前這個男人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敬畏感。
這個男人佝僂著腰，臉上的皮膚已經完全耷拉在一起，腳步踏過來的聲音確是鏗鏘有力，就像是敲打在白琦心中的一麵鼓，在距離白琦約有一米的距離，這個男人停下了腳步，他用他那蒼老的眸子細致地端詳著白琦，隨後悠悠地說道，“已經很久沒有外來人來到這裏了，你是第一個。”
白琦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被震撼到不知說什麽才好，他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體內的黑色組織竟然也傳來了顫抖的感覺，這是白琦從所未有的觸動，緊接著白琦的耳畔再次傳來了男人蒼老而有磁性的聲音，“外來人，你可能對這個世界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你還沒有真正認識到它的可怕和殘酷，不過當你到達這裏的時候，我想你也有權力去了解到真相。”
白琦深呼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情緒趨於穩定，他盯著眼前的這個蒼老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佝僂著身子，甚至隻有他一半的身高，但不知道是白琦的錯覺還是真實感受，眼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麵巨型的牆堵在白琦的麵前，他支吾著說不出話來，腦袋裏有好多疑問產生，可是都無法說出來。
“這個所謂的世界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逃離的隻是表象世界，正如你所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中的每一個生命體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存在，那就是迭代基因，看似你已經迭代成功了，但是現實是，你依舊逃脫不了這個世界的束縛，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這個男人搖了搖頭說道。
這個時候白琦才緩過神來，他麵對著眼前這個男人還是感覺到有些震撼或者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敬畏，在聽到男人的話之後，白琦的腦海中隻定格在其中的一個點上，那就是“你依舊逃脫不了這個世界的束縛。”
“你說的這話什麽意思？”白琦皺緊眉頭看向男人，目光中顯得有些急促。
“讀不懂嗎？你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勞的，這個世界你永遠逃離不了。”這個男人臉色冷峻地說道。
白琦瞪著眼看向男人，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怎麽可能，我已經離開了原有的世界，一路到達這裏，我相信這個世界一定有盡頭，我一定能夠走出去。”
男人對白琦的話嗤之以鼻，“你為什麽這麽自信呢，誰告訴你這個世界可以走出去的？”
白琦咬著牙說道，“沒有誰告訴我，我所看到和經曆的一切都告訴我，我可以走出這個世界，我要走出屬於我自己的人生道路。”
“這是你所謂的信仰對嗎？”男人不可置否地打量著白琦，緊接著說道，“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自信的力量，但年輕人，你要知道，有時候自信過度會把人的目光給遮蔽住。”
“你到底是什麽人？”男人的話讓白琦本來堅定的信念有些動搖，但他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句。
“曾幾何時，我和你是同一類人，我也是迭代成功的胚胎，我一路闖到這裏，不過和你不同的是，隻有我一個人抵達了這裏，我原以為找到這個世界的端口，就可以離開這個所謂的虛擬世界了，但是現實比我想象的要殘酷的多，這根本就是個謊言，你知道嗎？彌天大謊！”男人忍不住歎息道。
“什麽意思？”白琦聽了男人的話有些不可思議，他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眼前的這個家夥竟然和他一樣都是迭代成功的胚胎，甚至看起來他比白琦經曆的要多得多。
“你明白人類文明消亡的始作俑者嗎？”男人沒有回答白琦的問題，卻是反問了句。
白琦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看到的記憶畫麵中信息說了出來，“難道不是因為R型病毒的侵襲？”
“錯，大錯特錯，能夠毀滅人類文明的隻有他們自身，是他們自己毀滅了自己，並不是所謂的R型病毒，這樣和你說吧，在距離現在很久遠的年代，人類科技早已進步到令人發指的階段，他們已經探索到了現實世界的邊緣，那個時候的他們就像你一樣，渴望著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而這個時候R型病毒恰巧出現了，就這麽合乎常理的出現了，隨之席卷了整個人類世界，你不認為這是一個可怕的相遇嗎？”男人搖了搖頭闡述道。
白琦深呼了一口氣，他有些不明白男人話裏的意思，男人似乎是想要告訴他R型病毒是人類自我催生的一般。
“其實R型病毒本身就存在著解決的可能性，但人類一直都沒有去嚐試著解決它，你知道為什麽嗎？”男人又向白琦發出了疑問，他似乎是在想用這樣的方式將真相揭開。
白琦聽了男人的話腦袋都有些大了，他的心中浮現出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R型病毒難道是人類自我催生的，而且人類的目的是為了尋求出自己的一條路。
“不對，這不對。”白琦低著頭喃喃自語，他不相信這樣的現實，這樣的邏輯太過黑暗了，難以讓白琦接受，難道人類會自己毀滅自己？
“在你之前，我也想過應該不會有這種可能性，我一直都保持著樂觀的態度，但直到我在這個邊緣世界流浪了數千年之久，我才明白過來，其實根本不存在什麽人類文明的消失，他們是自己做出了這樣的瘋狂舉動。”男人並不打算停歇，他接著說道，“無法尋求到外麵世界的突破，人類就把目光投向了他們自身，他們希望通過改變自身的基因表達來轉變自己，他們傾向於更合理的文明方向，這也是他們自我認為的。”
“所以你想說的是，人類並沒有消失，他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不過他們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罷了？”白琦稍微有些讀懂了男人的意思。
男人歎了口氣並沒有說話，他換了個身位露出身後的景象，隻見男人的身後呈現出來的正是那條雙螺旋結構的原始記憶庫，他指著原始記憶庫說道，“為什麽我想要和你說無法離開這裏，是因為原始記憶庫還保存著複製的功能，它能夠重新複製和自我更新，重新塑造出另一個你。”
“你的意思是？”白琦瞪大了瞳孔，他的目光鎖定在男人身後的原始記憶庫上麵，臉色逐漸地發白，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與他之前的看法大相徑庭，原來白琦認為抽取了伊莎他們的記憶程序，她們就不會存在了那個世界，可是男人的話卻讓他迷茫起來。
“那請你告訴我，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白琦腦袋有些混亂，他想要從男人的口中找到答案。
“你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見到我。”男人這個時候露出了不常見的笑容。
“這是什麽意思？”白琦難以理解男人的話。
“整個擬態世界就相當於一個完整的生命體，原始記憶庫就是它的DNA序列，原始記憶庫通過不斷地複製和改變來完成整個生命體的塑造，而我們都是這些DNA序列中的一員，想要徹底從整個擬態世界中逃脫出去，其實隻存在著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基因突變。”男人咧著嘴笑道。
白琦沒有說話，他還在盡量吸收著男人所講述的內容。
“在你身上所迭代成功的基因序列不過是一種正常的表達，就像是人新生了一條胳膊或者是器官，這些都無足輕重，但卻可以改變整個擬態世界的構成，但是如果兩個不同迭代成功的基因序列疊加在一起，你說會發生什麽改變？”男人笑著闡述道。
白琦瞪著男人，這一刻，他像是明白了男人想要表達的意思，轉瞬間白琦像是看懂了男人的真實身份，他輕輕地呼喚了一聲，“程大偉，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