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記憶疑陣
我一個激靈,循聲望去,蔣依靈的包包裏,手機屏幕亮了。不知為什麽,我心中疑竇頓起,翻出了她的手機,通知信息顯示:“收到微博好友劉巍810的信息。”
劉巍810,正是我剛剛使用的微博賬號。
蔣依靈到底是誰?
她真的是蔣依靈嗎?
她真的是依林的姐姐嗎?
如果她的身份有假,那麽她告訴我的故事又有幾分是真?
我拿著她的手機茫然無措,因為手機設有鎖屏密碼,我無法進入。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身後傳來了蔣依靈的聲音,她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戲謔,“試試你的生日唄。”
我的臉紅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然後就輸入了我的生日,結果:密碼錯誤。
我看著蔣依靈,她的神色滿是嘲笑,說道:“是你的生日,不是劉巍的生日。”
我的生日?
我竟然忘記了我的生日!
三年來,我一直像劉巍一樣活著,不但舉止越來越像他,就連記憶也越來越像他了。
蔣依靈一把奪走了手機,按了幾次按鍵,解鎖了手機又遞給我,我猶猶豫豫不知道是否應該接過來,蔣依靈說道:“趕緊看看,省得以為我是什麽妖魔鬼怪。”
我臉紅了,訕訕地接過手機。她說得對,有些疑點我必須弄清楚,否則今後也沒辦法愉快地相處了。我進入微博界麵,顯示用戶正是擼胖胖。我茫然地看著蔣依靈,希望她能給出一個解釋。誰知道她竟然先發製人,“你說說看,我為什麽會有擼胖胖的賬戶?”
我立即笑了,稱讚道:“你太厲害了,你什麽時候把他密碼破解了?”
蔣依靈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說道:“路盼早就死了,被你殺死了,他死的時候還沒有微博呢。”
我看了看手機,說道:“這分明就是他的微博呀!你看,他雖然沒有發過微博,相冊裏也沒有圖片,但是這裏顯示他曾經讚過這張射手座的圖片,而這張圖片是兩年多前發布的,這說明,他的微博起碼使用兩年多了。”
蔣依靈笑道:“你真是個傻子啊!這個微博賬號就是我注冊的。”
“為什麽?”
“給你治病呀!”蔣依靈說道,“這三年來,你每天瘋瘋癲癲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你不知道我想了多少辦法要把你拉回來,但是我無能為力,我又不能尋求幫助,因為你他媽的是個殺人犯。我隻能一個人苦苦想辦法。你收到的那張截圖,笑話是我講的,圖也是我截的,我就知道這張圖遲早能傳到你麵前,然後我就期望著能借此喚醒你的記憶。”
我懷疑地看著嬌滴滴的蔣依靈,問道:“你是擼胖胖?”
“當然,我就是擼胖胖。”蔣依靈得意地笑道。
我說:“我查詢過擼胖胖的評論記錄,很多話特別粗俗,甚至說要吃一個韓國女主播的屎。他怎麽可能是你?”
蔣依靈嘿嘿笑道:“編造一個粗俗的身份活在網絡空間裏,然後給你布下疑陣,別提有多好玩了。”接著,她又歎息一聲,說道:“我想通過這種方法喚醒你的記憶,現在看來,總算做到了,不過還不夠理想。”
“什麽叫不夠理想?”
蔣依靈捧著我的腦袋,說道:“你這個腦袋瓜子裏哦,藏著好多秘密,我要一點點全挖出來。”
“我這裏還有什麽你想知道的秘密?”
蔣依靈換做一副苦瓜臉,淡淡地一笑,說道:“其實,喚醒你的記憶,我也有我的自私心。有些記憶,你永遠忘記最好,想起來隻會一生痛苦。但是你要是想不起來,我就要一生痛苦了。”
“親愛的,別給我打啞謎了,到底怎麽回事?”
“我妹妹依林失蹤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可能是被殺死了,但是她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我調查了很久,確信隻有你才知道她屍體的下落,所以我無論如何要把你喚醒。”
我說道:“我的確想起來了,依林被那六個畜生殺了之後,丟進了眾香寺的枯井裏,而且前幾天我也的確看到枯骨了,可是,我們後來為什麽沒有找到呢?”
蔣依靈悲憫地看著我說:“是啊,為什麽找不到依林的骨骸呢?隻有一個可能,你記錯了。”
“不,不會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我還拿過她的骨頭呢。”
蔣依靈擺擺手,“我不跟你說這些了,我心很累。你不是喜歡住在劉巍家裏嗎,怎麽回來了?”
我將那本剛剛找到的懸疑小說遞給她,說:“你看。”
她接過去,喃喃道:“幹嘛?”
“這本書是一個叫湯媚的女人送給我的。你看這裏,扉頁上寫著。”
“湯媚?她是誰?”
“我懷疑她是我姐姐。今天同學群裏有人說我有個姐姐。”
“她是做什麽的?”
“我不知道。你看這些是我們的合影。”
蔣依靈看了看說道:“你倆的確有點像,不過她看上去比你大很多。”
“我同學說,我姐當年住在學校附近照顧我,還說我從小沒爹沒媽,是我姐把我養大的。”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記得了?”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姐姐,我真想當麵去問問那些同學,但是他們認定湯帥已經死了,我不能貿然出現。”
“對,你一出現,警方就要追查那鍋人肉湯燉的到底是誰了。要不,我給你做個催眠吧,或許你就能想起來了。”
蔣依靈以前給我做過幾次催眠,據她說每次催眠都是成功的,但是我一直沒覺得她成功過,我隻是睡了一覺而已,催眠真的能解開我的心結?我看未必。但是我不忍心拒絕她,何況我又喜歡她溫柔的聲音。她先是拿出一張圖片,那是一個外國男子,舉著雙手,還畫著幾個紅色的圓圈。
蔣依靈問我:“你看到了幾個紅色的球?”
我以為這是多難的題,那不是五個紅球嗎?可是這麽簡單的題,她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問我呢?所以我又仔細數了一遍,生怕哪個角落還藏著一個極小極小的紅球,可是最終也沒發現,我隻好說:“這不就是五個嗎?你說是幾個?”
蔣依靈笑了,說道:“你是對的,圖片中隻有5個紅球。但是你注意到這個男人有12根手指嗎?”
我看了看,果然是!這個男子竟然是個六指,而且兩隻手都是六指。我笑了,說道:“他真是奇葩!”
蔣依靈說道:“這個男子是古巴人,他每隻手都有6個手指,每隻腳也各有6個腳趾。而你之所以沒有注意到,是因為你隻關心紅色小球了——你隻看到了你想看到的東西。”
我說:“好高深啊。”
蔣依靈說:“不僅如此,你還隻記住了你想記住的東西,你不想記住的東西就一概忘記了。在心理學上,這叫做應急障礙的防禦機製。”
我問:“催眠可以打開心扉?”
蔣依靈說道:“有這個可能,不過催眠治療有時候就是一次鬥法,如果我無法突破你的防禦層,你的心扉就依然無法打開。”
我嬉皮笑臉地說道:“來吧,打開我吧,我對你毫不防禦。”
我倚在椅子上,輕輕地閉上了雙眼,蔣依靈的聲音如天籟般在耳際響起,然後我甜甜美美地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掙紮著醒來,蔣依靈正關切地看著我。
我茫然四顧,“我在哪兒?”
蔣依靈說道:“在你家裏。”
我說:“我好像看到我姐姐了。”
蔣依靈看了看這房間,說道:“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說:“好真切,我好像真的看見她了,她就在這裏。”
蔣依靈說道:“你一定是做夢了。”
我說:“我睡了多久?”
蔣依靈說:“大概二十分鍾。”
我問:“我說什麽了?”
蔣依靈說:“我被你打敗了。你睡倒是睡了,但根本不是被我催眠的,你頭一靠就開始打呼嚕,壓根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我嘿嘿地笑笑,心中略有一絲得意。
蔣依林慍怒道:“還說對我敞開心扉不做任何防禦呢,男人真是靠不住。”
我無辜地說道:“我實在是太困了,沒辦法呀,要不再來一次?”
“不來了,受傷了!”蔣依靈不理我了。